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跳了两级。
脸嫩。漂亮得像个娃娃。天真爱笑。特别招大哥哥大姐姐。
此类事件层出不穷。
厉建国不知道跟在他屁股后面给他收拾了多少次。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该习惯了。
可他就是越来越焦躁。
毕竟苏晏是会随时把“找别人”挂在嘴边。
厉建国亲眼见过他在四五个男女攻受各异的床伴之间周旋。
他想问苏晏自己是唯一的吗,这究竟算什么呢。但又怕知道答案——毕竟苏晏虽然儿子都有两个人但人还飞着,而他自己确乎是有未婚妻的。
于是厉建国在床上的动作越来越带有强制性。
喜欢留痕迹。
喜欢内射。
喜欢勉强苏晏到他承受不了程度。
厉建国知道这不好。
每次做完看到苏晏一身痕迹,腰背酸软,满脸泪痕,目光失焦,他都超内疚。但下一次还是一样。他控制不住。
苏晏那么美味。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义无反顾地踩进爱情的泥淖。想要他的人前赴后继。除了迫使他过度餍足之外,厉建国想不到另外的方法来束缚他。
苏晏何等聪明。
厉建国又是这方面的初哥。
这点心思哪里瞒得过。
苏晏觉得他超可爱。把他叫到家里来。故意在他面前慢慢地脱衣服。
建国刚要爆炸。
苏晏从抽屉里勾出一串黑色皮质夹金属内裤状的东西,缓缓地穿上。
厉建国不知那是什么。
只觉得黑色衬在苏晏纯白细腻的皮肤上格外好看。让他下腹紧绷全身上下都像着火,卡在爆炸边缘。哑着嗓子问这是什么。
苏晏凑到厉建国耳边说了句什么。
厉建国没有反应过来。
苏晏咔哒一声扣上锁把钥匙交给他:我是你的。做我的主人吧。
厉建国瞬间爆炸。
那个晚上厉建国几乎死在苏晏身上。
第二天中午过后才醒。
醒来之后某个使用过度的器官还传来微妙的胀痛感。
苏晏听到他醒来的动静,走进来,手里托着装餐点果汁的托盘,脸上挂着甜甜的笑,露出唇角边两个小靥窝。
厉建国大骇,问你不会累吗?
苏晏别他一眼:俗话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你没听过吗?
厉建国沉默。
心想总有一天被他搞死。
其实厉建国很早就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要被苏晏搞死。
只是没想到是这种死法。
苏晏想置他于死地的方法太多了——毕竟苏晏从小就是七巧玲珑心的混世小魔王。
厉建国第一次觉得自己会被苏晏搞死的时候才十二岁。
苏晏九岁半。
那是一个初夏的午后。
蝉在树梢有气无力地叫。
厉建国摊着肚皮,在床上午睡。
那是他家消夏的小别墅,冬天冷得像冰窟,夏天就凉快得恰到好处。建国独自来过暑假,自由散漫,像是去了笼头的野马。早上去水库游了个天昏地暗,回到家倒头就睡,也没人敢管他。
两层的小洋楼,他的房间在二楼最东边,床靠着窗,窗外是棵漂亮的大叶榕,随着风扑簌簌的响,带来丝丝凉意和树木清凉的香,一点也不用扇风。
厉建国睡得心满意足。
梦里听到窗外的树响动得奇怪,他也没在意——这里生态好,树上时常有松鼠跑来跑去,也不怕人,还跳过窗台,跑进房间里来,落在书桌上,偏着头看人,要吃的。
这么想着,厉建国准备翻一个身。
果然就有什么从窗台跳进来。
却不是松鼠。
也没有落在书桌上。
是一个人,直接落在厉建国的床上——更确切一点说,是落在厉建国摊开的肚皮上。
“咚”地一声。
厉建国的五脏六腑差点直接从嘴里喷出来。
——后来,两个人终于像模像样地在一起,回想起这凶险的初遇,厉建国依旧心有余悸,对苏晏说还好你那时候个小身娇,否则一见面就谋杀亲夫,咱俩可就来不及开始已经结束了。苏晏难得有这样完全不占一点理的时候,平时的能言善辩全飞到九霄云外,耳朵尖都红了,气咻咻地憋了半晌说我那时候才九岁!片刻又横了厉建国一眼,说没开始才好呢,我……厉建国连忙伸手盖住他绯红的眼角,凑上去含住他的嘴唇,把他下面的话都吞食下腹。半晌才松开,苏晏被吻得满脸通红,气息浮动,厉建国趁势凑在他耳边说,以前委屈你,都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苏晏冷哼一声说谁要这种道歉,可到底还是渐渐放软了身体,勾住他的脖子,像小时候那样叫他阿国哥哥……
当然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
第一次被苏晏跳上肚皮的厉建国远没有这样游刃有余。
他脑中不断闪现一只在路边看到的被车子碾过爆裂的青蛙。
眼前发黑,开始走马灯。
更可怕的是还有一双手摁上他的脖颈——力气倒不大,手也很小,就是冰凉。
厉建国大骇。
心想这是噩梦还是鬼片?
