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年岁,卫照脸色大变,想起一事,药蛊影响下陛下驾崩,南阳会不会死呢?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南阳带笑温柔的面容几心中揪了起来,南阳是不是与陛下一道离开了?
十五年的岁月,很长、长到孩子从蹒跚学步到执掌兵权……她想了想,心中害怕极了,面上面色不改,与南阳继续说道:“贵妃也是不错的,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明林在太医院,卫照在书阁内找到他,开口就问:“药蛊会影响生死吗?”
书阁内安静,落针可闻,卫照急促的呼吸打破了寂静,也让明林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不瞒你说,我杀了一个药人,另外那个也跟着死了。”明林低眸,不敢抬首,教主的命捏在他的手中,他也害怕极了,日夜翻查书籍,一刻都不敢懈怠。
比起林媚,眼前的小教主治下有度,会带着明教弟子更上一层楼。
卫照最后的希望陡然破灭了,身子颤了颤,“你上回说的解药可有进展。”
“都在催我,少傅,我知晓事情严重性,你别再催了。”明林莫名烦躁,“当日用药的时候就该问问药性,更不该杀了师父。唯有他知晓的事情,我怎么知晓呢。”
心里的压力越大,耐心就会越小,明林崩溃,卫照也不好再催,只说道:“辛苦你了。”
明林不再说话,脸色也不好,卫照站了会儿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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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回到宫里的时候,衣袂上染了些血渍,五步外就能闻到血腥味,扶桑坐在灯火下,捂鼻嫌弃道:“去哪里了?”
“一起沐浴吗?”南阳脱下染血的外裳,递给重回,神色染了些玩味。
扶桑是有洁癖的,闻不得血腥味,随着南阳靠近,胃里越是翻涌,她罕见地推开南阳,“别、别……”
南阳蓦地止步,扶桑压抑不住自己,直接吐了出来。血腥味让她想起上辈子临死前的事情,屈辱涌上心口。
外间的秦寰冲了进来,忙让人去打水,南阳也没有靠近,看着她不适的样子,又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问重日:“很难闻吗?”
重日摇首:“或许是陛下不喜,您身上不仅是血腥味还有一股腐烂的味道。”
每个人的习惯不同,陛下不喜罢了。
南阳望着扶桑痛苦的样子,转身走了。
第150章
十多年来,帝王的权力与依赖她的孩子,几乎让扶桑忘了那些屈辱,更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
胃里一阵不适,她抬首去看,眼前早就没有那个孩子了,她略有些恍惚,秦寰端了清水过来,喂着她饮下。
胃口舒服了不少,靠着迎枕,她徐徐合上眸子,漆黑取代了一切,呼吸跟着急促了不少。
那年南阳十六岁,春日娇媚,她欲立南阳为太女,朝臣无人反对,就连皇夫都笑着说南阳是最合适的。
夏日酷热,多日未曾下雨,民间提及是帝王失德,为平息哀怨,她不得不下了罪己诏。
可惜旨意并未平息民怨,甚至给了敌人机会。早朝之上,襄王公然反对她旨意,她孤立无援。
当日,襄王携带一众朝臣逼宫,殿前司寡不敌众,甚至,南阳也说:“陛下,您德不配位,百姓受苦。”
那刻,她就这么看着面前的孩子,众叛亲离的滋味压垮了她。
南阳丝毫不畏惧,抬首凝视她:“陛下,试问这么多年来您可有政绩?女子为帝,违背纲常,儿臣请陛下退位,襄王才能卓绝,对朝有功,是新帝的不二人选。”
她坐在龙椅上,看着自己养大的孩子,心中悲痛,南阳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压低声音:“阿娘,您不适合,我会护你周全。”
屈辱与怒气让她抬手打了面前的孩子,多年来第一回 动手,也是最后一回。
南阳不恼,捂住脸看着她,眼中阴郁,“殿前司全军覆没,您没有机会了。”
满殿血腥,腐烂的味道让人作呕。
“朕亏待你了吗?”她心痛极了,旁人在笑话她,而这个孩子将她身上最后一层尊严踩在脚下。她强忍着屈辱站起身,南阳一步步逼近,夺走御案上的玉玺,转身递给襄王。
她瘫坐在龙椅上,望着襄王得意的面容,耳畔响起南阳的声音:“陛下,为了您最后的尊严,下诏退位吧。”
下诏退位,不下诏,襄王便是篡位。
她拒绝下诏书,可她低估了南阳的野心,南阳将提前准备好的诏书当着她的面盖上玉玺,她倒吸一口冷气,不知所措,众人已对着襄王山呼万岁。
她就这么败了。
扶桑蓦地睁开眼睛,眼内一片波澜,旋即恢复平静,秦寰担忧道:“陛下可要请太医?”
