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江羽铭的手还是在那里,夏沫看不见她的表情,可是看到她的手指渐渐的变得青紫,心里那股气就败了。
松了劲儿,一把扯开门,夏沫还没看清楚江羽铭,就被她拉了出去,走廊的暗红壁纸在眼角飞逝,江羽铭的长发在眼前晃动,夏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进了电梯。身边的江羽铭正在解着衬衫的扣子,露出了里面的背心。
将衬衫披在夏沫的身上,夏沫才想起来自己穿着睡裙,光着脚丫。江羽铭好像知她所想,脱了帆布鞋,单膝跪地握着夏沫的脚腕要给她穿鞋。夏沫退了几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面,无路可退。
由她去了。
系好鞋带,江羽铭站起来随性的脱了袜子扔进垃圾桶,帅气的拉着夏沫出了电梯。
深秋的夜风凉凉的,夏沫就那么被江羽铭拉着走在午夜昏暗的街道上。
风抚着那人的胳膊,吹乱了她的长发,夏沫看着她赤脚走在干净的路上,心里扬起了一种久违的声响,欢快的,跳跃着。
买到棒棒冰是在半个小时之后了,夏沫也不知道自己被这人拉着走了几条街道,才看到一个24小时便利店。
不理会收银员诧异的目光,两个人付了钱坐在便利店门口的马路边,一人叼着一个棒棒冰傻傻的吸。
“回去了。”吸完棒棒冰,夏沫感觉有点冷,想着江羽铭比自己穿的还少两袖,捅了捅江羽铭的腰。
“想游泳。”江羽铭躲了一下,又提议。
夏沫觉得江羽铭有点异想天开,调侃:“你要是能找到泳池我就陪你。”
江羽铭的眼睛亮亮的,拉着夏沫就站了起来。
一路上夏沫心惊胆战的,也不知道江羽铭要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
路灯越来越暗,街上的车也越来越少,夏沫看到远处一片洁白,月亮映在那洁白里都失了光辉。
“护城河。”
走近才看清楚,夏沫看着围起来的栏杆,不明所以的看向江羽铭。
江羽铭站在夏沫不远的地方,脱了背心,露出黑色的蕾丝胸罩,又去脱裤子,夏沫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拉着她问:“你真要在这里游泳?”
江羽铭垂着眼看着夏沫,不回答。
夏沫被她看的心一紧,手劲儿松了。江羽铭趁着这个时候跑了几步,爬过了栏杆,夏沫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她的双臂缠在栏杆上,她回头问:“你不敢了?”
夏沫摇摇头,江羽铭就露出绝望的模样,夏沫上前去拉她,江羽铭纵身一跃,银色的水面泛出水花,涟漪一片一片的推向了远方,夏沫趴在栏杆上捂着嘴,看着自己的魂魄落进了那还未平息的涟漪里。
“带着我的衣服去前面的大坝。”漆黑一片的角落传来江羽铭的喊声,夏沫努力的看过去,江羽铭甩着头发,见夏沫看到自己,回身就游走了。
夏沫忙去抱江羽铭的衣服,简单的两件衣服,夏沫却怎么也捡不起来。
手抖的厉害,胸口有一种飞机起飞时的窒息感。夏沫胡乱的抹着眼泪,想着江羽铭刚刚跳下去的神情,跪在地上大声的哭了起来。
江羽铭再出现在夏沫面前的时候,胸罩和内裤都被风吹干了,看着夏沫坐在原地守着自己的衣服边一脸阴霾的看着自己,江羽铭挑挑眉毛,捡起衣服一件一件的套。那神情仿佛在对夏沫说:"你输了,胆小鬼。"
“我不想再看见你。江羽铭,我不要再看见你,你就是个疯子。”一直沉默的夏沫突然蹦起来,冲到江羽铭面前,疯了一样的捶打江羽铭,江羽铭一只腿在裤子里另一腿还没穿上,夏沫这样推搡她,江羽铭一个重心不稳,直挺挺的就倒在了地上。
夏沫没停下自己的发泄,见江羽铭倒在地上,脚丫子直接踢上去,江羽铭感觉自己的帆布鞋凉凉的,忙蜷成一团,抱着头,也不吭声,任夏沫拳打脚踢。
“江羽铭,你就是一个疯子。”漆黑的夜里,夏沫大声的喊。
打的累了,嗓子也哑了,夏沫愣愣的看着地上的那一团,深深的吸口气,哀伤的说:“江羽铭,我们不要见面了,就像两年前,我要你消失在我的生活里。如果我们有生之年还有机会见面,我希望你不要再这样任性。”
夏沫说着眼泪不停的掉。
江羽铭躺在地上,干净的眼睛静静的望着她。
夏沫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心里憋了那么久的话,明明知道也许永远不能再诉说给这个人听了,却说不下去了。
她想平凡,甘愿平凡。
她却不是。她桀骜不驯,她要功成名就。
夏家二老不是说过么,江羽铭,就该是活在聚光灯下的人。
夏沫想着,回身就走。
也不知道是太过伤心还是这么折腾感冒了,夏沫觉得身子沉沉的,脑袋晕晕的。
