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侧妃见他不说话,从袖中拿出一本册子:“殿下常年耽于酒色,恐怕什么事都记糊涂了,不如先看看这本册子吧,这是臣妾分析的当下局势。”
把册子递过去,她状似随意道:“殿下喝了那么多酒,不会连字都不认识了吧?”
周鲤接过册子,看了眼上面的繁体字:“认识,那个,爱妃,我有些累了。”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谁来救救他!
李侧妃眼眸一转,起身:“那殿下早些歇息吧,臣妾明早再来看你,对了,殿下虽然还没封王,但也是迟早的事,往常总是自称‘本王’下面的人都习惯了,殿下不用改口。”
留下这么一番话,李侧妃走到快要燃尽的烛台那里换了个崭新的蜡烛,才施施然离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把手里的那一截蜡烛用匕首切碎,埋进了花盆里。
而后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语气落寞道:“真的成功了啊。”
从前的三皇子一见到她是又恨又怕,恨她有个兵部尚书的爹做靠山,从来不让他碰,在这皇子府中说一不二。
怕她被惹恼了不再借娘家的势来支持自己的夫君,所以一直对她敬而远之。
表面上对她的态度虽然谦和,眼底却难掩嫌恶,却又总想着染指一二。
不像方才的三皇子,神情茫然,目光澄澈,果然如秘术中所说,换了一个干净的灵魂。
另一边,周鲤仔细翻看着手里的册子,字迹娟秀的繁体字。
简略介绍了百钺朝的历史,以及三个皇子的势力与行事风格,还有当今女皇,他的母皇。
册子上所写的内容很贴心,不仅都备注了称呼,还有一些好意提醒。
“殿下在外应当仍旧装作沉迷酒色的样子,回府当一心向学…”
细心周到的分析和描述,让周鲤了解了当下的状况,心安许多。
原来他穿越到了一个历史上不曾出现过的朝代:百钺。
如今执政的是女皇周姰,他是女皇最小的儿子三皇子,刚出宫建府,还未封王。
方才那个美人是他的侧妃,姓李,也是皇子府中名副其实的女主人。
次日,周鲤虽然不习惯,但还是绷着神色,让侍女服侍他洗漱穿衣。
身为一个现代人,穿越守则都不知道在多少小说里看过了,第一条就是能苟则苟,谁都不能信任,永远不要低估古代人的智慧。
他想起那本册子里的内容,脸色凝重,第一步就是不要让身边的人察觉出他的异样,慢慢摸清自己的处境。
“殿下,该用早膳了。”
李侧妃按照她昨天说得那样,一早就来寻周鲤。
“呃,本王,爱妃…”周鲤张口,只知道两个称呼,接下来不知道说什么了,言多必失,还是多听多看吧。
李侧妃挽住他的胳膊,柔声劝慰:“殿下以后还是少与后院的女人胡来,把书本都捡起来吧,再不抓紧,就真没机会了,若是夺嫡失败,满府上下都难有活路。”
周鲤心底一喜,正和他意。
“爱妃说得对,本王也有此意。”
他正不知道该怎么跟原主的那些女人保持距离呢,李侧妃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李侧妃垂眸,无声勾了勾唇。
饭后,周鲤有些紧张地看向对面的李侧妃,不自觉地笑了笑问:“依爱妃之见,本王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个女人显然是个有谋略的,从那本册子上的内容便可见一斑。
如此行事,应当与原主的关系不错,分析得面面俱到,看口吻,原主之前应该很信赖这个李侧妃。
李侧妃看着他,喝了一口茶,轻声道:“殿下在外面莫要笑得这么纯良,别忘了你在外面做戏的样子,沉郁,好色,难成大事。”
周鲤顿时脸色一肃,试探道:“本王面对爱妃,一时忘了,往后一定注意。”
见李侧妃点头,他悄悄松了一口气,看来原主在李侧妃面前是不用做戏的,比较随意,那就还好。
随意些就好。
李侧妃放下茶杯,说起正事:“一会儿臣妾会陪殿下去二皇兄的贤王府,他迎来的那个假凰女顾三举办了赏花宴,殿下届时只需喝酒,多看些美人,别的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
周鲤已经了解凰女是什么,知道了百钺皇室流传的那则预言,但还是问道:“爱妃为何断定那个顾三是假凰女?”
