一九四六年六月五日
今日与几个同乡一道打牌,中途老格差人来找,搪塞了几句。
一九四六年六月六日
老格又来寻我,说是东西已经在他家,要我验一验,我推了他明日。
无论如何,我决计不再借钱与他,明日定将讲个彻底。
一九四六年六月七日
似乎不像是赝品,我已与老格讲好价。先交一部分定金,余下的回去再想办法凑齐。
一九四六年六月八日
西康又与我吵了一回,说是几番动荡,手里头也存不下几个钱,这些随品即便是品相上等,也不过是教人用够的旧物,便应当同旧世界一齐粉碎。
一介妇人,大抵是不懂得古董的价值,我虽不懂行,然而也晓得,倘教外国人收了去,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们?
但愿老格这次没有诓我。
一九四六年六月九日
老格说上头查得紧,货先暂时存在他家,等风声过去再联系我。
但愿他不是在玩花样。
一九四六年六月十九日
老格定是在戏耍我,十日已过,仍没有动静。
一九四六年六月二十六日
政府出兵围剿中原苏区,一场内战即将打响,然而老格还是没有与我联系。
一九四六年七月十五日
近日来,民盟李仆如、闻友三相继遇害,但老格仍未与我联络。
一九四六年九月十日
老格约我今晚去他家喝酒,顺道取货。
我要如何同西康讲?今日似乎是八月半。
她大概又要同我闹一场。
杨浅又往后翻了一页,发现余下的都是空白页,日记在这里戛然而止,当即冲下楼去找他爸,想问个清楚。
他爸躺在摇椅上,晃着一把蒲扇,不急不缓地说了句:“你是不是想问那只琉璃盏?前两年被我给卖了。”
见杨浅一脸惊讶,他爸又补充说:“老爷子绝对是被那个叫老格的给骗了,什么乾隆随葬品,我看充其量也就是个明朝琉璃厂工人的漱口杯,东西是不假,但价值也不大。”
杨浅在他边上一把竹凳上坐下:“您不是说老爷子是个行家么,怎么会这么容易上当?”
“行家确实是行家,我跟他后面也学到不少东西,所以翻到这本日记的时候我也很奇怪,矫情得简直不像是出自他的手。”
杨浅思索片刻问道:“那今天来的那两个人就是为了找那只琉璃盏?”
他爸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
杨浅便又问了一句:“您卖给谁了?”
“杭州一个姓温的学生。”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