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台词就差没说顾文君居心不良,早有安排。
这锅甩的好,顾文君不仅要接,而且还要接的玩出个花样。
“瞧殿下说的,这吐蕃的刺客都被您抓到小密室了,做臣子的,哪能不知呢。”顾文君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
赫连幼清眸光一冷。
“你还真是胆子不小!”
几乎是在一字一句。
左右五年前都撕破脸皮,如今维持表面功夫当真是累得慌。
“殿下说笑了。”顾文君声音低婉,好似情人在耳边低语,平白的生出几许缠绵的情意来。
“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何况臣。”她掀起的眼帘,一抹浮于皮表的缱绻和顺几近揉碎在眼角眉梢。
温柔殆尽。
“可不觉得自己是只兔子。”
第14章
不管是不是兔子,既然卷进来,顾文君就没想过自己会在赫连幼清眼皮底下平安抽离。
殿内的宫侍大气不敢喘一声,几近吓得脊背发凉。
顾文君扒着葡萄皮,低眉顺眼的模样倒显示出几分的乖巧来。
良久,却见着赫连幼清略微的抬了抬手,她身边的徐嬷嬷立时知意,躬身带着殿内的宫侍鱼贯走出。
“镇南王府暗卫的本事,今个儿倒是让本宫开了眼。”赫连幼清拂开袖摆。
“殿下不愿打草惊蛇,但抓了坤一,也只怕是于事无补。”顾文君轻声道。
“你王府的暗卫自己跑到皇城司眼皮底下,怪得了谁?”赫连幼清神色平淡。
顾文君顿时感觉胸口中了一箭。
怪得了谁?
还真怪不到谁头上。
误打误撞进了赫连幼清不知和谁博弈的圈里,进退两难说的就是现在的顾文君。
“何况镇南王府的暗卫埋伏在暗处,又是何居心?”赫连幼清继续道。
“活佛来到中土,难免有诸多不适,臣是担心活佛,所以才让暗卫从旁保护。”顾文君睁眼说瞎话。
赫连幼清冷笑道:“顾文君,你觉得这个理由本宫会信?”
顾文君正要开口,赫连幼清又继续道:“且不说本宫,就是朝中的大臣,可不是你简单两三句好糊弄过去。”
“他们好不好糊弄,与臣却是无关。”顾文君轻声说着。“无非是殿下一道口谕,便是假的,朝中的人也得点头说是真的。”
世有指鹿为马,挟天子以令诸侯,虽不知赫连幼清现今权利几何,但对方身处权利中心,与他人博弈,该是有半数胜算。
“如今吐蕃王权不稳,众王子争夺皇权,而信众甚广的小活佛无疑成为了皇权中的靶子,吐蕃派人伺机暗杀活佛,一方面是为了巩固皇权,另外一方面或许与活佛中立态度有关。且不说活佛落于谁手,单单未见尸骨便已然让吐蕃警惕。”
摆在面前的鲜嫩的葡萄果肉让顾文君忍不住继续摘了几颗。
“毕竟殿下也看到了,吐蕃那些人,可并未离开上京。”
而活佛落在谁手中倒是有几分谜了。
“而臣恰好得知,就在昨晚,除了皇城司,吐蕃,还有一伙却是凤楼的人。”顾文君微低着头,继续扒着手中的葡萄。“既然人不在吐蕃刺杀那边,现场又未见活佛尸骨,臣是不是可以猜测,凤楼在这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而身为男主的凤楼楼主宇文成康,却是在五年前就和赫连幼清搭上了线。
“臣不知殿下是有意放长线钓大鱼,还是打算祸水东引,总之,殿下将臣手中的暗卫拘在大理寺,不仅帮不上什么忙,还极有可能另他人有所提防。”
殿内一时沉寂下来,偶尔从窗外传来几声悦耳的鸟鸣声。
“世子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良久,赫连幼清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意到底是未尽眼底。“只是本宫有一事不明,还望世子解惑。”
顾文君心头一跳,暗道不妙。
“恕臣愚钝,帮不了殿下。”
赫连幼清:“......”
还真不愧是你。
赫连幼清咬着牙也不管对方直接摇头说‘NO’,开口道:“那世子就听本宫说好了。”赫连幼清抚着蔻丹。“本宫凭什么要帮你解释?”
如今政权并不安稳,而士族门阀同寒门间的较量明显与赫连幼清有关,而赫连幼清抓着吐蕃人不放也不知是何居心。
“殿下既知此事与臣的侍卫无关,放任真正暗害活佛者,只抓了吐蕃刺客,这其中端倪,倒是让臣不知如何说好。”顾文君低声道。
“本宫可不曾说过此事与你有关,但看在有些人眼里,你镇南王世子却是拖不得干系。”
顾文君看了赫连幼清一眼,对方笑的清浅,只是那笑到底是少了几分人情味。
“黔南王月余前递了折子进京面圣,同行人中除了楚信王世子许卿雯,还有一人便是黔南王王妃段氏。”
耳边传来赫连幼清的声音,顾文君捏了捏手中的佛珠。
之前她倒有听闻黔南王病重,这王妃段氏不好好在府中呆着,来到京城又是何意?
