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姑娘可以尝尝小店的砂糖冰雪冷丸子和冰雪桂花膏,新鲜爽口,正适合这样的大热天儿。”
“好,”容寄雪笑眯眯地,一派平易近人的模样,“烦请各来一份。”
褚灵还在生气,她想跟师姐说,又不想跟容寄雪说,不去想就可以当做忘记,一想起来就浑身上下不舒服,一时半会儿还不容易好。
她总是坚信容寄雪对她的好都是真的,也一直相信容寄雪是爱她的,她甚至想过容寄雪是否有什么苦衷。
可在魔界那一年,容寄雪也没来找过她,从来没有。
直到她打上八岐。
她是真的想不通,难道爱一个人,轻易就能改变么?
容寄雪不知何时化出了一把香扇,轻柔地替褚灵扇着风,风也是热的,但总算让人不那么觉得闷。
褚灵重重呼了一口气,把那些心思全部压下去,为今之计只能看看十方秘境到底怎么回事,她成魔那一年,分明没有任何异动。
天空一碧如洗,望过去半片白云也没有,干净澄澈。
“两位姑娘,请慢用。”老板端上来两份冰食,“两位姑娘像是外地来的。”
容寄雪一手扇着扇子,一手把两碗冰食都布在褚灵面前,再不动声色地从储物袋里拿出褚灵专用的小碗和勺子,也不否认,认真说道:“来皇都探亲。”
“我说也是,最近城里出了个采花贼,小姐太太们都不敢出门。”
褚灵立马来了兴趣,“怎么回事?”
容寄雪默默听着,手上动作却是一刻不停,不多时分好一碗冰食,放在褚灵面前。
褚灵习以为常地接过勺子,顺手把那两碗剩下的冰食推到容寄雪面前,一边小口小口吃,一边听老板说话。
“这几个月城里陆陆续续有姑娘失踪,现在也没找到人,说起来倒有点恐怖,都是半夜三更在自己家里突然消失,大理寺查来查去也没个说法。”
“所以两位姑娘,初来乍到,还是要小心些。”
“听着确实不对劲,”褚灵点点头,看了一眼容寄雪,容寄雪替她扇扇的手一直没停,两碗冰食一动未动,她勺了一口冰丸子送到她嘴边,看她吃下去接着转头问老板,“失踪的都是年轻的姑娘家吗?”
“那倒不是,”老板似乎也觉得奇怪,“出嫁了的妇人也有,只是年纪都不大。”
“这个贼这么嚣张吗?防不住吗?”褚灵小口吃着,心思全不在吃的上,心情也好起来了。
容寄雪看着好笑,她是习惯了,这丫头气性儿来得快去得也快,毕竟还小。
“这个咱们就不知道了,听说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在重重包围下也能把人带走。”
容寄雪扇着扇子,看了老板一眼,什么也没说。褚灵又喂了她一勺冰粉。
从冰食摊出来,褚灵自然而然地拉着容寄雪的手,对这事儿充满了好奇,“师姐,你猜是不是跟魔修有关呀?”
“不好说,”容寄雪撑着伞,神情温和,眉目间的情思全落在褚灵身上,“秘境封印松动,魔气泄露,难免会吸引魔修,不过我们也不能先入为主,桑桑想管这个事儿吗?”
褚灵点头,“想。”
她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皇城底下人口失踪,还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她晃着脑袋,振振有词:“
我就是觉得跟魔修有关。”
容寄雪也不反驳,只把伞往她那边斜了斜,微笑着应和,“回头叫谢颜去查查。”
第11章 调查
“我也要查!”
若真是有魔修,她不去凑热闹,岂不是亏了本了吗?她总得跟这些魔修好好打打交道,看看是不是所有魔气都亲近她。
若真是,那倒事半功倍了。
容寄雪牵着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声音里不自觉带了些轻快地宠溺,“好好好,你也去查。”
谢颜几人到天黑才回,一回来就跟容寄雪倒豆子,“大师姐,我们跟踪那个人到了皇宫里,好像是某个皇子的属下。”
第四峰的温任北接着道:“我们听二师姐的立马去查了这个皇子,南丰,永沧七皇子,一直在外游历,一个月前才回来。”
容寄雪静静听着,却也不插话。
温任北便继续说,“巧就巧在这个七皇子也是个修道之人,原来一直散修,半年前机缘巧合拜入清虚门。”
“而这一切变故,”谢颜补充着,“似乎都是从他回来后开始。”
地震,封印,修缮皇陵,清虚门天下第一宗的封号,都是一个月前的事。
“是么?”
