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博渲的手机又响了,齐尧去接,还是郑洵。
“你把电话给老薛。”郑洵没想到齐尧会在薛博渲家,而且他喝酒压根儿也没想叫这人,毕竟当初齐尧贱兮兮地想泡余恪白这事儿让他恨不得痛打齐尧一百八十次。
“切。”齐尧嗤笑一声,把手机递给了薛博渲。
“他怎么在你家?”
“我怎么知道。”薛博渲看了眼时间,有点儿犹豫到底去不去。
“那你来不来?小白不在家,出差了,我自己怪没劲的。”
齐尧穿好衣服,凑了过来,对着话筒大喊着说:“去去去,我俩现在就出门!”
“行吧。”薛博渲实在拿齐尧没办法,只好答应说,“你在家等我们吧。”
终于得逞的齐尧在薛博渲挂断电话之后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然后拿着车钥匙就准备往外走。
被亲得有些慌神儿的薛博渲深呼吸了一下,找到雨伞后说:“走吧,真他妈是祖宗。”
第14章
这场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薛博渲撑着伞,为了不让齐尧淋到雨,自己半边肩膀已经几乎湿透了。
因为齐尧屁股疼,两人走得慢了些,等到了他停车的地方,鞋子也都进了水。
“靠,这什么破天气!”齐尧坐上车之后,抽纸擦被淋湿的裸露出来的小腿,他给薛博渲递纸抽的时候发现那人浅灰色的短袖T恤右半边已经湿得黏在了身上。
“你衣服都湿了!”齐尧抽出纸给他,嘟囔说,“这么大人还打不好伞。”
薛博渲懒得吐槽他,接过纸擦着胳膊。
小区门口已经有了很深的积水,齐尧的车底盘低,往外开的时候惊心动魄的。
“前两年大雨,死了不少人。”顺利开出来之后,马路上的情况稍微好了一些,不过也只有中间黄线的地方稍高一些能露出地面来,“雨最大的那天我被困在车里,还以为我也要死了呢。”
薛博渲记得那次,后来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最近几年,几乎每到夏天都会有暴雨出现,甚至部分地区出现了严重的水灾。他们这座城市排水改造也是那年暴雨之后才开始做的。就像齐尧所说,当初死了不少人。
那时候他刚考上博士,从学校里搬出来,住的地方还没有安装网络,手机信号也不好。
下暴雨那天他在家睡觉,到了下午四点多,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黑压压一片。他觉得心慌,总觉得这样恶劣的天气会带来什么不好的事。
他在窗边往外看,小区已经被淹了,对面楼的台阶已经完全看不到,污浊的水在往楼里蔓延。
他小时候经历过一场水灾,那会儿家里还住着平房,记得半夜醒来发现自己的小拖鞋飘在脏兮兮的水中,他爸妈在用盆往外舀水。
水火无情,这是他从小就知道的。
看了眼时间,薛博渲觉得饿了,拿着手机去厨房,准备给自己煮一碗面。
后来他想,还好当时去了厨房,因为那里是他在家唯一能有手机信号的地方。
他刚把方便面放进煮沸的水里,郑洵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那人很急,说联系不上齐尧了。
虽然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挤兑齐尧,尤其是郑洵,毫不保留的表达着自己对齐尧的厌恶,但真的出了事,作为表哥,担心着急也是真的。
郑洵说齐尧跟他爸吵架,开车走了,他们俩通话时齐尧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车里进水了,然后对方手机就再也无法连接。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薛博渲差点儿不小心打翻煮面的锅,赶紧关了电磁炉,穿上鞋就跑出去找人了。
最后,找到齐尧的人是他。
在通往他家的一个隧道里,齐尧的红色跑车可怜兮兮的在那里停着。
薛博渲永远都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恐惧、惊慌、急切还有些庆幸。
水已经没了他的小腿肚,跑过去费了不少力气,他走进一看,玻璃窗上已经满是雾气,里面的人涨红着脸喘着粗气。
车进水了,打不开车门和窗户,空调也失灵了,在这个季节,长时间在车里,完全可以闷死一个人。
薛博渲疯狂地拍打窗户,当两人对视时,齐尧的眼泪唰唰地往下流。
没有任何工具,如果打电话求救,不知道救援的人来之前,齐尧会不会安然无恙。
薛博渲当时一分钟都等不了,看着齐尧那个样子,他恨不得自己替他受罪。
他让齐尧坚持一下,让他等着他。
薛博渲一步一回头地往外走,去找工具。
好在隧道外面的路边有一栋大楼在维修,他在那里找到了工具。
敲碎窗户的时候,他听见了齐尧的哭声,一个大男人,劫后余生,哭得毫无形象可言。
那件事对薛博渲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后来只要是下大雨,他都要不停地给齐尧打电话,并且提醒他千万不要把手机再掉到水里去。
“这么说来,你还是我救命恩人呢。”齐尧一笑,看了眼薛博渲,“按照套路来说,我应该以身相许报恩的。”
“然而你就是个没良心的。”薛博渲懒得说他,看着前方提醒道,“红灯。”
齐尧停了车,眼睛看着红灯说:“太惨了,要不是你,我真的就死定了。”
他突然转过来,挽住薛博渲的胳膊,笑得谄媚:“要不我以身相许?可你也不能接受啊!”
