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她赶紧又鬼精鬼灵加了一句:“是跟你不一样的帅气,她是女孩子的帅,就是……哎呀反正就是很喜欢她。”
温让心想幸好李佳鹿不向未成年出手,不然只吃一顿饭就把温曛喜欢成这样,如果她刻意释放荷尔蒙,温曛这种年龄小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儿,一定要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了。
温曛眼神殷殷:“哥,佳鹿姐能做我嫂子么?”
温让揉一把她的脑袋,起身去厨房给温母帮忙,轻飘飘扔下一句:“以后的事哪能说得好。”
温母正支起桌子擀面皮儿,包饺子。温让捞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看看馅儿:“芹菜猪肉。”
“你不是爱吃这个么。”
温让笑笑。
温父又出去钓鱼了,温曛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温母喊她:“你不能来学着包饺子么?”
“哎呀,我今天生日,不包。”
“这孩子。”温母捏起一张皮儿,麻利地往里放馅儿,封口,折角,速度很快。母子两个边包饺子边聊天儿,温母试探着问:“你觉得小鹿怎么样?”
“只吃一顿饭,也不了解,感觉还行吧。”
“是吧,我也觉得。”温母美滋滋地码起一溜饺子,各个饱满紧实,大小都差不多,看着赏心悦目。
“回头你记得约她再出去逛逛,发展发展。”
温让没反对。李佳鹿下午跟他商量,说被她爸妈逼怕了,最近这阵子希望温让能配合她,两个人装作不冷不淡的样子相处,让她在家里能先过几天清净日子,过些时候再跟家里说不合适。温让答应了她。
温母惦记着等会儿还要来的客人,换了个话题问温让:“是你哪个学生,怎么去跟你住了?”
温让解释说:“我不是接了一个班的临时辅导员么,他是那个班的学生。跟家里关系不是太好,暑假没回去,他也懂事,想找个兼职赚生活费,我就让他在我那住两个月,开学再回学校住。”
温母点点头:“是,本来学生找兼职也赚不了多少钱,再租个房子,还不够房租水电了。你收他房租么?”
“本来没打算收,他不好意思,就让他交水电费意思意思。”
“嗯可以,这样挺好的。”温母赞同地点点头,又问:“他跟家里怎么了?”
“他没怎么,”温让这个饺子放多了馅儿,捏了这头露出那头,只能把肉馅再挤掉一些,往手上裹了裹面重新包。“他爸家暴,喝多了打他妈,不喝酒就打他和他弟,一家人生活得不融洽吧。”
温母叹口气,她想起了温让额头上那道疤,感叹的话便说不出口。
温让的手机这时候响了,是沈既拾,他已经到小区门口,问温让家里的具体位置。
“你先往里走,十单元,我在楼下接你。”
温让夹着手机往外走,用口型跟温母交代自己要下楼接人。
温母掸掸围裙上的面粉,“哎”了一声,答应着。
第022章
温让遥遥看见沈既拾,手里还拎着很多东西。他挥挥手,喊一声:“这里!”
沈既拾买了一些水果,另一手拎了一箱奶,温让有些责备:“让你来吃饭,谁让你带东西了。”
沈既拾笑嘻嘻的:“礼貌嘛。”
温让帮他接过水果,说:“上楼吧。”
“等等,”沈既拾拉住他的胳膊将人拽回头,伸手往他脖子上擦了擦,“有面粉。”
“在包饺子,”温让用手背随便呼撸两下,走在前头带路。“芹菜猪肉馅儿,爱吃么?”
“都爱。”
温让弯弯眼仁儿:“好养活。”
进家门之前,沈既拾又拽住了温让,他莫名真有一种要“见家长”的紧张,很不自在地撩了撩头发,盯着温让:“行么?”
温让都被他逗笑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安抚:“特别好。你怎么都好看。”
他敲敲家门,喊:“妈,我们回来了。”
温母正在厨房里忙活,让温曛快去开门,小丫头看电视剧看到正兴奋的地方,喊着“来了来了!”蹦蹦跳跳着跑过来一拧门把:“哥!”
