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斯言直截了当地对陆立申问:“陆总,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我并没有要攀关系的意思,虽然这么多年不见,不过,不过我一直当你是朋友,每回在学校的荣誉栏看到你,我都觉得骄傲!你要是觉得不想——”
“我想。”陆立申打断谢斯言的话,申辩了一句,顿了顿又补充道,“我都没忘,关于你的所有。”
瞬间,谢斯言又哑口无言,对于陆立申这一开口就如同表白一般的台词,他顿时有些组织不清语言,“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先答应了她们的,那我们明天再约,后天,大后天,周末也行!我请你!”
“我能不能一起?”陆立申背挺得笔直,直盯着谢斯言,说得好像不是要去蹭饭,而是要去炸碉堡。
谢斯言扶着他快要被惊掉的下巴,“这,不方便吧?陆总。”
“下班不要叫陆总,叫陆哥。”陆立申还立得像定海神针,连脖子都没转一下,却垂着眼,视线怎么也落不到谢斯言脸上。
谢斯言没想明白他又是哪的皮没画好,让陆总不堪入目,不过他瞪出火眼金睛般的目光,看透了陆立申藏在面无表情后的真诚,实在不忍拒绝十几年连个吃饭的朋友都没交到的陆总栽,于是说:“那我问问她们。”
陆立申风云不惊地点头首肯,而谢斯言在微信群里刚说一句陆总要一起参加,同不同意四个字还没发出去,平时半天没人吭声的群立即响起接二连三的回复。
——必须可以!我用四肢欢迎!
——陆总不来你是狗,一辈子单身那种~~
——陆总是不是看上我了、小言言、你有跟陆总介绍过我吗、
……
谢斯言果断收起手机,抬头对陆立申说:“走吧,陆哥!”
陆立申点头,一路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进了电梯才想起问:“在哪儿?要不要开车?”
“不用就楼下。”
“那吃完我们再回来开车。”
“我们?我没车。”
陆立申顿了顿,十分慷慨地回:“我们顺路,我可以送你。”
谢斯言也一顿,感觉陆立申正常起来,他也跟着下意识地变得随意,还用浮夸的姿势搭上陆立申的肩膀,好哥们儿地说:“陆哥,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挺想见你的,可惜你跑得太快,我开火箭都赶不上!”
陆立申瞬间僵直了身,一动不动地,所有注意都落在谢斯言搭在他肩膀的手上,仿佛浑身的血都在不断地翻涌,快要冲破头顶,从鼻子里流出来,他连忙往旁边错开了一步,脸转向一旁。
谢斯言又瞬间追丢了陆立申的思路,他不知是他的动作,还是他的话触到了陆立申,可过了片刻陆立申又一步站回来,和刚刚地位置一模一样,若无其事地说:“靠吧,没事了。”
“陆哥?”谢斯言再也藏不住他关爱的眼神,没有再去搭陆立申的肩膀,而是凑近了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与人相处障碍?”
这个问题谢斯问得有些忐忑,毕竟显得不太友好,可他是发自内心的关心这个问题。陆立申听了倒是没什么被冲撞的意思,反倒风轻云淡地回了一个字正腔圆的字,“是。”没有更多。
对话又进行不下去,好在电梯到了楼层,谢斯言领着陆总裁找到了他们约的平价自助餐厅,他上前买单时陆立申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等他付了钱,领了餐具,陆立申接过去说:“下次我请。”
谢斯言没计较这个,和陆立申一起走进去,找到了约他的三位同事。
陆立申在看到三人都是女性时,暗地惊了一下,注视着谢斯言蹙了蹙眉,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的坐下来。谢斯言感觉他坐的动作就像启动了什么开关,瞬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此时的陆立申抖着今早开会时一样的风度,绅士到完美地说:“今早介绍过了,我叫陆立申,是不是也可以请三位美女介绍一下自己?”
谢斯言喝了一口水,立即被呛得咳起来,果然陆立申刚和李成海说话时不是他的错觉,陆立申其实完全可以和人正常交流,甚至比他长袖善舞得多。可是为什么在他面前陆立申就变得那么‘不正常’,还是他被陆立申讨厌了?不然陆立申怎么跟他说话时就跟喉咙装了个引擎似的,一不注意他就接不上话了!
“怎么了?”陆立申关切地凑近谢斯言给他拍背,语气轻得像哄小朋友吃药一样,“别咳了,先缓口气。”
“我没事,不用管我。”
“真的没事?”
“喝水呛了而已!”
