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过来的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罐子:“…”
她好想打人怎么办,算了,小姐说要敬老爱老,忍住忍住,不跟这些没眼光的人计较。
就在罐子努力挤眼泪的时候,秦初终于带人赶到了。
她是来支援小丫鬟的,本以为丘首安会为难罐子,没想到他竟然放任不管。
这是心大?还是根本没把小丫鬟们放在眼里?
殊不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往往不起眼的人,才容易出其不意,给人以致命一击。
“小姐,你可来了,吏部丘郎中他差点没一脚把奴婢踹死。”
罐子抱着秦初的腿哭得情真意切,小姐可算是来了,再不来她眼泪都挤不出来,还听这群没眼光的人对她评头论足,迟早要穿帮。
秦初把她扶起来:“没事了,跟我回去。”
丘瑾宁那边想必已经找到丘侍郎了,她在这里也不好说什么,不如避嫌。
那边,丘侍郎听完女儿的话,心里有了成算:“你带绿药回府,今日就不要出门了,为父去去就回。”
去哪,当然是去找混账儿子,还要带够人。
女儿这个法子虽然不入流,但只要利用好了,未必不能成事,他现在就去添一把柴,好让火烧起来。
京都路上,原本才散开的人,一见丘侍郎带着人气势汹汹地走来,手里还握着棍棒,顿时兴致高涨,还有后续?
有热闹看了!
“让那个混账出来。”丘侍郎扫了一眼门口的小厮,神色冰冷。
“爹爹来找我?还拿着棍棒?”丘首安放开搂着柳娘的手,不由沉思,看来是为了小丫鬟的事来的。
那就不用担心了,他又没干什么,平白被人打了一巴掌,脸还疼着呢,跟爹爹说清楚就好了。
他想得简单,没成想一出门,就听丘侍郎沉声道:“上前来,到为父跟前来。”
“爹爹,您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闭嘴,过来再说。”
丘首安看了眼丘侍郎手中的棍棒,腿不自觉地抖了抖,又看了眼围观的众人,他莫名找到一些底气。
这么多人看着,爹爹若是顾及颜面,肯定不会动手的。
哪知丘侍郎这次是特意打给众人看的。
待丘首安走近,他直接一棍棒斜劈下去,打在了混账儿子腿上。
丘首安登时疼得摔倒在地:“爹!”
“别叫我爹,往年你就贪图美色不听劝,如今做了官还敢乱来,你这德行如何为民做主,朝廷怎么能用你这种混账,手都伸到你小妹身边去了,老夫今天打断你的腿。”
丘侍郎边打边训斥,恨不得直接把儿子腿打断,一劳永逸,好歹能保住命,还能不给家里招祸。
心里这样想着,他手上愈发用力,丘首安的小厮想去拦,被丘侍郎带来的府丁挡住,见拦不住,他们连忙回去叫少夫人。
等到顾氏和柳娘闻讯赶来,门外已经不见丘首安,一问才知被丘侍郎带走了,想必是回侍郎府了。
当爹的把不懂事的儿子带回家去管教,天经地义,谁也不好多说什么。
顾氏嘴唇颤了颤,回身就收拾衣服去了侍郎府。
丘侍郎顾及她到底是长媳,允她在丘首安身边伺候。
顾氏一脸担忧:“爹爹,大郎他没事吧。”
“没死,老夫迟早把他的腿打断。”
顾氏心里一跳,这是没打断?那真是可惜了。
自从进京,她以为丘首安中了探花,自己也跟着富贵,没想到才安省了两天,她的丘郎就变了心,天天宿在小妖精那里,视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于无物。
早忘了当初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这样的男人断了腿才好。
顾氏心底阴郁一片,面上仍旧关切,看到面无血色的丘首安,顿时落出泪来:“丘郎,你怎么样,疼不疼?”