他摇摇头,重新坐好,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薛博渲看着前面车上贴着“新手”的那张纸出神,等车缓缓启动了,他说:“你知道就好。”
第15章
两人到郑洵家的时候,雨势更大了。
薛博渲护着齐尧往楼里跑,两人的鞋子里都进了水,可以养鱼养乌龟了。
“靠,真是烦死了。”齐尧进来之后,屁股疼得直拧鼻子。
薛博渲收了伞,冲着外面甩了甩上面的雨水,问他说:“你怎么样?没淋到吧?”
“那倒是没有……”齐尧有点儿郁闷地撇了撇嘴,想揉屁股,但觉得挺尴尬的,最后手落在了腰间。
两人上楼,在电梯上,齐尧说:“晚上你别回去了,留我这儿吧,这雨太大,估计再下一个小时,就能发水了。”
薛博渲被他说得动了心,而且齐尧说的不无道理,如果他坚持回去的话,基本上是打不到车的,只能让齐尧或者郑洵送他。
然而,薛博渲可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这一点从齐尧脱了裤子他就操上就可以看出来。
有便宜不占,那还是人吗?
但至于到底是住在齐尧那里还是干脆留在郑洵那儿,他决定还是好好考虑考虑。
出了电梯,齐尧跟着薛博渲先按响了余恪白家的门铃。
“我觉得我应该先回去换身衣服。”齐尧衣服没湿,他全程都被薛博渲照顾着,要是这样还淋雨,薛博渲得气死,但就算没有淋到雨水,衣服还是有些发潮,尤其内裤贴在身上,黏糊糊的,他屁股难受。
郑洵开了门,看见薛博渲的时候抬手就拍了他肩膀一下说:“你怎么才来啊!”
然后目光一转移到齐尧那里,立刻板起了脸:“你赶紧回家去。”
“凭什么啊?”齐尧生气了,直接挤进了门里,他跟薛博渲都喜欢郑洵,要是他回了家,那岂不是给这两个家伙创造了胡搞的条件?
齐尧想:我可不干那么蠢的事儿!
薛博渲看着他后脑勺翘起来的头发,无奈地笑了笑,跟郑洵打了个招呼,也进了屋。
郑洵已经准备好了酒跟下酒菜,就等着薛博渲来了。
不过他没想到齐尧还真的非要跟着蹭吃蹭喝,只好再去拿一套餐具出来:“齐尧,等会儿你刷碗。”
“那不是有洗碗机吗?凭什么让我刷啊!”齐尧不服,瞪着郑洵呲牙咧嘴。
薛博渲从卫生间出来,看着齐尧叉着腿在那儿站着,走过去小声问他:“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齐尧委屈,他可不是不舒服么。
他点点头:“疼,难受。”
薛博渲还是惦记他后面的情况,拍了拍他的腰说:“回去自己上点药,换条内裤。”
齐尧不想自己回去,灵机一动,一把拉住了薛博渲的手:“你跟我走。”
郑洵给三个人都倒好了酒,出来的时候看见齐尧拉着薛博渲往外走,诧异地问他:“干嘛去?不喝了?”
“喝!”齐尧开了门,对着郑洵丢下一句话,“我俩衣服都湿了,回我那儿换身衣服去!”
郑洵双手环抱在胸前,嗤笑了一声,看着出去的两个人,吐槽说:“我怎么看着就老薛衣服湿了呢?”
齐尧开了家门,让薛博渲赶紧进来。
“我不换也没事。”薛博渲这还是头一次来齐尧的这个住处,装修得确实不错,房子大又明亮。
他非常能理解齐尧每次吐槽他家的原因,但两人生活水平差距太大,在这个方面,他永远都不可能满足得了齐尧的要求。
这也是他迟迟不敢让齐尧知道自己心思的原因之一,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他们俩都没办法统一。
所以说,到底是为什么不开眼的爱上了一个自己“高攀不起”“驯服不了”的人呢?薛博渲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想不开的受虐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