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白末没接宋语璇的晕车贴。
似乎还在为刚刚没吃到糖这件事而小郁闷。
宋语璇愣了一下。
啧,这人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了,一颗糖而已。
没办法,宋语璇又把糖塞到她手上,“给你给你,烦死了!吃了赶紧给自己贴上!”
徐白末这才接过晕车贴,嘴里嘀咕:“你又不晕车,带什么晕车贴。”
前座的周清辞和景肆相视一眼,两人唇角的笑意一闪而过。
谁不知道宋语璇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呢。
谁不知道宋语璇最在乎的人其实是徐白末呢。
宋语璇又不晕车,除了徐白末,在座的人都不晕车,所以她干嘛要带晕车贴呢?
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也就徐白末这人脑子糊涂了。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车子驰骋在高速马路上,渐渐开出了北城。
四周的建筑从高楼大厦变成了低矮的平房,以至于到后来,连平房都越来越少了。
山越来越多,海拔越来越高,空气渐渐稀薄,或许是高海拔容易让人困倦。
宋语璇打了个哈欠,拿出小被子给自己盖上,她往徐白末的方向靠了靠,说:“给我当会儿枕头,我困了。”
徐白末没拒绝,随她去了。
副驾驶的景肆始终没有合眼。
只要周清辞还在开车,她就不打算睡觉,过了
一会儿,后座没了声儿。
“冷吗?空调要不要开高一点。”
周清辞摇摇头,“不冷。”她看了眼后视镜,小声说:“她俩都睡着了。”
徐白末坐得那叫一个板正,像个老干部似的。
宋语璇小鸟依人靠在她的肩膀上,挨得可近了。
景肆扭过头看了眼,轻轻笑了一下。
“那我们小声一点。”
下了高速,周清辞放缓了车速,往山上开,她问景肆:“你要不要把你相机拿出来拍照?”
或者录个像什么的。
出来旅行,总得记录点什么。
景肆犹豫了一下,“可是相机在后备箱。”
周清辞想也没想就靠边停车,“没事,我去给你拿。”
她打开车门,冷空气灌进衣袖里,风很大。
哆哆嗦嗦去把后备箱里的相机拿出来,这可是景肆的宝贝。
她想起去年秋天,景肆就是用这台相机记录属于她们的第一次旅行的。
上车后,周清辞把相机递给景肆。
“你拍吧,想拍什么就拍什么,不然干坐着多无聊。”
景肆接过相机,扬了扬唇。
还是周清辞最清楚她想干什么。
“我继续开车了,你慢慢拍。”
景肆将手里的相机开机,她其实不常拍照,大多是旅游的时候才用得上。
和周清辞分手后,就更不爱拍照了。
所以相机里保存的,其实还是去年拍的那些照片。
景肆翻出来一一查看。
这些照片后来都被她拷贝出来了。
不过还是相机里最原始的片源最有感觉。
连录像也是。
去年的录像中,那时候周清辞看起来更加青涩,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她的笑容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纯澈。
还有一些路途风景的拍摄记录,景肆点开一一来看。
不禁感叹:“还是这条路。”
还是这条路,还是这个人。
据说,海拔高的地方,山上的雪是不会融化的。
住在这里的人,时间都过得特别慢。
而在雪山产生的爱恋,也会和雪一样持久永恒。
这也是为什么,去年景肆想来看雪,今年也想来看雪的原因。
她切出录像储存的画面,重新开始记录。
摄像头对准周清辞,一如去年一样的视角。
“笑一下~我给你录个像。”
周清辞扬了扬唇,假笑,“这样?”
景肆摇摇头,“不要,太假,你要真的笑。”
“你要求很高诶!”话是这么说,周清辞还是很听话地抿了抿唇,相较于刚刚,现在的笑容更加发自内心。
景肆盯着相机屏幕。
小声问她:“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声音不大,清越柔和,悄悄钻进周清辞的耳朵里。
周清辞侧目看了眼景肆,发现她眼里闪着光芒。
“有啊,很多。”
“那你现在说。”
“嗯......我想想。”
车速放缓了。
在宽阔的冰雪大道上,车窗外的松树枝丫蓬满了雪,一帧一帧,全都成了周清辞的背景幕。
在景肆手执的相机里,记录着这一个瞬间。
也许是真的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
最终,周清辞索性踩了刹车,车子就停在某棵树旁。
“一年前,我不是对着这台相机说,我们要去一千个,一万个地方吗?”