温让往旁边侧侧身子,把身后的沈既拾晾出来,沈既拾歪歪头,笑着跟温曛打招呼:“嗨。”
“啊,”温曛眨眨眼,上下打量着沈既拾:“哥哥好。”
温母从厨房里探出头迅速扫一眼,锅里的饺子正在过最后一遍水,她举着勺子离不开,喊道:“来了呀,在门口站着干嘛,温曛快让人进来。”
“进来吧。”
温让拍拍沈既拾的肩膀,领着他进了家门。
空气中漫散着面食煮沸的香味。
沈既拾站在玄关,扫视这个家庭。
灯光很明亮,电视开着,轻松欢快的电视剧热闹地叽叽喳喳,厨房里是锅碗瓢盆碰撞的声响,茶几上散落着几粒坚果壳和橘子皮,是温曛留下的。饮水机里还有半桶水,日历上挂着一只小猴子玩偶,沙发上的靠垫东倒西歪。阳台门后隐约伸出植物的绿色叶子,金灿灿的夕阳光笼罩着它们。
沈既拾觉得这个家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温曛自他出现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眼神里是好奇和懵懂。沈既拾与她对视,突然很想摸摸她柔顺的发顶。这想法是突然从心底深处弹蹦出来的,像是没时间再经过大脑来支配动作,他的手便自然而然地搭了上去。
奇妙的触感。仿佛他的手掌是笼在一圃温软的嫩芽上,有娇嫩且新生的力量扩散成丝丝缕缕的纤维,摩挲着他的掌纹,嵌入了脉搏。
温曛歪了歪头,沈既拾猛地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收回手,眯眼笑着补充一句:“生日快乐。”
“谢谢。”温曛觉得不太自在,她心底对这个陌生人有一种诡异的不喜欢。即使他长得很好看。
“快坐快坐,饺子就好了。”温母在围裙上擦着手出来,看见沈既拾手里的大小包就皱了皱眉,“这孩子,怎么还带东西?”沈既拾腼腆地勾勾嘴角,乖巧道:“阿姨您好,我叫沈既拾。”
“哎好,这孩子长得真好看。”温母仔细看看沈既拾的眉眼,让他快在沙发上坐着,“温曛,给哥哥倒杯茶。”说着,她又看了看沈既拾的手脚。
很俊朗的男孩子。
“既拾……是哪两个字?”温让去解决饺子,温母干脆坐下与沈既拾细聊。
沈既拾回答:“既然的既,提手旁的拾。”
“哟这名字,是有什么讲究么?”
“按字辈儿排的。”
“哦,这样。”
沈既拾大概解释了几句从母亲那儿听来的家族谱,温母细心听了,关注点却并没有集中,她注视着沈既拾的五官,一厘厘地看——从明亮的额头,形状很好的眉毛,双眼皮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到红润年轻的嘴唇。她温柔地与这初次见面的陌生男孩儿笑聊,越发觉得可心,认为这孩子怎么看都顺眼极了,每一处细节都生得恰到好处,都有着她心里最喜欢的样子,是真真可着她的心窝——笑起来的眼角弧度就应该是那样,牙齿就应该如此洁白,肩膀的尺寸刚刚好,骨节分明的手掌那么优美,即使坐在沙发上腰背也是笔直的,面色红润,神采飞扬,是很健康的孩子。
好,真好。
如果她的温良还在,也该长成这样健康的大小伙子了吧。
温母心尖儿一掐。
她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她的半辈子都在为了生活里里外外的细节而忙碌,日子不等人,她上一回真正专注地想起温良,为之嚎啕痛哭,算起来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而现在,她只是看着眼前的大男孩儿,竟把他的脸与记忆深处奶声奶气的温良影像相叠。
放在膝上的手腕儿颤了一下,温母突然有些心慌,她觉得有只手探进她的喉咙,攫着她的心脏,往充血的器官上扎了一芽微弱的幻想——“既拾你是哪里人?”温母听见自己试探着问。
万一呢,万一是呢。
这是一句对于闲聊来说不能更普通的问话,沈既拾看着温母的眼睛,心窝却不大舒服。
“我家离这儿挺远的,阿姨。”沈既拾说出一个不算繁华的城市名字。
“从小就在那儿生活么?”
“对,老家就在那儿。”
“你家只有你一个孩子么?”
“我有一个弟弟。”
“对,你有弟弟,”温母点点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温让刚才还跟我说来着,年龄大了,不记事。”
能自己生出孩子的家庭,哪有必要去买别人家的孩子。
那一丝心慌消散了。熟悉的失落感,太熟悉了,这么多年已经成了自身情绪的一部分,已经不会轻易被之影响生活了。温母起身进厨房,要再做两个菜,沈既拾想下厨帮忙,被温母拦了回去:“你坐着看电视,咱们等会儿就吃饭,听话。”
温让捏了个饺子出来塞进沈既拾嘴里,“好吃么?”
沈既拾吸溜着热腾腾的饺子还没说话,一旁沉默着看电视剧的温曛“腾”得站起来,摸去厨房偷吃饺子,还嚷嚷着“哥你都不喂我,好过分哦!”
此时家门作响,温父回到家里,听到温曛的叫嚷顺嘴接了句:“怎么了,谁不给你饺子吃了?”沈既拾站起身打招呼,温父心情很好,和蔼豪迈地哈哈笑起来:“好,好,坐吧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