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创始人?”景肆看着他,眸色黯淡,“所以你是网址的创始人。”
“不然呢?”李大富有些得意地扬唇,“我的世界,女性可以为我赚数不完的钱,而男人——”他顿了一下,浑浊的喉咙里哼出一点笑:“而男人的本性永远会为我买单。这是源源不断的,毫无成本却可以利益丰收的生意。”
“为什么是景松影?”景肆依旧不明白,景松影和李大富有什么关系。
如果数字与英文,这两点和李大富有关,那李大富出现在景松影日记里的意义是什么?他们有什么关系?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李大富目光闪烁,完完全全地笑了出来。
“松影啊~”他的声线飘飘忽忽的,“你的双性恋弟弟很有意思,五年前他还是个嫩毛小子的时候,曾经来到这座城堡,和我玩了一晚上。”
景肆不明白他嘴里的“玩”是什么意思。
但她看到李大富小眼睛里的笑意,很快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景肆胃里几乎翻江倒胃。
原来如果一个人想要伪装,没人能扯下他的面具。
不是所有人说李大富好,李大富就是真的好。
坏人最邪恶的,是以普通人正常人的身份蛰伏在人间。
所以人们常说,魔鬼在人间。
魔鬼怎么会告诉别人他是坏人。
他是顶级的坏,顶级的恶,顶级的恶魔。
如今半截入黄土还不死心,非得最后一搏,甚至死了都要拉一个垫背的。
景肆手心泛凉,这一刻她竟然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她其实从来没有想过,死亡这件事可能会发生在她年轻的时候,即便是有过心理准备,当这件事如此真实的时候,还是觉得很遗憾。
如果就这样被眼前的这个人杀死了,那实在是荒谬中的荒谬,倒霉中的倒霉,可惜中的可惜。
总觉得人生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
景绮还没长大,周清辞还没原谅她,她们还没开始冬天的旅行,其实还想去到明年春天,因为在整整三十个春天里,都是没有周清辞的。
她在周清辞身上有太多遗憾。
如果时光可以倒转,她想和周清辞逃,逃到一个没有坏人的地方去。
她看向周清辞,此刻周清辞正看着她。
景肆又看了门一眼,又去看周清辞。
她明明什么都不能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李总。”景肆此刻无比淡定,“如果你死定了,我也会死,是吗?”
李大富穷途末路,脸上没了笑容,“我死了你也别好过。”
景肆一瞬不瞬地看着李大富,“虽然我没有错,但你要拉一个垫背的,应该会这么做的,对吗?”
“你在说什么?”李大富上前攫起景肆的下巴,尖瘦的下颌在宽大的手掌里,仿佛一捏即碎,“别和我打哑谜!”
“没什么,我就是想说,我无依无靠的,你杀了我也没什么。”她咽了一下气,“可是如果你对周清辞做什么的话,周默也不会放过你家里人的。”她看着李大富,“我想你知道周小姐的重量?”
“说什么屁话!日记本拿来不就行了!”
“等会儿有什么不爽,可以多扎我几刀,但你别伤害她。”
李大富明显愣了一下。
“什么等会儿?”
砰——
下一秒厚实的门直接破了个洞,有人狠狠踢了一脚,屋子里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电光石火之间,余牧出现在视线里,身后几个警员,手里握着一把手槍,对准了周清辞身旁的人。
“不许动!”
几个警官钳制住保镖,其中一个男警官拎着周清辞就往外拖,周清辞挣扎了几下,力量悬殊太大,直接被拎了出去。
李大富一把拉过景肆挡在身前,“你们敢过来!”
他身前的桌上有一瓶红酒,直接砸碎,捏起一块碎玻璃卡着景肆的脖子。
余牧槍口对准李大富,“放开她!”
“我不放,你以为老子傻是不是!”
“李大富,我们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犯罪,你的行为是罪上加罪。”
“死l刑!别以为我不知道是死l刑!”他狠狠扣住景肆的脖子,手里捏着一把尖玻璃对准景肆的脖子,尖口着白净的肉,渗出一点点鲜红,他狠狠压住景肆的脑袋,“你居然敢把日记给警察?啊?你竟然敢害我?”
景肆被他卡得快不能呼吸。
疼,只觉得很疼。
“你们把槍都放下!不然我直接杀她!”