李侧妃沉默了一瞬:“殿下想事情要三思,若是真凰女,藏起来还来不及,怎会把人推出来。”
这种事情一想便知,二皇子如此行事,或许是仗着女皇宠爱,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随意糊弄。
也或许是别有用心。
至于顾三就是真凰女,二皇子反其道而行之这种可能,李侧妃直接否决。
这兄弟三人,没一个有那种魄力的。
周鲤点头,暗暗提醒自己要更加小心些,多想多看,少说话。
出发去贤王府,他看着直接和自己同乘一辆马车的李侧妃,默认原主也是这样,便没有说话。
皇子府的下人顿时心思急转,以前李侧妃说一不二,那是仗着娘家撑腰,如今似乎还得到了三皇子的看重。
昨晚的事已经在府里传开了,李侧妃处置了三皇子最喜欢的两个侍妾,直接给了些银钱逐出府去了,说是冲撞了她。
往常,三皇子把那两个侍妾当成眼珠子疼,天天胡来,一句重话都说不得。
如今李侧妃说处置就处置了,三皇子却连一句话都没有,可见李侧妃是真的得宠了啊。
两个主子刚上马车,没走出多远就被拦下。
拦马车的是昨夜那两个侍妾。
“殿下,殿下,妾离不开您啊。”
周鲤看着拦在马车前的两个女人,心里一惊,不由去看李侧妃。
李侧妃幽幽看了他一眼:“若她们对殿下是真情实意,留下也不无不可,臣妾来处理吧。”
说罢,她看向扑倒在地的两个女子,沉声道:“殿下昨晚由着你们胡来,差点离了魂,此事不用本宫多说吧,若你们就此离去,可以再给你们一些银钱傍身,若再做纠缠,差点害死皇子之罪,就交给律法处置吧。”
两个侍妾对视一眼,都想起了昨夜。
她们两个正在伺候三皇子,三皇子却突然断了气,吓得她们放声尖叫,引来了李侧妃,还好三皇子后来又没事了。
一想起这茬,她们假意哭着,都不说话了。
李侧妃明白她们这是做了选择,便命人又给她们各支了三百两银子,摆摆手。
马车里,她看向沉默中的周鲤。
“殿下势薄,最不受看重,府里的女人对你是否真心,殿下心里也该有数,若你不舍得,想留下就留下。”
周鲤忙道:“舍得,舍得,都送走吧。”
李侧妃脸色一顿:“先养着吧,话给她们传到,谁想走就好好送走,不走就留着锦衣玉食,也好掩人耳目。”
周鲤默默点头,想起昨夜刚醒来时的场景,难以冷静。
原主也太胡来了,他实在是顶不住那刺激的场面。
搞不好就又死在床上了…
沉默了一会儿,李侧妃忽地一脸严肃:“殿下。”
“嗯?爱妃怎么了?”
两人对视,李侧妃打量着面前的人,语气认真的道:“臣妾一直忘了问,殿下想要那个位子吗,若你不想,臣妾可以帮你隐姓埋名,自此去逍遥天下,不再理会这些事。”
周鲤一愣,想要那个位子吗?做皇帝啊,他心里莫名激动了一下,在古代做皇帝。
他握了握拳,心里冒出一个压也压不住的念头:既然有这个机会,为何不想,他要做千古一帝。
但李侧妃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呢?他把李侧妃的话记到了心里,遇事三思,三思啊。
想到这,他看向李侧妃:“爱妃觉得本王想要吗?”
李侧妃注视着他的眼睛,没有错过那一闪而逝的野心,她抿了抿唇道:“臣妾明白了,只要殿下想做一个好皇帝,臣妾和李家将不留余力。”
不留余力地支持。
他的夫君虽然换了个人,但野心却没有变,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时日还长,她还有时间去仔细斟酌。
若此人心性不坏,那是她之幸,是百钺之幸,若此人心性不妥,一切也来得及。
周鲤听完李侧妃的话,忍不住扬唇,随后想起之前的话,又压了压嘴角,露出一脸阴鸷之色。
“本王不会辜负爱妃的。”
辜负?李侧妃眼神一闪,心底划过一丝复杂。
年少成亲,她也幻想过自己的夫君是个良人。
定亲后,她曾悄悄去偶遇过自己未来的夫君,想着传言不可尽信,眼见才能为实。
却不料,只是一次碰面,满腹少女心事就再也没了期待。
那个男人和传言中一样沉迷酒色,一脸病态苍白,眼神浑浊,举止轻浮,言语无状,哪里是装出来的,分明就是骨子里的样子。
所以,大婚当日,她没有让那个男人上//床,那个男人却叫来几个侍妾和男宠架住她,好似有一堆手,男的、女的,争相去扯她身上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