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荣在浴室里已经快洗好了,不见陆安那货缠着进来,脸色一冷,围着浴巾走出来,却看见空荡荡的房子里哪里还看得到那货的人影。
薛荣抄起手机打过去,陆安没胆子拒接,便听到薛荣问道:“去哪儿了?滚回来。”
陆安倒是没料到薛荣会打电话叫他回去,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听着薛先生低沉磁性的声线,又是浑身酥软,狗腿几乎要抖着风火轮真滚回去挂薛先生身上了,不过夜里的小凉风吹得陆安稍微清醒点了,陆安攥着手机,终于坚决了一回,说着:“你要结婚了对吧,我是根正苗红的三好青年,不做男小三,我真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吧,以后我不烦你了。”
说完,抖着手摁掉了电话。
陆安长长舒了口气,打电话给朋友笑得嘿嘿哈哈,说着:“我把薛荣甩了!你麻痹太你麻痹爽了!”
一边笑一边蹲在路边抹眼泪,陆安想,终于结束了。
第2章 分手篇02
薛先生走到门口待了不到一分钟,确定姓陆名安的那货确确实实是滚蛋了之后,不屑地挑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走回沙发那里,划拉出陆安之前发的那条短信,重新看了一遍:“我走了,以后不过来了。”薛先生的冷笑更加冷了,要是陆安真有骨气不再过来,薛先生倒是想给他竖起大拇指。
薛荣不再管陆安,安安稳稳去睡觉去了,床上空了一半,睡到半夜也没有某人死皮赖脸缠过来的手脚骚扰,薛先生难得清静一把。第二天一早神清气爽地起床,洗完澡围着浴巾光着上身走出来,去衣帽间换上陆安提前给准备好的那套衣服,除了没有狗腿的某人跟在屁股后面挤牙膏、打沐浴液、拿浴巾、吹头发,薛先生倒也没觉出什么不方便,就是在自己打领带的时候手顿了一下,觉得就算陆安那货不在眼前转悠,可四周空间里怎么好像都是他那副扬着脸求跪舔小屁样,简直阴魂不散似的。
薛先生难得渡过一个静谧清净的早晨,下楼看到空荡荡的厨房,想起某人昨天夜里聒噪地让他热牛奶喝,比起听陆安婆婆妈妈唠叨,薛先生还是更喜欢那货床上浪叫多一些。薛先生稍稍微眯着眼睛,像是在回味昨天某人带着哭腔百转求饶的哼叫声,下腹都跟着一紧。
养尊处优的薛先生这辈子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深刻信奉着君子远庖厨,怎么可能亲自热牛奶!宁可不吃饿肚子也不会进厨房!所以薛荣直接上了车,司机刚开始还看着薛先生一脸轻松,好像比往常心情都好些似的,便乐呵呵跟薛先生打了招呼,只是没过十几分钟,薛先生脸色却越来越阴沉。
至于原因,简单得很,因为薛先生饿了!饿了!没错,就是单纯的饿了!
老妈子陆安在薛荣身边的时候,每天绞尽脑汁给薛先生安排三餐饮食,不止一次叨逼叨说是抓不住薛先生的心,至少要抓住薛先生的胃,烹饪班报了不知道多少个,中餐西餐学了个遍,闲着没事就在厨房里鼓捣,就差自创个陆氏派系了。鉴于陆安的兢兢业业,只要薛先生在家,每天早晨七点半,雷打不动已经将一桌子早餐准备齐整,将薛先生的胃伺候得热乎乎舒服服。
因为陆安的罢工,薛荣的胃准点犯了嘀咕,空虚得不到满足,能不黑脸吗?
薛荣可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物,当下就吩咐司机先去许生记。陆安有时候会给薛荣换换口味,百年老字号许生记的早餐是本市一绝,那里大厨做出的餐点都是有着好几代人积累下来的秘方,味道也不是自家小厨房能鼓捣出来的,总之薛先生不排斥,算得上喜欢。
不就是一顿早饭嘛,薛荣觉得有没有陆安无所谓,有钱人哪里有吃不到的山珍海味。
薛先生觉得这是小事一桩,可是等车子在去许生记路上堵了一个半小时候的时候,脸已经黑得要拧出墨水了,等九点钟终于熬过堵车路段到达许生记的时候,被告知早餐供应已经结束,诸位客官明日请早。
这许生记是个有性格的老字号饭店,早餐只供应到九点,有些菜品还是限量提供,饭店的地段还是在全市最拥堵的地段,薛荣正好在早高峰奔过来,可不堵死他!陆安平时为了给薛先生买到许生记早餐,都是五点就出门,那时候一点都不堵,不到六点就能到许生记门口,排着队赶第一波冲进去取号点餐,然后再抓紧开车奔回去,等薛先生洗漱完毕,早餐已经摆在漂亮精致的盘碗中,温度正好,不冷不热。
薛先生可不会留意到这些细节,他只负责动筷子吃顺嘴,还嫌弃地瞥一眼穿着松垮T恤打哈欠的陆某人,觉得一天之计在于晨,哈欠连天有碍瞻观,不成体统。
此时司机简直不敢直视薛先生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开车,大气不敢出,终于开到公司大楼门口,首席大秘书王路已经等在了那里,上前给薛先生开门。原本九点有个高层会议,现在已经推迟了半个多小时,都在等薛荣。
薛荣迟到,倒也是新鲜事。首席大秘王路看着薛先生脸色,不着痕迹地回头瞥了眼司机小赵,小赵在后面偷偷摸摸指了指手机,示意大秘看短信。
小赵跟秘书组沟通频繁,私底下都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所以好心发短信提醒道:“老大突然提出要去许生记吃早餐,路上堵了两个小时,还没吃上,心情估计很坏,你们小心。”
大秘等电梯的时候站在薛总身后偷摸点开看的短信,觉得隐约好像有不少笑点,违和感甚重,但是绝对不敢笑的,只能在心里好奇八卦着薛先生是不是跟家里那位闹了不痛快,连早餐都没得吃,饿肚子的黑脸薛先生,百年难见哟!