丘首安朝她身后望了望:“柳娘呢,你来做什么,换柳娘来伺候。”
顾氏拿着帕子擦泪,手指攥得指节发白,柳娘柳娘,都这个样子了还想着小妖精…
她眼神闪了闪,坐到床边。
“柳娘一会儿就来,我先给你换药,这是我们顾家祖传的金疮药,药效好着呢。”
丘首安闭上眼睛,老头子下了死手,不养上一些日子,伤是好不了了。
事到如今他也看出来了,爹爹根本不听他解释,或者说老头子是故意找了个借口好拖住他,就为了不让他与大皇子往来。
他与大皇子往来还不是为了丘家,爹爹为何就想不通呢。
“嘶,疼死我了,滚出去,换柳娘来。”腿上传来一阵剧痛,丘首安忍不住怒吼一声。
顾氏诚惶诚恐地退到一边:“好,丘郎你且等着,我这就去找柳娘。”
找小妖精来伺候正好,正好她不用再沾手了。
隔日朝堂上,不等御史弹劾,丘侍郎便主动请罪道:“臣教子无方,竖子无状,不堪为官,臣亦愧对这身官袍,请陛下责罚。”
女皇看完他呈上来的折子,眼神凌厉地扫了一眼:“丘爱卿既已责罚过了,便等人伤好了再行处置吧。”
丘府的家事,不仅闹得人尽皆知,还闹到朝堂上来了,简直胡闹。
丘侍郎跪着不起身:“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女皇盯着他一瞬:“丘爱卿言重了,退朝。”
丘侍郎恍然,事情闹这么大,女皇竟然没有发落他,也没有发落儿子,早知道直接把那个混账的腿打断了,现在回去补一顿打还来得及吗。
这时,大皇子走到丘侍郎跟前:“丘侍郎,本王与令郎情同手足,今日便到府上探望他一番吧。”
丘侍郎拦着丘首安与他往来的事,他自然知晓。
这些个老家伙都傻了不成,与他来往代表了什么,代表了以后会迎来泼天的富贵,不上赶着还拦着,真是不知所谓。
丘侍郎没有拒绝,反正儿子一时半会下不了床,看就看呗。
再者,把儿子带回侍郎府也是为了放眼皮子底下看着,今后伤什么时候好,还不是他说了算。
难不成大皇子还想越过他这个爹把人带走不成。
大皇子确实有这个打算,连借口都找好了,把人接进王府由御医看诊,他就不信拿捏住了丘首安这个长子,丘侍郎还能怎么跟他撇开,凰女还能怎么跟他撇开。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一走进侍郎府,便听见阵阵哭声。
有丘夫人的,有顾氏的,还有柳娘那个妾室的。
丘侍郎加快脚步,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老爷,大郎-大郎他的腿救不回来了。”丘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双手扯住丘侍郎的胳膊。
丘侍郎怔怔无言,胳膊垂了下去,连扶夫人起来都忘了,真的断了…
大皇子心里一惊:“快让令郎跟本王走,王府有御医,赶紧给他看看。”
丘侍郎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看了女儿一眼,丘瑾宁默默点了点头。
他顿时没了周旋的心思:“多谢殿下。”
待大皇子带着丘首安一走,丘侍郎看向顾氏:“扶你娘进屋歇着,都别哭了。”
随后,他看向女儿:“瑾宁,你跟我来。”
父女两个走进书房,丘侍郎深吸一口气,叹道:“首安的腿真的断了?”
是他打断的?
丘瑾宁见爹爹面露自责,忙道:“女儿托秦初找韩御医私下来看过了,确实断了,也接不回来了,但不是您打断的,是有人对大哥的腿下了药。”
她虽然一直想把丘首安送出京去,但从未真的想过去伤害他,那毕竟是她的大哥。
甚至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她就去寻秦初,求了韩御医着便装来看诊,想帮大哥治腿。
得到的诊断却是已经晚了,丘首安的腿原本只是骨裂,可是有人给伤口用了蚀骨的药,就是神仙来了也治不好。
给大哥包扎换药的有娘亲,有大嫂顾氏,还有三皇子送来的那个宠妾柳娘。
哪一个人,她都不好贸然审问,只等着爹爹回来再行商议。
丘侍郎猛然起身:“你说什么,有人要害首安,是谁?”
丘瑾宁淡淡摇头:“给大哥换过药的人只有娘亲、大嫂,还有大皇子送给大哥的那个宠妾。”
话尽于此,这三人中,她首先排除了娘亲。
丘侍郎也第一个排除了发妻,他沉声道:“你娘她肯定不会害首安,去把顾氏和那个柳氏叫来。”
丘瑾宁站着没动:“爹爹,若问不出什么,此事要不要报官,让官府来查。”
报官?
邱侍郎一愣,揉了揉眉:“那你娘?”
报官固然好,尤其那个宠妾还是大皇子的人,但他担心发妻受不住。
丘瑾宁顾虑的也是这一点,怕娘亲再被带走审问,万一受到惊吓…
“我先去叫她们二人过来,先问过再说,单独询问。”
若是能问出来自然好,若问不出来少不了要知会衙门。
丘侍郎点头:“先问那个大皇子的人,你大嫂…先别惊动她。”
大儿媳虽然见识短,但也一直懂规矩,知礼节,对儿子事事上心,没给家里添过乱,丘侍郎私心里觉得不是大儿媳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