“好,我放。”余牧做了一个放槍的动作,手里的手槍一松,直接掉在了地上。
身后的人做了同样的动作。
“给我备车!”李大富仰了仰下巴,“我要上私人飞机,我要出国!”
无疑这话是个大笑
话。
可他好像也失去了理智,完全不能思考问题,整张脸惨白。
“好,我们警方无条件答应你。”余牧举起一只手,表示自己手上什么都没有,“你要车也可以,我马上安排。”
她伸手去摸腰间的对讲机,在手摸到对讲机那一刻,哪里是什么对讲机,明明是伪装成对讲机的槍。
几乎是李大富还没回过神那一刻,余牧秒拔槍,不到一秒的时间,发送子l弹。
砰——!
精确无误地飞进了李大富的手臂里,他一声惨叫,手一抖,玻璃尖掉落在地。
但他也不是吃素的,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景肆狠狠往前一推,直接嗑在桌上的碎玻璃上,一块尖锐的玻璃直接扎进景肆的身体里。
余牧握着槍,几乎没有停顿又是一发。
砰——!
第二发。
中在左臂。
疼得大嘶哑咧嘴。
“你他妈的。”他明明没了还手之力,却还要骂一句。
余牧快步上前,膝盖顶住他的后背,拿出手铐反剪住他。
接着赶忙去看景肆。
“快!叫救护车!”!
第105章
十分钟前,警方冲进来时,一楼的人还在跳舞。
当二楼响起槍声时,有人抱头蹲在地上尖叫,所有人才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这大概是北城史上最离谱的富豪宴请会。
五十岁的李大富,满身是血,被铐上手铐,狼狈地走在人群中。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
刚刚还站在这里满面春风的李大富,宴会主人李大富,到底为什么会被警方擒拿。
却没人敢问发生了什么。
更让人惊诧的是,为什么周家千金会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疯了似的往外奔走。
有人看清楚了,那个穿着黑色晚礼服满脸苍白的人。
“她怀里抱的好像是景肆!”
“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数辆警车的鸣笛声中,现场拉满了警戒线,所有宾客被一一驱逐散场。
简直是一场闹剧。
由于此地距离市中心的医院有一段距离,所以即便是叫了救护车,也需要等待。
没人愿意等待,余牧率先走在前面,钻进一辆警l车内,挂上警报器,对着周清辞说:
“快!上来!”
警车特权,一路畅通无阻,余牧油门踩到最大,车子快速行驶在柏油马路上。
车内,景肆虚弱到极点,整张脸几乎没了血色,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握住周清辞的手。
掌心传来一阵冰凉。
周清辞低头去看她,视线里,景肆因为疼痛,好看的眉毛蹙成一团,双唇紧抿着。
“坚持,你乖乖再忍一下好不好?”周清辞声音夹着颤抖,抬眼去看开车的余牧:“余警官,我求你快点,快点,再快点!”
后视镜内,余牧看了两人一眼。
“防止她失血过多,不要让她闭眼,不出意外和救护车汇合还有五分钟。”
周清辞没忍住,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泪眼模糊。
湿泪低落在景肆的脖颈上,滚烫。
“小,小周——”景肆轻轻捏了一下周清辞的手,摇了摇头,让
她别哭。
“你怎么这么傻!”周清辞眼泪彻底失控,“我让你选择我,不是让你这样选我!”她紧紧握住景肆的手,“你活下去,一定活下去,我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景肆,没有你我不能活,我不能活,我活不下去。”
她几乎是在极度紧张和悲伤中脱口而出,这些话是平日不论如何都不会说出口的。
“我......”景肆轻轻捏着她的手腕,轻声说:“我想和你去看雪,想和你一起在春节的,的时候,过新年。”
“好,一起看雪,一起过新年。”周清辞几乎快要达到饮泣的地步,一边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哭,一边眼泪又抑制不住地哗哗直流,她视线变得模糊,眼泪擦了又擦去看景肆,眼睛一秒都不想眨。
腹部的疼痛传递而来,那种未知的陌生感,那种身体有什么东西被刺穿的感觉。
景肆没忍住,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会不会没有以后了。”
是在靠近死亡吗?景肆也不知道。
她阖上眼,觉得很疲惫,车内的灯很晃眼,她能听到窗外的风声,以及耳边持续不断的呼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