容寄雪声音极低,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反正没有十分相信的意思。
褚灵侧眼看着,也觉得纳罕,她也觉得这个七皇子有问题,所有的事都跟他扯上关系,哪怕他再清白,从泥里趟过,又能剩几分?
“大师姐有别的看法?”温任北冲动问道。
“太过巧合。”容寄雪语气淡淡。
褚灵觉得她不太对劲,她很少这般没有耐性,也很少这般寡言,连个解释也不给,“是很巧合,”她赞同道,“不过也很难说,对吗,师姐?”
容寄雪微笑着,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是,很难说,因果两面,没有查清之前不好下定论。”
她脸上仍然挂着笑,可是看起来似乎有些倦。
谢颜本来就极尊重容寄雪,立马顺着她的思路往下捋,“一切确实巧合得有些过了头,好像有人专门把他推到我们眼前,生怕我们查不到这个人似的。”
“不过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太早,只能再继续往下查。”
她们七嘴八舌地讨论,屋子里气氛也好起来。
容寄雪任由他们讨论,没再引导。站起来走到窗户边,背对着众人。街上灯火通明,刚入夜还很热闹,这样平静的热闹,底下不知藏着多少阴暗的污秽,不去管便罢,真要论起来,又能剩几个清白的?
容寄雪的背影,透出些许落寞。褚灵扫了一眼明显安静下来的几人,心知她们没见过容寄雪这副模样,估计是不知怎么应对,便跟着走过去挨着她站着,“师姐是担心时间来不及么?”
容寄雪转过身,仍然微笑着,微微垂首凝视着褚灵,心情不自觉松快不少,“非也,”她浅浅笑出声,促狭地伸手捏了捏褚灵的脸,“师姐只是担心一群仙子仙君心思单纯,还不够几个修士戏耍的。”
“师姐!”
“大师姐!”几人异口同声。
“好了好了,”容寄雪笑着,牵着褚灵回去坐下,继续说:“说回正题,南丰的事继续着手查,还有一事,也需查查。”
“不知你们今天出去可有听说采花贼一案?”
几人点头,“听说了,正想回来跟大师姐商议。”
谢颜接着补充,“清虚门会定时定期巡视各城,却没有发现魔修踪迹,如果不是他们有问题,那就是这边的魔修有问题,临近封印口,或许有异变也说不定。”
温任北:“对,魔修一般喜欢采阴补阳,听着就很像是他们的作风。”
甩开那些缠绕在心头的繁杂的事情,容寄雪心情好起来,说话便又是轻声轻语,“不管是什么,大家两两一队分头去查,注意自身安全,不许独自涉险,有发现先与
我商议再做打算。”
八岐几个弟子当然说好,褚灵一听就觉得不好玩,容寄雪势必是要带着她,那还有什么意思?
她心里不太高兴,但又知道忤逆不了容寄雪,便不再多说。
她悄悄掩嘴打了个哈欠,白日里与师姐闹了一通,这会子就有些犯困。
容寄雪好似还有话说,一边说一边把她拉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轻轻拍打着哄她睡觉,声音也放轻不少,“这两日估计皇帝就会派人接见,你们也要警醒着些,莫要忘了,我们现下是挂着清虚门的门号拜见。”
褚灵眯着眼睛,乖乖靠在容寄雪身上,迷迷糊糊又打了个哈欠,“为什么要拜见人界的皇帝?”
容寄雪有没有回答她没听清楚,睡意上来,迷迷蒙蒙地就睡过去了。
谢颜跟着小小声:“大师姐,那我们也去休息了。”
容寄雪:“去吧。”
几人蹑手蹑脚出去,顺手带上门。
容寄雪换了个姿势打横抱起褚灵,本想放在床上,看了两眼,一时又不舍得放手。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各种七七八八的事搅和在一起。
她就这么站着,眼神凝在褚灵身上,这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姑娘,她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大,一点一点从任性的小姑娘变成可爱的大姑娘,这是她的姑娘,谁也夺不走,谁也别想夺走。
褚灵皱了皱眉,似乎觉得不舒服。
容寄雪叹了口气,抱她到床上睡下,她坐在床边,仍是盯着看,仿佛怎么也看不腻。过了一会儿,褚灵身上自动生出了个防护结界。
月色朦胧,冷白的月光悄悄从窗外探进来。
容寄雪抬手灭了几盏灯,只余一盏黄豆大小的烛火燃在床边。
灯火明明暗暗,映得容寄雪脸色晦涩不明,她缓缓伸手,撤去了那道结界,手指抚上睡梦中人的脸颊,又轻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