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川被他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蹭得发痒,终于轻声笑了出来:“你这狗鼻子还挺灵的,不愧是三妹他哥。”
“你才是狗!”韩应也跟着嗤嗤笑,嘴唇一路向上,在他下巴上咬了咬:“你喝的什么酒啊?我也要尝尝……”
“尝个鬼啊……喂!”
柔软的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两下,很快长驱直入的开始向前探。容川被他固执的纠缠着,仰着头靠在了墙上,轻声喘了一下:“韩应,在这别乱来,一会被人看见……”
“看见就看见,我亲自己的媳妇儿要他们管……”
句子最后的尾音因为唇齿纠缠而变得含糊不清。容川来不及再反对,已经被韩应抵在了墙上用力地亲吻。对方固执的热情来的如此汹涌,吮吸的力道里都是思念和渴求,这让他终于也放弃了最后的理智,主动迎合起了这个吻。
空气里都是甜腻,不远的地方隐约传来轻声的蝉鸣,天像是一块墨兰色的缎子,温柔的笼罩在头顶。月光下,忘情的热吻不知持续了多久,容川才勉强把头扭开,韩应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却依旧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不依不饶的继续蹭着他的脸:“喂……今晚要不你别回家了,我去外面开个酒店,然后……”
容川闭着眼睛笑,平复了许久的呼吸,才慢慢把眼睛张开。忽然间,他的脸色变了一下,原本懒洋洋靠在墙上的身体也迅速站直。
韩应顺着他的目光侧了侧脸,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乌压压的围上了一群人。男人们大多六十出头的年纪,一个个西装革履,神情沉默,女人们倒都是保养极好,妆容精致的脸上却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就是他……刚才硬是要闯进来的就是他!本来想把他轰走的,结果一个不留神,就和客人……起,起冲突了。我也是看到客人被他威胁,又不想把事情闹大,才通知领导们下来看看的,没想到……”
穿着制服的男人站在最前面,一边指着韩应,一边结结巴巴的解释着。
“靠,老子哪里是闯进来的!而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起冲突了?”
“这个……”
“行了!”
沉默着的人群中终于有女人跨前了一步,相貌端庄的脸上挂着一片铁青。韩应还想争辩,却感觉手心被人捏了捏,紧接着,容川一步步的走到女人跟前,轻轻叫了一声“妈……”
“啪!”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响起,容川身子趔趄了一下,倒退了半步,半边脸颊迅速肿了起来。
人群瞬间骚动,好几个中年美妇人赶紧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送来了一片劝慰。
“小潘,你别动手,容川也这么大的孩子了,平时也很听话的,有事慢慢和他说。“
“是啊是啊,今天难得大家聚一聚,别为了孩子的事生气。”
“老容,你也劝着点小潘,该说的回家说,别伤了和气。”
韩应只觉得那记耳光像是扇在了自己的脸上一样,脑子种一片嗡嗡作响,面对铺面而来的探究,惊异和鄙薄,却根本无暇顾及,只是一个健步挡在容川身前,神色愤怒:“你打他干嘛?他又没做错事!”
女人的眼光在他脸上冷冷扫过,却完全没有半点要理会的意思,隔了半晌,劝慰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女人这才轻轻咬了咬牙,转过身去:“李局长,今天让你看笑话了,实在不好意思,我和老容得处理点家事,就先走一步了。祝你们家倩倩生日快乐。”
“既然有事我们就下次再聚。不过小潘啊,你也别太生气,孩子嘛……难免又不懂事的时候,犯错了教育教育就好。我们这几个老兄弟从小看着容川长大,他的秉性还是知道的……”
一群人很快涌向了门口,容川犹豫了一下,脚步也慢慢跟了上去。韩应不死心的追在身后,声音里都是焦急:“你要走了?他们回家会不会打你?要不要我去和你妈说一下?”
“韩应……”容川脚步稍微停了一下悄声叮嘱:“你别跟着,去找个地方先休息,晚点找到机会我联系你”
“哦……好。”
即使再是不忿,但毕竟涉及到对方的家事,韩应也不好再做纠缠,只能怔怔的停下了脚步。夜色之中,一辆黑色的奔驰从地库开了出来,容川打开车门,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坐了进去。随着油门的轰响,黑色的奔驰如离弦的利箭一般,很快消失在他的注视之中。
☆、53.夜访
送走了容氏一家人,庆生的大部队重新回到了院子里,一边轻声议论着,一边陆续上了楼。偶尔有几道意味不明的目光投射过来, 却始终没有半个人稍作停留, 最终依旧还是那个熟悉的服务生一脸恶狠狠地过来下了个逐客令。
容川既然已经离开,韩应自然也没了继续呆下去的念头。即使面对对方的恶言恶语,也懒得再加理会。他几步出了门, 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容川离开时身边人那股让人心悸的低气压, 始终让他有些担心。前思后想的考虑了一阵,正打算着找个离容家别墅最近的酒店定个房,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追了上来, 有人冲着他的方向打了个招呼。
“喂!你等等!”