漫无目的的走到那家24小时便利店,又走到酒店富丽堂皇的大厅,进了电梯,回身的刹那,夏沫看见江羽铭站在酒店的门口。
夏沫忍着即将滑落的泪水,按下了自己住的楼层,电梯门缓缓的掩盖掉了那黑色的背心,那沾在身上的牛仔裤,那湿漉漉的长发,那光着的脚,还有那苍白的面容,漆黑的忧伤的瞳孔。
就像两年前,那个人站在自己的婚礼会场,也是这般模样,也曾是这般疯狂,也把自己扔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江羽铭啊,你总是让我痴迷,令我癫狂。你总是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我的幸福生活搅得粉碎。现在,我真的要你消失了。
☆、第5章 两小无猜
云洛没想到夏沫被江羽铭领走之后的两个小时,夏沫就像丢了魂独自一人回来了。
看着木然的夏沫直愣愣的走到床上蒙着被子呼呼大睡,这一睡就是两天。
两天之后的那个早晨,云洛还在梦中,就听见卧室里细碎的声响,睁开眼夏沫穿着妥当正整理行李箱。
“不是说后天走么?”云洛问。
夏沫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她,那眼底都是茫然。静了一会儿,夏沫从床头摸出报纸,递给了云洛。
那是前一天的报纸,娱乐的头条漆黑的大字写着:“新晋导演江羽铭夜会美女主播”。
自己与江羽铭拉着手走在街上的照片印在那里。夜风里,江羽铭大步走在前面,身后的自己白色的衬衫扬着。
“台里打电话,让我回去。”夏沫烦躁的扣上行李箱,咬着嘴唇。
云洛揉了揉额头,这头痛都是被江羽铭惹出来的。
“回去你打算怎么说?”云洛真不明白自己的同行怎么对自己人下手。何况夏沫就是一个不见经传的小主持人,也没什么爆点。
夏沫摇摇头,叹口气说:“我早晨打电话了,阿七说Wing的公司把江羽铭和她的照片压了下去,没有办法,只能把我推上去了。”
“看来江羽铭是真的要红了?”云洛嘲讽。
夏沫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行李箱,心想:江羽铭不就是这样的人。
没想到自己又被这个人推进了这般境地。
坐在飞机上,夏沫是怎么也睡不着了。总觉得空落落的,不踏实。
回去,也没有那个人了,也许这一生自己的生活里也不会再有那人了。
如此,那人那般模样又有点让人想念了。
夏沫想到这里禁不住在心里嘲笑自己,自己果然是受虐狂,被这人折腾成这样,还惦记她。
上一次,她搞得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同事自己的朋友还有很多很多陌生人都知道了自己是个喜欢女人的女人。这一次,她变本加厉了,全国都知道了吧。
夏沫想到这里觉得自己挺可悲的,被动出柜真不是什么可以值得庆贺的事。
回到家里,夏沫给云洛打了电话报个平安,就躺在沙发上看着那空荡荡的茶几。
不知道那人每天躺在这里都想着什么。夏沫看着寂寞的屋子,不安的站起来,晃荡了半天,也没敢推那扇紧闭的房门。
就这样到了夜里,夏沫躺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裹着毯子出了卧室,卧进沙发里,夏沫睁眼到天明。
上班的路上,夏沫特意到报刊亭买了一份报纸,坐在车里直接翻到娱乐版,除了电影节和一些花边新闻就没有了江羽铭的消息。
夏沫放下心,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路上晃了半个小时才去了单位。
才走了几天,台里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夏沫进了办公室看到同事调侃的目光,硬着头皮坐在办公桌边没半个小时,主任的内线就进了。
夏沫收拾了一下桌面,在大家祝福的目光中走出了办公室。
主任也没说什么,夏沫坐在沙发里听着他自顾自的念叨,最后就领了一个大过出来了。
安静悠长的走廊上,夏沫听着自己的高跟鞋轻轻的扣着大理石地面,一下一下,一颗钉子也在这声响中敲进了心里。
平淡如水的日子,夏沫感谢江羽铭还不是大红大紫,也感谢同行没有把自己的工作单位和名号爆出来,这件事也就那么平淡的迟缓的过去了。
只有夏沫自己知道,在她的心里,江羽铭还是坚韧不拔的停留着。
年底的时候云洛放了假就来看夏沫。
前一天,夏沫早早的起床给保洁公司打了一个电话请人来收拾房间。
一个人住惯了,难免懒散,坐在沙发里看着电视听着那人的卧室里叮当作响,夏沫默默的告诉自己:忘记吧。这么久,那人都没有给自己一个音讯,那天的话怕是听入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