就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奶声奶气地说:把我的姆妈还给我。
厉建国直晕了半分钟才看清坐在自己身上的确乎是一个人。
具体来说,是个比他还小的小孩儿。
那小孩掐着他的脖子,脸涨得通红,像是气坏了,大眼睛里有水滴转来转去,呼吸也很黏腻,随时都会哭出来的样子。
把我的姆妈还给我。
那孩子又说了一次。
他的手很小。
掐谁脖子都不足以构成威胁。
厉建国活动了一下供氧依旧很流畅的大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母亲要么与父亲一起在商场上搏杀,要么有自己的一番事业,再不济各种慈善社交活动也能把日程填的满满的,总难得见面。十个孩子里倒有八个跟保姆长大。
专门带小孩子的保姆,俗称“姆妈”,要求比家里一般的仆妇要高。钱也拿得多。做得好,有口碑,圈子里会彼此介绍,能在不同的富豪家流转,一直做下去。
厉建国少年老成,相当独立。一般孩子都要姆妈带到八九岁,他四岁的时候就不需要了。
算算时间差,眼前这孩子大概就是他曾经的姆妈下一个工作对象。
听说姆妈最近生病住院,被迫离开工作岗位——也就离开了这孩子。他大概是以为姆妈是被厉建国家又找回来才走的,所以上门讨债来了。
“把、把姆妈还给我!”
看厉建国不为所动,骑在他身上的孩子有些动摇。这孩子显然是凭着一腔怒气和冲动来的。现在感觉到和敌人巨大的实力差,顿时认清现实的残酷。
厉建国沉下脸,恶狠狠地瞪他:“你给我滚下来。”——毕竟午睡被人打扰实在是很令人生气,尤其还以这种爆裂的方式,尤其还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
那孩子哆嗦了一下。
建国指望把他吓哭让他自行逃跑——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相差三岁战斗力等级能差十倍,真对上了厉建国一只手能打他二十个——但并没有。那孩子刚刚大抵是有点怕,被这一激反而战意腾腾,连一点点委屈伤心的眼泪都憋回去,咬着下唇,一脸威武不能屈:“你别想吓我。我才不怕。你这坏人。快把姆妈还来!”
厉建国便没有办法。他又不是真的大奸大恶。相反还颇有教养、文明守法、五讲四美三热爱。欺负弱小的事情从来做不出。何况这孩子眼睛扑闪扑闪地这么可爱。
三好学生兼优秀班干部厉建国同学只好在心底长长地叹了口气,维持着被“劫持”的姿势,耐心地和小入侵者解释:你的姆妈不在这里。她不是因为我离开的。她生病了,现在在医院里。
小劫持者盯着他的脸,皱着眉,偏着头,思考了一会说:“你骗人。”
“诶?”
“你都那么大了,还要姆妈,还骗人,不要脸!”小劫持者很不满意,嘟起嘴。
他嘟着的嘴唇就像一朵玫瑰花。
厉建国于是拿出十倍于平时的耐心:“是真的——你为什么不信呢?”
“阿奇和阿敏他们都不是这样说的——啊,”小朋友怕他听不懂,解释道,“阿奇是园丁先生。阿敏是卫生专员。还有厨师先生,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们都这么说。”
建国觉得很奇怪。
这孩子看上去应该也是一个少爷。但无论他自己,还是他的朋友,都不会这样描述家里的下人。
但更多的是生气。
这孩子这么小,当然会相信自己亲近的人。
可他们却联合起来骗他欺负他。
以至于让他一个人孤零零从家里跑出来。天这么热,晒得满脸通红,额上全是汗,顺着脸颊往下渗;爬树,跳窗台,衣服上全是污迹,细嫩的手心都蹭起皮。还要对抗比自己强大十几二十倍的“敌人”……
简直混账。
厉建国想,如果是在自己家,这些王八蛋根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么一想他的语气就不太好:“他们说你就信?我说你就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