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都还是个光棍就给别人保媒拉纤,邵博闻谢谢他了:“撮撺别人当同妻,你不觉得亏心吗?”
邵乐成明显受到了惊吓:“同妻是什么鬼!不是,常远亲口跟我说你俩没……诶草,忽悠老子,我也是脑残了才信他,你跟我说实话,你俩现在什么情况?”
邵博闻摊了摊手,一脸遗憾:“我倒是想有点情况,可惜他好像没忽悠你。”
邵乐成没想到竟然是他在倒贴,鄙视的同时竟然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当年他是离这两人最近的观察者,能感觉到常远对邵博闻有着很深的感情,如今主客倒置,他竟然说没戏就能拒绝,这意志堪称如钢似铁,人不会无缘无故地改变,邵乐成忽然有点好奇常远是怎么长成现在这样子的。
他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了常远,被邵博闻点破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卡了好几秒才苦口婆心地说:“没情况最好,老大我跟你讲,咱家3票都是超级封建的人,接受无门,爸妈年纪大了,你别让他俩被人戳脊梁骨,这个不怕你再想想常远他妈,你跟她斗只有受虐的份。”
话虽然不如意,但姿态起码是善良的,邵博闻指了指心脏:“我尽量吧,管管它。”
邵乐成眼神一晃,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身不由己,是进了社会的人都懂的道理。
邵博闻搭住他的肩膀拍了一下,心里却有些好笑,真要走到过家里人关卡的那一天,这弟弟肯定是最先被策反的敌方。
首先他是同辈人,其次他有点文化,最后见过世面,无奇不有的大千世界早就拓宽了他对事物的接受程度。
——
谢承趴在栏杆上,拧着安全帽的扣带,忽然甩着让帽子去砸周绎,挤眉弄眼地说:“啧,美女!”
周绎顺势望去,就见有个打着太阳伞的女人在水泥道路上走,虽然脸被遮阳伞挡得一点不剩,但身材高挑婀娜,在这枯燥的工地上立刻就成了一道风景。
“风景”沿着道路朝这边走来,谢承眼尖地发现这竟然是个名副其实地美女,出于一种中二撩的心理,他准备吹个口哨。
然而他刚撅起嘴,头就被人按了一下,他脑袋往下一沉,回头时的眼神便充满了杀气,一触到人立刻变了副乖巧的表情:“常工,啥时候来哒~”
常远皮笑肉不笑,和蔼地说:“你脱帽子的时候。”
邵博闻离开后,被打断的孙胖子失去了训人的心情,挥退了林帆往东去了,林帆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按了起来,时间间隔这么短,常远“路过”也不太好,便返回了西大门,一来就看见两个原生态的后脑勺。
谢承取下帽子都老半天了,一听常远这么说立刻训练有素地把帽子扣到头上,生怕被罚款,他自以为偷偷地踹了周绎一脚,讨好地说:“呵呵呵呵太热了,正准备戴上呢。”
常远摸了一手的汗,加上他俩平时听话,年纪也不大,没忍心教训,只是往外指了指:“要休息就离主楼远一点儿。”
谢承笑得没了眼睛,说他发4。
水泥路上的女人却以为常远在指他,身形一顿然后朝这边走了过来。
谢承两人是有帽子没戴,她是根本没有,常远一看这安全意识,别说让她靠近施工区,连在工地里瞎溜达都不该被允许,他摆着手让她别过来,自己从门口下来把她截住了。
这女人化着妆,看起来很漂亮,自称是何义城的秘书刘晓舟,因为何总在议事,没事干来工地上看看。甲方高层的人常远不好说什么,只是叮嘱她不要靠近楼体,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把自己的安全帽给她了。
常远失去了“保护层”,回项目部撞见邵乐成想必也不会太愉快,干脆跑到树荫下去乘凉,从远处看谢承他们忙活。
风很热,天很蓝,人在一栋楼下显得尤为渺小。
坐了差不多一刻钟,常远忽然接到了王岳的电话,让他回去开会,常远说好,电话那边的人忽然又变成了张立伟,麻烦他帮忙把刘秘书带回来,说一会儿翻译都指望着她。
常远只好又朝北走去,在东北角看见了那个刘秘书,她跟林帆站在一块,氛围剑拔弩张的,看见常远估计是不想被人看戏,掉头就走了。
常远不知道他俩发生了什么冲突,只是林帆刚被孙胖子骂过,心情铁定是雪上加霜,他问林帆怎么了,林帆低着头,说不小心撞到他了。
刘秘书穿高跟鞋走得飞快,根本不用常远等她,不过两人还是来得有点晚了,除了何义城和他的贵宾朋友,其他人都坐好了。
会议室里的画风不同以往,不仅桌子被擦得油光蹭亮,中轴线上还摆了水果和鲜花,投影仪开着,在幕布上投下了“GIVA”的字样。
张立伟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等在门口,等何义城一行人进来,才把门关上了。
看得出何义城非常重视这次的客户,他坐在了对着门的第一个位置上,把会议桌的主位让给了一位金发的中年女士,刘秘书站在她身后做同传,专业得出乎常远的意料。
这位女士叫艾玛,是GIVA驻华北的区域总监,说了些场面话就直奔主题,说她们要在临街面搭设广告和走秀的舞台,希望在座的单位能够配合。
GIVA在广告上是出了名的舍得花钱,舞台骨架惊人地复杂,而且因为面积太大,需要在商场的墙上做固定点,艾玛的活动策划汇报完他们的方案,剩下的就是跟外墙的交叉部分了。
王岳老奸巨猾,一句话就把总包摘了出去:“我们做主体工程的,对外墙那些精细的东西简直一窍不通,这事儿还得专业的来,孙经理,你说呢?”