不会又是赫连幼清下的套吧?
“黔南王缠绵病榻久病不愈,就在三月前唯一嫡子坠马身亡,无法,只得从旁支过继一名子侄,人也确定了,就差上玉牒,过宗庙,但就在不久前却传出黔南王仍有一嫡子流落民间,对方自吐蕃长大,因身份尊贵后至上京,是以黔南王妃段氏才急忙入京寻人。”
赫连幼清目光落在顾文君身上。
难不成……
窗花外的日光斜斜的垂落的躲在了阴影里,就连蝉叫都歇了声响,赫连幼清的声音却还在继续。
顾文君却只觉得心中不妙。
“小活佛便是黔南王流落在民间的嫡子。”
顾文君捏紧了手中的佛珠。
“换做你是黔南王妃,你会放过最有可能是杀人凶手的镇南王世子吗?”
顾文君:“……”
“世子与其浪费时间在本宫这里,不如回去好好想想,如何向段氏赔罪才是。”赫连幼清语调轻慢,微微扬起的眼尾,似是漫不经心。
“赔罪了等同于坐实,臣无罪可赔,又何来去见段氏。”顾文君抬眼看向赫连幼清。“不过,若见了段氏也不是不可,只是臣这嘴向来不紧,若是多说了什么,把不该扯进来的人牵扯进来,激怒了段氏,届时只怕殿下会更加头疼。”
她说着拿出坤九给的皇城司的腰牌。
“世人皆知皇城司仅听命于圣人,但圣人年纪尚小,自是不会有人作何他想,但不代表,皇城司不会听命他人。”
标有皇城司的金色腰牌在顾文君的手中微微晃动,赫连幼清的视线落在了腰牌上。“皇城司奉旨查案,腰牌落在现场,不足为奇。”
“却是如此,但如果”顾文君笑的不置可否,下一刻却又话锋一转。“臣的属下,咬死了有皇城司的人参与进来呢。”
赫连幼清道:“口说无凭,你以为段氏会信?”
像是颇为赞同赫连幼清,顾文君点头道:“殿下说的是极。不过”她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如果这个消息张阁老和其他五柱国人得知呢?”
赫连幼清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味不明却能让顾文君辨识出并非愉快。“将本宫牵扯进来,顾世子好大的本事。你不妨试一试,若成了,本宫倒是还高看世子一分。”
顾文君笑着拱了拱手。“臣不敢。”
“世子胆大心细,有何不敢?”
不是什么好话。
“臣今天来,是来投诚的。”顾文君将令牌放在一旁的桌上。“虽不知为何殿下要扣留吐蕃人,但殿下心有丘壑,必然有扣留的道理,这个臣不敢妄言。殿下心怀雄才大略,以天下为己任,可今有张阁老等众狼子野心,又有西域虎视眈眈,殿下身居高位,但想要控局这天下之势,到底是少了几分名正言顺。”
今朝虽对女性的地位有所提升,但现今持。政的并非圣人,而是幕后的赫连幼清,因这一点,身为摄政长公主的赫连幼清没少遭到文人的攻歼。
内阁的张阁老门生众多,以文人墨客的口诛笔伐来制约赫连幼清,这几年可没少干。
顾文君见赫连幼清看向了她,心知不能长时间吊人胃口,便直接道:“臣虽不才,但幸得祖父爱护,愿为殿下分忧解难,尽绵薄之力,想来信中臣提到的此物应该对殿下有用才是。”
顾文君话毕,从怀中将那张半个巴掌大小的藏宝图拿出。
长久的站立显然让现今并不健康的顾文君有些吃力。
就在顾文君想着若不然坐下休息一会儿时,赫连幼清那边却动了。
赫连幼清拂开袖摆,踩着细软的毯子,走了下来。
一步步,仿若能踩在人的心窝上。
继而缓慢的,细微的,寸寸碾碎。
“这么说,世子是想和士族对立?”
“臣倒是觉得,殿下可以认为,臣与殿下是结盟。”
膝盖有些发酸,顾文君抿了抿嘴。
“结盟?”
赫连幼清轻笑了一声,细微的仿佛倾泻了一缕冷,滋蔓的潜入了人的心头。
“顾文君,你觉得你说的话,本宫会再次当真?”
“前闻殿下以诚待天下之士,臣表以诚,自是不敢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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