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他慢慢走到桃李村南边的一处小镇,这一位置也很繁华,丝绸、玉器、衣裳等等样样俱全,再走远些,还有三条街道,远远便听到吆喝声。墨向晚继续往前走,忽而有一人从店铺里被推了出来。
他带着哭腔:“大掌柜,在给借我些吧,我一定能把钱还上,您相信我……”
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带着颤抖,仔细看竟是两行清泪,且听他说道:“我女儿绝对不能嫁给那个王员外,大掌柜求求你了。”
不停地在地上磕头,额前印出血痕,几粒沙子镶入他的额头,磕出血来,衣裳上沾满了尘埃,血流在他的脸上,仍是不断的磕头。
被唤作大掌柜的人看了他一眼:“不是我不帮你,你欠了几千两,如今又来借一万两,让我如何能做到,且说我也只是一个大掌柜,哪来的银两,你赶紧走吧。”
墨向晚仰头看那银庄,有那么几个字。
杜记银庄。
银庄又走出一人,大掌管尊敬唤一声:“崔管事。”
应该是比大掌柜的地位高些,看上去也是一番做派,精明老道。
墨向晚往内侧走了一步,跪在地上的人,忽而晕了过去,压住他的脚,他不是好管闲事之人,那人的血染上的发旧的鞋子,这鞋子本是有破,浸染入内,粘稠难忍。他将人扶起,人中一掐,醒来。奈何那人不肯起来,还是跪着,又倒在他脚边。
墨向晚暗中叹气,这样的事都能遇见,对着大掌柜说道:“真的不能再借点银两给他吗?”
大掌柜摇摇头,又稍稍看着一眼崔管事,崔管事可是杜家主宅的人,地位可不一般。
崔掌柜似乎意识到有人看他,他看了一脸墨向晚,又瞧见他身上的玉佩,这玉佩不是时常挂在他家公子腰间的吗?
别人不知晓这玉佩为何物,他可知晓。
他恭敬地走过说道:“您觉得能给他那么多银两吗?”
墨向晚有些错愕,怎么忽然有人对他如此恭敬,看着这人也不像是墨家人,就算是墨家人也不曾认得他,毕竟那腰牌早已留在了墨家堡。
不过他还是正声说道:“我有的话,自是会给他。”
可是他不会有那么多钱财,有的话,也不一定给吧,他心中是这般想的。
谁知崔管事,将一大叠银票递过去给他:“这些给您,小的回去禀报家主就好。”
墨向晚寻着他的视线,盯着自己的玉佩,又看着这银庄的名字,便问道:“你认识杜书绝?”
崔管事连忙点头应道:“小的怎会不识得少爷。”
摸着腰间的玉佩,杜书绝拿了自己那么多好东西,他拿这些银票也不为过,又将银票放在跪在地上的曹飞,此人看着应该不会多拿他的吧,心一横:“你看看,那多少够,就拿吧。”
曹飞顿了一下,要望着眼前这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有些不敢置信的抖着手:“真的可以吗?”
墨向晚露出微笑,嘴边的梨涡如同正在不远处灼灼开放的桃花:“当然可以,这已经是我的了。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杜书绝,这个人欠他的很多,足以让他安心的用这些银票。飞来横财啊!
曹飞拿了足够的银票,便不停地说来生做牛做马定报答之类的话语,急匆匆地离去,也不知去了何处。
此刻正是响午,炎热,墨向晚刚要离去,崔管事脸上仍是恭维,没有半点假意,他也不敢,那玉佩与其他的无异,旁人看不出什么不同,不过他却知道,只要在阳光下,玉佩透着光,便可看到一只比翼鸟在上面,此时他正好瞧见。
大掌柜很是不解,适才不敢言语,等墨向晚离去他才说道:“管事,您怎么会这样做?”
