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掬乐风凉:「乖~你这叫婚前恐惧症。」
呸,他是怕了那些古古怪怪的发音和单字了好吗?
可能等他们正式迁居,台湾同婚法都过了……乔可南以前看很淡,现在却迫切希望,恨不能走上街头:他学生时代最菜的就是英文,若非常看电影,对英语还有一点儿兴趣,压根儿考不过毕业门槛。
于是乎,乔可南最近满脑子荷兰语,中午林哲笙叫便当,问他:「你要鸡腿还是排骨?」
乔可南下意识答:「Kip!」
林哲笙:「什么??」
乔可南:「鸡啦!」
林哲笙:「……」
乔可南学语文学得很吃力又有压力,陆衍之统统看在眼底。很心疼?不让他学了?怎可能!他朝思暮想合法登记,偏偏A计划台湾迟迟不过,只能先行B计划,不过看在青年成日一脸怨相,却无真正抱怨分上,他决定带他出去走一走。
简言之:度蜜月。
故当陆衍之开口:「把假挪出来,下个月或下下个月,我们找个地方去玩。」时,乔可南差点没掉下巴。
废话!交往七年,两人几乎没有出游。乔可南懒,陆衍之忙,最多就是上过几次情趣旅馆、五星级饭店总统套房……最夸张一次,两人去宜兰,车开进雪山隧道,陆衍之客户一通电话,急火火又把他们召回台北。
所以对乔可南来讲,两人出门意味着见识各式各样天花板,或掐马表看陆叮当何时会被大雄召唤。
「不必了,我弄一张海报贴天花板,再换个床单花色,就当挪地方了。」
陆衍之:「……」若要论他这辈子最庆幸亦最遗憾的,莫过青年双亲早逝:庆幸的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不用受亲情阻拦,他可以完全拥有这个人;遗憾的是,他太好奇青年父母的性格是否也这般……乐天安命,可惜无缘亲见。
「总之把假排出来,另外,护照给我。」
「护照?要干么?」
「出国。」废话。
乔可南瞪大眼,碎碎念了一句,陆衍之没听清:「什么?」
「没。」乔可南挠挠头,叹口气:「我只是觉得……这次的天花板可真贵啊。」
陆衍之:「……」
乔可南:「你说飞到一半,会不会哪个政要又要找你?」
陆衍之没好气:「飞机不能开手机。」
乔可南:「现在有提供网路的飞机啊,啾啾啾~啾啾啾~」
陆衍之:「?」
乔可南:「没,我只是在模拟你手机在飞机舱里发出的声音……」
陆衍之:「错了,不是这样叫。」他掏出手机,调整音量。「你发个讯息来。」
乔可南莫名其妙,随便写了一句「随便」过去。
不到一秒:「哥~」
「噗!」乔可南登时一身鸡皮疙瘩,无敌傻眼,指着陆衍之鼻子,一句话说不稳。「你你你……」
陆衍之:「嗯哼。」
乔可南拍桌,「你何时录的!!」
「还能何时?」
「……」乔可南掩面:「盗录犯法。」
陆衍之淡定。「我有经你同意。」
「你屁!」打死他也不可能同意这种事好吗?!随后一想不对。他崩溃:「你每次都来这招!!」
但凡有什么想「逼」他答应的,尤其是花蠢钱的事,全、部、都、在、床、上、问!「约定人神智不清及没有行为能力下的同意是不算数的!」
陆衍之摊手:「欢迎提告。」
后来乔可南真的写了一封存证信函,勒令陆衍之限期内改正,成了另类夫夫情趣。不过此非眼下重点,他以为敢在大庭广众下秀下限的人只有菊花跟政客,讵料枕边人竟也如此,情何以堪。
陆衍之宽慰(?):「放心,我手机在外一律静音。」
问题不在那里……乔可南垂泪,恨不能去死。
※
陆衍之的雷厉风行一贯出名,乔可南假一排好,他便弄定行程,出发前不忘与爱人约法三章:「宝贝,这一次不论怎样,全听我的。」
乔可南狐疑,忧心他又有什么招。「我哪次不听你的?」
陆衍之眼神抱疑。乔可南见了哇哇叫:「你那些不能怪我,你自己……」太耻,他说不下去。
陆衍之:「总之,这次听我的。」
「好啦。」乔可南翻白眼,收回护照跟机票。「所以我们去哪里?凡尔赛宫?杜拜?」
陆衍之:「阿鲁巴。」
乔可南:「……啥?」
陆衍之:「荷兰的构成国,在加勒比海。」
乔可南抚着胸,松口气:「吓死我了……」
他还以为是那个双脚开开让人去撞树的阿鲁巴,陆衍之真叫他这样做,他可能就要认真考虑这段婚姻的去留了。毕竟命只有一条,命根也只有一根。
乔可南出国经验少,就去过一次香港和美国,索性上网估狗,看到一片海,立刻没了反对意见,他喜欢大自然,相比山,更喜欢海,山很封闭,巍峨逼人,海却很辽阔,还能下水游泳,赞赞赞。
陆衍之不忘提醒:「泳裤带五分的。」
乔可南点点点。「我会穿海滩裤啦,行了吧!」
「嗯,可以。」
乔可南不屑。「拜托,都一把年纪了,谁还看我?」
「我看。」陆衍之说完,把人捞进怀里,亲亲吻吻,上下其手问:「你的荷语学得如何?」
「就、就那样啊……」陆衍之手指在他颈后滑动,不时揉捏他耳垂,那儿容易聚涌血气,乔可南一下子面热。
陆衍之:「那你把这句记好。」
说完在乔可南耳边叽里咕噜讲了一串,乔可南:「这什么意思?」
陆衍之嘴唇一勾,说出答案:「『我有男人了,他很棒,你比不上』。」
乔可南:「……」
陆衍之挑眉,眼神危险。「你反对?」
乔可南哈哈笑,拜托,哪敢呢!
