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沫的户口本上不是未婚。
夏沫是离过婚的人。就在举行婚礼的当天,夏沫离的婚。不是夏沫自愿的,只是形势逼人。夏沫没有不离婚的借口。
夏沫和那个男人认识十个多月,两人脾气相投,双方父母应允,领了结婚证就开始筹备婚礼。
那个时候江羽铭正随着一个剧组工作。夏沫定下来一切,简简单单的发了婚讯。
实在不是夏沫不重视江羽铭,自从江羽铭大三那一年两个人大吵一架之后,江羽铭就开始频繁的接工作,来无影去无踪的。最初夏沫也发短信给她,她不回就一遍一遍的打电话,打到她的电话关机才作罢。
夏沫那个时候十分痛苦。她的煎熬不求江羽铭会懂,她只求这个人能如同曾经那般给她一点的回应。
可是江羽铭没有。
连个音讯都没有。夏沫在这种煎熬逐渐的失了希望,遇见了那个男人,突然就想安定下来。
夏沫至今还记得那天婚宴的混乱,那场婚宴就像一场春梦,留下的都是梦醒后的片刻回味。也仅仅只是那片刻回味。
那天夏沫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亲朋好友面前,夏沫是激动的,幸福的。
她看着面前的那个男人掀开了自己的头纱,他抿着唇轻轻的笑,墨一般的瞳孔映出自己美丽的模样。
主持人问那个男人:“你愿意娶你面前的这位夏沫小姐为妻么?”
他朗朗的说:“我愿意。”
夏沫知道自己的结婚证都领了,这只是一个形式,一个庸俗的却是每一场婚礼都会上演的仪式,可是看到对面的这个人如此光明磊落的说出那三个字夏沫还是会觉得幸福。
是啊,这种简单的幸福是自己与那个人不能够拥有的。
夏沫想着,就听见主持人问:“夏沫小姐,你愿意嫁给你面前的这位先生为妻么?”
话筒递了过来,夏沫刚要答,就听见宴会厅的门口有个人大声的喊:“她不愿意。”
喧闹的喜宴一下子靜了,静的诡异,静的使人慎得慌。夏沫再也不是这场婚礼的主角,那主角显然已经变成了气喘吁吁的江羽铭。
江家二老见到久违谋面的女儿高兴的迎过去,却只被江羽铭冷淡的躲了过去。
夏沫见她踩着懒散的方歩,嘴角端着一抹蔑视的笑走了过来。
吊儿郎当的站在夏沫面前,江羽铭没有去看任何人,只是对夏沫低声说:“说你不愿意。”
夏沫退了一步,看见近在咫尺的江羽铭眯起了眼。
上千只眼睛看过来,夏沫觉得很晕,狂躁跳动的心脏像要蹦出来逃离这骇人的一刻。
江羽铭加重了语气,命令道:“说,你不愿意。”
夏沫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摇了摇头,安静的江羽铭突然抢过来愣在那里的主持人的话筒。
“她喜欢女人,她不愿意。”
夏沫觉得自己在坐一个环游世界的过山车,跌宕起伏,惊心动魄。自己的恐惧,自己的难堪,自己的弱点都毫无遗漏的落在了世人眼里。
台下像爆炸了一般,夏沫看着江羽铭拿着话筒歪着头看着台下混乱的一切,她的笑容隐在眼角,如同她黑暗的心肠。
婚事当然是以一场闹剧收场。
夏家像炸了的锅,就等着夏沫自投罗网的被煎炒。
江家二老拎着不发一言的江羽铭负荆请罪的时候夏沫刚办完离婚手续回来。
客厅里七大姑八大姨一个都没落下,夏沫迎着那些玩味色眼神,独独的看向站在角落的江羽铭。
像小时候送棒棒冰那样,江羽铭抱着一个口袋低着头歪在墙角。
夏沫走过去,轻轻问:“为什么?”
江羽铭抬起头,夏沫看见她的双颊红肿,眼圈里含着泪。
夏沫觉得那种熟悉的心痛又来了,她撇开眼强迫自己丢弃安慰的*。
“为什么?”还是问着,希望能在已经难堪的境地里得到希望。
“请你吃棒棒冰。”那人轻声答。
头晕脑涨的夏沫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人,她沉默的模样真会使人暴跳如雷。
“这就是你的解释?”夏沫抖着声音问,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没有回答,那人摊开怀里的口袋,七彩棒棒冰化成了一片。
被压抑的夏沫一巴掌招呼上去,那人的长发扫过眼角,夏沫觉得自己的眼睛一阵刺痛,夏沫听见自己大声的喊:“江羽铭,你就是个疯子。你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疯子。你滚出我的生活,江羽铭你给我滚。滚的远远的。”
凄利的叫声是那天的结束。
也许因为她的过度反应,夏家二老送走了客人也没有过多的问夏沫什么问题,只是安慰了几句就订了机票飞了,夏沫知道他们心里肯定是翻江倒海了,想着这些,夏沫又想起江羽铭那含着的泪,夏沫气的抱着枕头差点闷死自己。
就这样,江羽铭如同夏沫说的那样静悄悄的消失了,在她毁了夏沫的婚礼之后。
而两年之后,就在夏沫习惯了没有她的日子,她又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如今,想起那天夜里,夏沫对着电视突然有点遗憾,遗憾那天那报纸不如就报道的彻底一点,不如就掀起个波涛,哪怕把自己送上那个云端再狠狠地摔下来,也甘之如饴了。
原来,何止江羽铭是个疯子,恐怕自己也快被她逼疯了。
手掌被人握在手心里,夏沫听见身边那个人轻声叹:“你觉得你结婚,她还会像上次那样来抢婚么?”