韩应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很快认出了对方:“诶?你不是今天的寿星吗?我来的仓促, 就也没准备什么礼物,不好意思啊……你找我有事吗?”
“……礼物?”女孩看上去有些哭笑不得:“你是容川的……朋友吧?”
“恩。男朋友!”
“……好吧,那就是了。”
女孩被他毫无遮拦的自我介绍打败了,想笑又不好意思表现的太过明显, 于是咳了两声, 开口说道:“今天之前我给容川打过几个电话想约他早点来,打了好几天却一直联系不上,后来就听我妈说,容川最近一直被家里人给关着,掐了网线,电话没收,所有的通讯方式都给切断了。我问是什么回事,我妈也不是太清楚,就说好像是小潘阿姨无意中翻到了容川的微信,还有一些上网记录,发现他交了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所以才把他关了禁闭坚决阻止他和这些人再来往。我还奇了怪了,容川平时爱瞎闹,三交九流的朋友都不少,小区门口的保安都能凑在一起刷火锅,小潘阿姨怎么这次这么激动,本来还想乘我生日审审他,看是不是在外面交了什么奇怪的女朋友,结果……呵呵呵……”
“老子哪里奇怪了?”韩应面对这种评价也不是很开心,眼睛瞪了瞪。
“性别奇怪啊!”女孩忍俊不禁地抿了一下嘴:“没想到容川还挺时髦的嘛,好几年没见他谈恋爱,一谈就谈个让全家人鸡飞狗跳的。”
“你够了啊!同性恋惹你啦?”
“喂,你别敌友不分啊?”女孩赶紧表明立场:“我是无所谓啦,这么多年的死党,容川正儿八经的谈个恋爱我还挺高兴,而且你长得也挺帅的不是?……可是小潘阿姨和容伯伯那边就难办了。小潘阿姨多厉害一个人啊,我爸他们几个说到潘琳谁都得竖个大拇指。而且更难搞的是容伯伯,你别看他今晚一直不说话,他这么些年在政界里混,厅长可不是白当的,有心要治自己的儿子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你跑来和我说这些到底什么意思?”
“呃……”女孩像是踌躇了一下:“本来这些话是不该和你说的,不过我和容川也是这么多年的战友了,之前我谈恋爱他也没少给我打掩护,现在就当投桃报李,就过来给你送点情报。刚刚回去的时候我听我爹说,容川前段时间一直为了不想出国的事和家里人拉锯战,今天这事出了,容伯伯好像明后天就准备强制把他给送出去了。刚才还电话过来问了我爹几句办材料的事呢。”
“什么?”
韩应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这段时间以来那些没有回复的短信,始终接通不了的电话,终于在这一瞬间有了合理的解释。容川在他面前一直都是云淡风轻,脸上带笑的样子,这些藏在身后的艰难博弈,一个字都没有和他提起过。他原本还在为了对方的无限期思考,半中玩消失心塞不已,可眼下,心里却都是五味杂陈的喜悦和难过。
“喂!你别傻站着啊,我和他姐关系也还不错。你有什么话要说的,我可以帮你托他姐传个话,免得他要走了,你们连个告别也没有……”
“告别个屁啊!”
韩应抽了抽鼻子,一个转身已经开始沿着小路飞奔:“有什么话老子亲自去和他家里人讲,还有,你挺够意思的,今天就不谢了。等我搞定这事,过一阵生日礼物给你补个大的!”
容川是在凌晨一点左右感觉到院子里的异动的,这让他在警惕之余,也难免有些诧异。
这片别墅区虽然屋院错落,看上去十分开敞,但住户非富即贵,安保措施向来外松内紧,平素里就算是窜进来了一只野猫,也逃不过层层叠叠的红外监控。可是如今,窗帘布上影影绰绰晃动着的浓重阴影和院子里桂花树枝桠间发出的不自然的哗哗声,显然已经打破了惯有的平静。
这样的场景难免让容川想起小时候曾经听自家姐姐容璇说过的一个恐怖故事:一个女人半夜忽然听到窗户被扣响,迷迷糊糊的起身,开了窗户以后睡眼惺忪的看到窗户外有人冲她笑,顺便问了个路。女人口齿不清的把问题回答完,拖着沉重的身体重新回到床上,辗转反侧之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折腾了好一阵也没睡着。过了一阵,她才浑身冷汗的骤然坐起,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房间明明就处于整栋楼的三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