大秘忍着想第一时间奔到秘书组分享八卦的冲动,也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将薛先生送进会议室,想着这会时间估计不短,下面分公司领导要逐一做汇报,保守估计都得十二点,不知道哪个倒霉蛋会触薛先生的霉头。
大秘回到自己办公室,闷着笑给陆安打电话,他跟陆安私底下玩得来,年纪相仿臭味相投,倒是有些连薛先生都不知道的交情。王路笑着问道:“跟大魔王吵架了?”
那头陆安沉默片刻,说着:“我把他甩了。”
王路一愣,然后哈哈哈拍着桌子大笑,说着:“行啊!我早就看好你了!果然没走眼!不行让我先笑会!给你讲个笑话,今天早晨老板临时起意要去许生记吃早饭,你猜怎么着?堵车堵了两个小时!去了人家还关门了!哈哈,原来是你小子罢工了,我说呢!终于不想干老妈子了?”
陆安又是沉默,等大秘笑够了才说道:“你老板饿肚子你还看笑话,不想拿工资了吧?”
大秘乐呵呵道:“不差钱,难得看笑话,出来喝酒?”
那头陆安听不出什么语气,说着:“不了,过些日子再说。”
大秘很有分寸地没再缠着问,只是道:“行,我随叫随到。”
昨天夜里没怎么睡着正在补眠的陆安被这通电话扰了好梦,抓了抓鸡窝头靠着床头发呆。茫然抓不住焦点的眼神飘忽了一会才想起来这是酒店房间,他昨天晚上没地方去,干脆来了酒店住着。
听说薛荣没吃早饭。
陆安挠了挠头顶乱毛,重新倒在床上,揪过被子蒙住脑袋,一动不动缩在床上。
那边薛先生的会议果然一直持续到十二点半,听说有至少五个中层领导被薛先生挑出了错,气氛肃穆得像要开追悼会。会议结束,大秘已经准备好午餐送到薛先生办公室,薛先生已经脸色如常,看不出喜怒。
早晨的小插曲怎么会影响英明神武的薛先生太长时间,不就是个陆安嘛,不过是个平凡无奇的人,既然不知道分寸,又贪图太多东西,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身边了。
薛荣当即捞起电话打给陆安,像是笃定对方是不敢不接电话似的,果然陆安还是接了起来,薛先生冷冷的声线直接道:“走那么急,不要分手费了?”
薛先生自己都没察觉他话里的刻薄跟挑衅,跟受了气似的,他继续说着:“这几天王律师会联系你,既然在我身边那么长时间,给你些钱也应该,顺便签个保密协议,出去不要乱讲话。”
电话那头的陆安是长久的沉默,薛先生不耐地敲了敲桌子,问道:“听到没?”
陆安声音有点发抖,挺明显地哽咽了,说着:“嗯,听到了。”
薛荣心头闪过什么转瞬即逝的陌生感觉,只是片刻,没来得及捕捉,通话已经结束。
陆安从被子卷里钻出来,红着眼睛去了卫生间。
片刻后卫生间传来哗哗水声,掩盖了那些不能让人知道,也没必要再让人知道的难过宣泄。
陆安下午就病了,高烧一下子就蹿到三十九度五,退烧药不管用,浑身滚烫地干烧,他犹豫着要不要给自己叫个120,身上难受,精神倒还清醒,他把自己东西收拢好,淡定地真的拨打了120。
为了能留在薛荣身边,陆安这三年没敢怎么跟家里联系,等到这会,身体跟精神要一起垮掉,他才觉得后悔得要死,孤独得要死。
三十九度的陆安同学也够彪悍,硬是没跟小言情里面的弱鸡一样昏倒,被救护车拉到医院还自己溜达着去挂号缴费,弄得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骂他占用资源,陆安扬着烧得猴屁股一样的红脸说着:“唉,我真以为自己要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