崔管事抚着胡须,笑道:“这可是将来的主母,我怎敢对他不敬,或许她是来看看你们铺子。遇到这样的事情,她都开口了我自是要做。“
大掌柜更是不解:“可是那分明是个男子。”
“我也不知,或许是装扮出来的,那模样很是美,不过是被一身旧衣裳给掩盖住了,在且说来,公子找的定是女子,怎会是男子。”
他也不做多想,今日来此结算,本是要带着银两回去交于账房,如今没了也可交差,又不得罪人,何乐而不为之。
他踏着欢快的脚步,离去,大掌柜也不敢多言,他也只是杜家众多铺子中的一个大掌柜,不敢怀疑什么。
春风悠扬,远处亭子里飘来笛声,墨向晚拿着这些银票一点亏欠之意都没有,只当做是杜书绝还他的,那把枪可不值这个价。于是乎,心安理得地拿着这笔钱。
也不细数为数几多,不过拿在手中厚厚一叠,想来也是不少的。
这才是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便是你的,嘴角悠悠泛起笑意。
墨向晚很是高兴,日子不用再过的紧巴巴。
其实他可以不用如此选择,即便是上山采些珍贵的药材去卖,自是也过的很好,只是他喜欢随意的生活,也是小孩儿心性在,想多玩玩。
若是说起来,他其实不知道为什么而活,一直虚掷罢了。要看北方高山,那里是墨家堡的位置。
第9章 第九章
镇上回来,微风缕缕。
阳光洒在篱笆上,门口种着几株小树苗,看叶子可以分辨出,挨近门口的两株是桂花树,在往里一些便是桃花树,刚种下不久,叶子才舒展开,不过等这些树长成,秋来桂花落,做成桂花酿,埋入桃树下,等春来,放入几片桃花,埋上几年,温酒而饮,别是一番味道。
不论墨向晚去到何处,只要安定下来便会开始种这些,在看那些菜地,还有木桶,以及不远处溪的水车,随着水势,引入水来灌溉着院内树木花草。除了水车,此处如同在山崖的时候一般无二。他推开篱笆们,有几个人在等着他,也不知是何人,村民应该这个时辰不会来才对。
徒弟小武迎了上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敷衍对他作揖道:“先生,这几位说是要找你看病。”
小武指着坐在木椅上的三人,看上去应该是一家人,墨向晚看道年壮的男子。
瞧着这人有些眼熟,走过去。
曹飞站起身来,只见他额间的伤,还是骇人,他见到墨向晚,先是一怔,随后作势要双膝下跪,呼喊道:”恩人。”
墨向晚想去拦着他,无奈这人就是太过拗。
跪着地上,曹飞的头低到不能再低,用去了那一万两,他便没有什么钱财,听旁人说,桃李村有一大夫,看病很少收钱,除非那人是富人。若是贫苦人家他定会帮忙。
没想到竟是恩人,响午的时候,走的太匆匆,名字都未曾问,此时想来也是失礼之时。
墨向晚看着曹飞的衣裳,再看他额前的伤口:“原来是你啊,你还是先起来吧。”
他不习惯别人跪着,在墨迹也没跪过任何人,就连见自己的母亲墓碑的资格都没有,他大概知道母亲葬在何处,每次生辰之时,他都往那个方向跪着,磕几个头罢了。
又听地上的曹飞说道“正是曹飞,恩人。”
墨向晚让小武来帮他拉起曹飞,请他坐着,小武又跑来一壶茶,倒在坐上,雾气缓缓而升。
曹飞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开口,还是他的娘子林氏先说道:“小女不知为何,脸色苍白,口吐白沫,还请恩人看看。”
墨向晚越过林氏,眼光流转至曹飞之女曹燕,眉间英气不剑,看着也是个洒脱之人,手掌有茧,看着模样,该是习武之人应有的。
曹燕稍稍低头,这大夫竟是一个小娃子,目光稍落下,手指似乎用力抓住什么,奈何无力气使。
墨向晚示意要摸她的脉象,忽而想起男女有别,便用手帕盖住,再摸脉门,这世俗之礼,仍是要守,已下了山崖,自是遵着这些。
春风慢慢吹来,带着村口那桃花的幽香。阳光洒在茅屋之上,墨向晚收回手说道:“这是不病,该是中毒。”
墨向晚眼中闪过一抹幽光:“这毒很是少见,不对!”
他兀然起身,又将曹飞拉到不远处:“这是蛊,还是苗疆之蛊,苗疆人很少入中原,曹姑娘怎会中。”
曹飞骇然,他如何得知,自己的女儿中蛊:“这蛊可解?”
墨向晚露出一个笑容:“此蛊一般来说无害,口吐白沫应该曹姑娘自己服了□□,不过这毒可解。”
只见曹飞怒气冲冲给曹燕一巴掌:“你服毒作甚,为父自会想方设法不让你嫁给王员外,我虽欠他银两,也不至于卖女还债!”
转身对墨向晚作揖:“还请恩人为小女解毒。”
墨向晚让小武帮忙泡了一壶茶,茶香悠悠,雾气缓缓而上,他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弹了弹自己破旧的袍子:“喝完这杯茶,曹姑娘的毒便可解了。”
小武看着他说道:“先生真厉害,难怪我爹说,让我和你多学习。”
小武比墨向晚小一岁,不过最是崇拜他。因为有一天,小武在山上遇到几只狼,吓得腿都迈不开,还好遇到正在采药的墨向晚,用轻功将他带走,之后小武便一直跟着他。
曹飞知是毒可解,仍是担忧着:“那蛊毒可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