景肆点点头,“嗯,然后呢?”
周清辞唇角的笑意漾开,手指点了点镜头,好像是在和镜头打招呼,接着无比认真地说:“所以,现在我们正在路上啊,有照相机作证。”
有照相机作证。
这句话让景肆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随之一阵暖流拂过。
确实,周清辞没有食言。
有照相机作证,照相机不会撒谎。
“还有呢?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让照相机一并作证了。”
“还有啊。”周清辞主动靠近了一点,接过了景肆手里的相机,“你也要入镜,这样照相机才能作证嘛!”
周清辞将相机拿远了些,接着往景肆的方向靠近一点。
两人靠在一起,这样镜头足以把
她们两个人都录进去。
“你想说什么啊?”景肆眨了眨眼,眸子里全是好奇。
周清辞侧目去看她,目光落在景肆的脸蛋上。
啵唧一下,亲了一口。
照相机作证了。
景肆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后座的两人,还好,没醒。
但心跳却是扑通扑通的,“干嘛?让你说话,没让你亲我。”
“我不管。”周清辞才不管那么多,对着镜头说:“照相机,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我爱她,我爱她,我爱她。”
连续说了三遍。
我爱她这三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周清辞没有刻意压下分贝。
声音挺大的。
景肆小鹿乱撞的同时,又很害怕宋语璇和徐白末被吵醒。
“好了,照相机听到啦,可以了可以了......”
“我还没说完!”
景肆:“......”
她还来劲了是吧,早知道就不给她猖獗的机会。
很快,周清辞又开口:“所以你爱不爱我啊?”
景肆原本就是一个不擅表达的人,更何况是车上有其他人。
“不回答这个问题。”
“对着照相机不准撒谎!对着照相机就必须回答!”
景肆垂眸,眼里的内敛一闪而过,还是无奈回答:“嗯。”
“嗯是爱的意思吗?”
“嗯。”
“好,照相机记录下来了,说谎的人吞一千根针。”
周清辞说得无比庄重。
看着周清辞一脸认真的样子,景肆突然觉得她很可爱。
既可爱又真诚。
突然又觉得,就算车上有另外两位好友,就算害怕被听到而尴尬,好像真正表达一下情感也没有什么。
既然周清辞毫无保留的抛出内心,那也应该回应一点什么。
这并不是一件可耻或者害羞的事情。
一瞬间景肆也认真起来。
她意识到,这大概会是一个无比重要的录像。
这是在未来十年二十年,不管什么时候重温都会觉得珍贵的存在。
于是景肆抬眼去看摄像头,一字一句说:“嗯,照相机作证,我也爱周清辞,一直爱,说谎的人吞一千根针。”!
第120章
路开到一半,换成了徐白末来开。
而宋语璇为了不当电灯泡,也跑到副驾驶去了。
四人位置来了个大轮换。
坐在后座的好处是,有更多时间来欣赏窗外的美景。
渐渐上山,越来越冷。
周清辞和景肆窝在一起,两人一起看窗外一帧一帧快速倒退的雪。
纯白的小雪花漫天飘零,落在松树林上,山峦上,整个世界一片白,好看极了。
只有真正处于想象之中,才会知道想象有多美好。
透过车窗,映射出两人的脸颊,景肆看着虚晃的影像,蓦的觉得像是在做梦。
“松鼠诶!!!”周清辞突然指着窗外,一棵树一晃而过,“好可爱的松鼠!看到没有!”
景肆看向她指的位置,但车速挺快,一晃而过。
除了周清辞,没人看到松属了。
徐白末放慢了车速,嘟哝:“真的吗?你是不是眼花了?”
宋语璇搭话:“这里是有松鼠的,不过他们说都很隐蔽,不容易发现。”
景肆看了徐白末一眼,“老徐,停一下车。”
她明显感受到周清辞很感兴趣的样子。
不是没见过松鼠,但没见过野外的小松鼠是真的。
徐白末一脚刹车,车子停在路边。
她转过身看向景肆,“怎么?你俩要去看松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