谢斯言推开陆立申的手,再被关心下去,他快要怀疑他其实是得了肺结核,陆立申还是不放心地盯着他,盯得他不得不强制地止住咳,表示他真的事。
坐在他们对面的三人对着陆立申目光放光,八卦之火简直要烧到天际,陆立申来了,谢斯言就被发配到了边疆,所有八卦的箭头都直奔向陆立申。
陆立申转身坐正,漫不经心地对三人说:“我和斯言小时候是邻居,经常受他奶奶照顾,所以关系很好。”
“原来如此,陆总原来和小谢是青梅竹马啊,难怪!”
“说来确实,不过,我们也有很久不见了。”
陆立申这个很久是上半年他忙着公司上市,出差了好几个月,不过对谢斯言这个很久有十几年那么长。
这严肃又和谐的气氛谢斯言感觉插不上嘴,干脆地扮演起了吃饭机,听着桌上的人从他和陆立申的小时候八卦到了汉武帝对霍去病为何那么信任?
当历史名人的八卦就不算八卦了吗?谢斯言暗暗地想桌面对的三人不管怎么包装,都藏不住只关注八卦的内核。
最后,一餐结束,谢斯言的面前堆了一叠的盘子,八卦一姐表扬地说:“带小谢吃自助,从来不会亏。”
谢斯言一哼,表示拒绝这个拐着变的饭桶称号,结果转眼就看到了陆立申盯着他肚子的眼神,像是准备上来摸一把。他连忙双手一抄,挡住肚子,重新审视了一遍陆立申,一顿饭的时间,他对陆立申的认识从头到脚地刷新了一遍。
陆立申分明是个健谈风趣的时代标兵,为什么对他就要差别待遇?
散伙之后,谢斯言仍然没有想通他的疑问,陆立申和他走在一起,健谈的陆立申就随之消失了,等到取到车时终于说了一句,“言言,我送你回家。”
谢斯言没忍不住地问:“陆哥,我是不是真的让你感到,不,不自在了?如果是的话,你直接告诉我,我可以少在你面前出现——”
“不是!”陆立申这一声说得声音有点沉,但也没透出多少情绪,他直直地盯着谢斯言,“我很高兴,高兴可以和你一起工作,一起吃饭,可以每天看到你。”
谢斯言的嘴角快要抽到了耳朵下面,他怎么一点也没看出陆立申的高兴来?陆立申大概明白他的疑惑,努力地解释这一点,“我不擅长在在意的人面前表现出来。”
“对不起。”谢斯言突然拍了拍陆立申的后背,抱歉地说,“陆哥,我没别的意思,不过你放心!其实这点小毛病我小时候早习惯了,根本不放在心上。”
陆立申感觉心脏猛然被扎了一下,想原来他的言言从小就嫌弃他不会说话,委屈地嗯了一声,打开车门让谢斯言上车。
这次陆立申把车开进了谢斯言家的小区,送谢斯言到了门口,谢斯言开了门,理所当然地请他进去坐时,他突然地浑身紧崩起来,崩出了狼牙山五壮士的气概对谢斯言说:“可以。”
可以?陆立申这仿佛恩典一般的回答,谢斯言选择了无视,但是陆立申并没有进屋,僵直地立在门前,说了下一句。
“我们可以重回当年,我永远是你陆哥哥。”
谢斯言无比惊奇陆立申这比彗星尾巴还长的反射弧度,可不等他接话,陆立申已经转头,步伐坚定地走了。
半个小时之后,谢斯言收到了来自陆立申的微信,数十条消息,全加起来至少有一千多字,概括下来的意思是:他们相遇在一家公司只是巧合,他绝对没有特意开一家对口他专业的公司,更没有故意开在他家附近,更绝对没有故意住在他家对面的小区。
这些巧合,谢斯言本来觉得真的是巧合,但陆立申这么一说反倒让他觉得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想以陆立申那晚期绝症般的毛病,应该不会骗他,再说陆立申怎么可能专门开一家对口他专业的公司,还专门开在他家附近,连制度都那么牵就他,就算他爹都不可能做到这份上。
然而,陆立申坐车里,捧着手机对着谢斯言的微信对话页面,嘴角染上一丝明显的笑意,自言地说:“言言,今后请多指教。”
第4章 我曾是宇宙第一直男
# 04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上
陆立申发给谢斯言的那一千多字的说明,经过一夜睡梦的发酵,让谢斯言一觉醒来,对陆立申产生了一股发自肺腑的责任感,陆立申那么拼命地强调他们倏然重逢的缘分,其实就是因为和他一样想要重拾童年的友谊吧!
所以,谢斯言决定去给陆老板送温暖,比平时提早了半小时出门,去早餐店打包了两份早餐,难得放弃了他一天唯一锻炼身体的机会,搭了公交车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