台湾飞往阿鲁巴需经由美国纽约转机,乔可南想趁机看看老友——孟平夫夫及朱利安,在取得陆衍之同意后,谈好归国前在纽约停留三天。他和朱利安友谊长存,十年来照旧Skype往来,偶尔交换生活心得及有趣连结。
早年朱利安还常来台湾看他,婚后便少了次数:纽约允许同婚,朱利安寻寻觅觅,回首发现,那人竟在灯火阑珊处,寻得如意郎君,乔可南没见过,仅听闻一二,坦白讲是颇好奇。
行程敲定,一切就绪,只待出发。
正所谓意外随时生,出行前夕,安掬乐急性肠胃炎住院——还是乔可南想打电话问他要什么土产却找不到人,听他同事讲才知道。
他听闻消息,匆匆赶往医院,安掬乐躺在病床上可怜兮兮,一脸恹容,他吊着点滴,看见乔可南出现颇意外:「闺女?你不是度蜜月去了?!」
「度小月啦度蜜月!」若非人躺在病床上,乔可南真想给他一顿揍。「住院怎不说?你家人呢?」
安掬乐耸肩。「旅游旺季,也出国玩啦。」
乔可南:「那你怎没去?」
安掬乐眨眨眼,不言语,乔可南早跟他连着同条肠子,一下子领会,怕少年突然回来,而他不在。
乔可南罕见地有股暴力冲动涌上,可到最后,仅剩无力。「菊花,别耗了,不值得。」
安掬乐不以为意,仅笑笑:「他去跑步,又不是跑路,人家去了啥丝绸之路,我们国中学的,张什么什么那条,多上档次?吾家有子初长成,说真的,我与有荣焉呐!」
乔可南:「……」
安掬乐跟他家那位「少年」算熬过来了,乔可南背熟的少年福利法没派上用场,一切看来顺遂。然而少年一毕业就去了澳洲,后来又不知跑哪儿,乔可南在菊花家看过他收集的报导,安掬乐将之当宝,每次多看了一篇,做梦都能笑。
乔可南却只想哭。
他坐在病床边缘,脸瞥向窗外,闷闷不乐,安掬乐:「干么啊?我又不是快死了。」
差不多了,他都能给他的心买口棺材了。乔可南:「干,你闭嘴。」
安掬乐偏不闭。「跟你说,我都安排好了,器官捐赠跟遗体捐赠我全办了,我的丧事医院会负责,你们统统不用操心……」
乔可南听不下,直接站起来往外走,打给陆衍之。他动了动嘴,这趟久远的旅行两人都期待,却因他单方面顾及友人,必须延后……甚至取消,若是旁人还好说,是安掬乐,他怕男人又多想——尽管近几年陆衍之很少再有类似计较,但不代表他没搁心上。
他难以启齿,可明天就要飞了,要他放下安掬乐自己痛快玩,根本不可能。「那个……」
陆衍之先声夺人。「一星期后出发。」
乔可南一愣。
陆衍之:「机票时间改好了,就一星期,叫那朵花自己强韧点,又不是弱柳,别风一吹就晃。」
乔可南憋住的泪一下子冒了,他吸鼻子。「人言而无信是畜生啊!混账,也不想想以前菊花是怎样对他的……」
陆衍之:「外物不可必。」
乔可南一下子没语,他揩眼泪,有点好笑。「从你嘴里听到这句,感觉好奇怪。」
从前他对感情看最开,现在反倒两个身边人比他淡定,他说:「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陆衍之:「别把你哥当外物就成。」
乔可南笑:「哪能呢?现在分手,我必定去跳一〇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