他故意把话传给孙胖子,让他有先发言的机会。
专业的孙胖子觉得二期这鸭子已经飞进凌云的锅里了,也懒得再向甲方献无谓的殷勤,他笑呵呵地说:“现在底商基本都是邵总的公司在负责,他们最熟悉,我觉得交给凌云比较合适,对吧老李?”
只要不让他们泰兴来做,扣谁头上都是他都会火上浇油,便一副赞同的样子。
局势可谓是一面倒,不过这都在何义城的预料之中,而且他知道邵博闻只能接受,因为他有所求。他将双手扣在文件上,看向邵博闻的眼神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嘲弄。
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就能把你逼进套子里,失去了地位的你,即使有才又能怎么样呢?
邵博闻成了众矢之的,觉得邵乐成真是个乌鸦嘴,他不期然对上何义城的视线,不知怎么从他眼里察觉到了一丝敌意,这种感觉十分虚妄,事业有成如何义城,对他能有哪门子敌意?
说话之前他看了常远一眼,发现这人正专注地盯着广告骨架的图,脸色显得有些严肃,这个表情能说明问题一些问题,那就是常远觉得这么干不太妥当。
当然,邵博闻自己心里也是大大的没底,广告舞台向来都是自成体系,没事儿往外墙上瞎靠,这奢侈品公司的策划师明显就是个概念人士,问他要力学模型估计他能比你还懵逼。
说白了他们要求的固定点,最后只能靠施工自己猜,猜高了万事大吉,猜低了弄不好就是一场事故,风险大不说,他的员工都通宵了好几天,明天过后天塌了也得先休息,不然也会出问题。
换个人邵博闻估计就把锅往监理那边推了,要施工、问监理是行业里的规矩,但别的监理很可能也就跟王岳一样作壁上观了,常远只要有替他考虑的心,对于邵博闻来说就足够了。
他站起来,目光在会议室里转了一圈,朝艾玛致意,先欢迎她们来到这里,再谢谢诸位老大哥对他的信任,接着表现得万分荣幸,最后话锋一转,开始危言耸听。
“提供支撑没有问题,贵方的要求技术上但凡能实现,我们都可以保证尽全力配合,不过目前大家看到的外墙本来就是外挂结构,本身也得依靠主体工程着力,不具备额外的承压强度,直接受力的话隐患很大。这并不是我的推辞,国内报道过的很多新闻都能侧证这一点,就拿……”
他一口气举了4例比较有名的明星舞台塌陷事故,把在场的人唬得集体一愣,大伙的关注点都在伤亡和明星身上,倒是不太注意舞台。
艾玛的策划师满脸纠结,但他不可能放弃难得的创意,他用七拐八弯的中文说:“可是我们可以把结构做得很强,很强啊。”
邵博闻温和地解释道:“一般在建筑里,我们认为只有主体结构才能作为荷载的载体。”
策划师瞬间两眼发光:“那么我们可以在主体结构上固定吗?”
王岳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拉下了水,钢筋混凝土的尊严在这里,他能拒绝吗?不能……
其实现在的外墙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实墙上湿贴面砖或是刷涂料了,如今肉眼能看到了石头、玻璃甚至金属板这些材料,都是用螺栓螺丝这些五金件挂在墙上的,所以容易坠落。
项目上谁都知道必然是从主体结构上支点固定,但接触钢混首先得穿透外墙,被破坏的外墙该由谁来出钱出力修复,才是他们在这里推三阻四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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