“不必了,朕想先睡下了。”扶桑支撑着身子站起来,朝着内寝走去。
秦寰担忧,不敢靠近,匆匆去找南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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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洗了很多遍,一再确认没有血腥味后才穿上衣服走出浴室。
秦寰焦急地走来,“陛下不大好,也不愿请太医,您去看看?”
“最近可有什么事?”南阳整理好衣裳,“陛下的身子一直很好,再者……”她欲言又止,自己这里并无感应,想必是心结了。
会有什么心结呢?
能让扶桑变色的唯有梦境里的事情罢了,血腥味让她不安了。
南阳不禁好奇,扶桑上辈子究竟是怎么死的,难不成被扶昭亲手杀的?
走进寝殿,灯火都已经熄了,南阳放轻脚步,悄悄走到榻前,掀开锦帐,扶桑背身躺着,看不见神色。
南阳愣了下,脱鞋上榻,直接躺在她的身边。
她翻过身子,手绕过扶桑的腰间,轻轻将人拉入怀间,扶桑轻颤,皱眉间,湿热的吻普天盖地笼罩她。
同时,衣襟散开。
南阳并未说话,只是一味纠缠她,压制她的双手,将她的泪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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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子时,锦帐摇曳,一阵风飘了进来,身上黏腻的人打了轻颤,南阳起身去关窗户,又快速回到床榻上。
扶桑睡着了,双眸紧闭,眉眼频蹙,似乎遇到不好的梦境,南阳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轻轻唤醒她。
扶桑轻轻睁开眼睛,眸色朦胧,而南阳压制她的手腕,置于头顶,问她:“你梦到谁了?”
“没有。”扶桑声音低沉,带着暗哑,看着南阳的眼中多了些释然,“什么时辰了?”
“子时了。”南阳把玩着她的手腕,发丝缠绕在指尖,目光玩味,少了几分乖顺,多了几分乖戾。
经过短暂的呼吸后,扶桑眸色清明了些,玩笑道:“你这样像极了传闻中的魔教教主,不像是从前乖巧的公主。”
“你是说我本性暴露了?”南阳不悦,低眸咬上她的唇角。扶桑吃痛,低低喘.息。
南阳想了想,告诉她:“我本就如此,早知如此,我当年就该将你掳回明教。”
扶桑笑了,依旧坚持上回的说法:“太老了。”
“你也太老了。你比我年长十五岁,意味着我比你少活十五年,你我如今同生死,我都没有嫌你。”南阳嘀嘀咕咕,“陛下,我想做贵妃。”
“贵妃?”扶桑忽而笑了,身子低颤,笑得几乎把持不住,南阳羞涩:“你别笑了,我还生气呢。”
“嗯,你生气……”扶桑说不出话来了。
榻前光色朦胧,灯光点点,南阳骨节分明的手忽而扼住她的咽喉,恐吓道:“不许笑。”
“不许闹。”扶桑低斥一声,昨夜的不愉快都忘了,蜷曲着身子依偎在南阳的怀中,极力隐忍道:“随你,你高兴就好。”
南阳忽而没了乐趣,徐徐松开她,道:“我觉得不好玩了,你一人玩吧。”
“真是个孩子性子。”扶桑不笑了,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你可还生气?”
“生气。”南阳收回自己的手,想起自己莫名消失的十五年岁月心口就郁闷得慌,“先帝死得早,你记得活得长久些。”
言罢,扶桑却没有接话了,睡意消散,望着屋顶,心中纠结。
两人都沉默,肩膀靠着肩膀,扶桑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握,“睡吧。”
闹腾了大半夜,都该困了,南阳心性开朗,也不会抑郁不安,相反,她很快就睡着了。
听着均匀的呼吸声,扶桑久久未曾入睡,凭着点滴的灯火仔细打量少女。她很年轻,十六岁的年华。自己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与南阳共处了。
她二人的十六岁,很相似。
被下十指紧握,扶桑徐徐靠近她,唇角抿了抿,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吻上南阳的眉眼。
南阳登时就醒了,她很警觉,这是多年的习惯。她并没有睁开眼睛,继续假装睡着。
扶桑的吻温柔细腻,如春雨润无声,很快,她就停了下来,依靠在南阳耳畔,手搭在南阳的肩膀上细细摩挲。
两人靠得很近,南阳装作不知,心口痒得厉害,伸手将人捞入怀中,寻到她的耳朵,“陛下最大的诱惑,就是你这副身子。”
扶桑惊诧,又羞又恼,“无耻。”
南阳无所畏惧,眼前的女子好像不是帝王,只是寻常女子罢了,她笑着亲她的唇角、耳朵,最后抱着她一块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