夏沫听了歪头看着云洛,痛苦的问:“那是抢婚么?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
云洛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确定。
两个人沉默的低头去看交握在一起的手,悠悠的都叹了一口气。
想要的,求不到。
原来,都是别人手中心里的木偶,这人生的一举一动都在那人手指间轻弹的线上。
☆、第7章 两小无猜
关于结婚的话题就在这种略带伤怀的情绪中结束了。夜里,夏沫洗完澡钻进被子云洛就缠了上来,也没什么别的动作,只是在她身后拥抱着她。
“我一直在想……”云洛轻声细语的。
望着地板的夏沫听出她的迟疑,搭在床边的手钻进被子握住了云洛的手,手指在云洛的中指轻轻的磨娑着。
云洛像是被这小动作鼓励了。
“若是我先遇见你,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闻言的夏沫笑出了声音,她转过身体面对着云洛,云洛的视线在灯下越加温柔,夏沫毫不扭捏的抱住云洛的脖子,脸埋在她的颈窝问:“我和她是不是也要把你逼疯了?”
"是啊。任是谁都受不了吧。"云洛认真的回答,说话时还揉了揉夏沫的头发。
夏沫不看她,任她揉着自己本就凌乱的头发,闷声闷气的感叹:"那你要在很久之前就遇见我,你会看到与现在不一样的我,那个我也许并不是你能忍受的呢?"
"她就是因为不能忍受你才与你分手的么?"
话音未落,云洛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果然方才还窝在自己怀里的夏沫一个挣扎坐了起来,她背对着自己,凌乱的头发散在腰际,白色的墙壁上夏沫的影子被撕扯的看不出模样。
“云洛,我们说过不要提。”夏沫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抖的吓人,那声音一丝一缕的敲的云洛的心抽搐起来。
夏沫坐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平复了,回身去唤云洛。云洛在等待中已经睡了,夏沫附下身子指间滑过她的鼻梁:"云洛。"
云洛醒来的时候就闻到屋子里弥漫着一阵香气,寻了一圈,两支百合插在梳妆台的白瓷花瓶里。云洛裹着被子下了床轻轻的碰了碰它的花瓣,凉凉的触感使她溢出一丝笑容。
"喜欢么?"卧室门边传来询问。云洛不去看,只是看着百合点点头。夏沫见她点头,慢慢的踱到她身边,一只手盘上她的腰。
"那就不要生我的气了。昨夜你都气的睡着了。"云洛分明听出那语气中的调侃。
忍不住绽放了笑容,云洛拥住那人的肩头,头一偏,蹭了蹭夏沫的头顶,腰一弯,脸就埋进了她的颈窝。
夏沫被她的呼吸挑逗的一阵痒,笑着推她。
两个人这样互相推攘着闹了一阵,夏沫温柔的拉着云洛去吃早饭。
电视边的电子日历已经是12月30日了。云洛陪夏沫收拾好厨房,坐在沙发上不得不正视这个日子。
元旦,云洛的单位是有活动的,看着夏沫从厨房里出来,云洛接过她手中的托盘放在茶几上拉着她窝进了沙发。
"过年还要去国外团圆?"云洛问。
"是啊。要回去。"夏家二老和江家二老都在国外生活,江羽铭消失的那两年都是自己回去陪着四位老人过年的。
"年初八能回来么?"云洛低头蹭了蹭夏沫的鼻头,夏沫没像往常那样闪躲,于是那眼睛就异常的明亮。
"可以吧。"三个字,夏沫第一次给了云洛一个肯定的回答。
云洛走的那天夏沫买了很多特产给云洛带回去,云洛看着多出来的那只行李箱逗夏沫:"还是我家沫沫好,知道心疼我,要是家里那些人知道我出来玩连个礼物都没买回去,估计这个年都要念叨我。"
夏沫听了只是笑,笑容下却是感慨。这么几年,云洛对自己有多好自己不是不知道,自己做成什么样自己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如今自己只是做了这样一件小事,云洛都如此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