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沈城轻轻叫了一声,把安和从回忆中唤醒。
安和一把拉住他,生怕他真的又走掉,“不行!这么多年,你终于肯回来了,你哪也不许再去了。”
沈城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见他答应留下来,安和才松了一口气。
“别叫我家主,还像以前一样叫我哥哥。”
安和领着沈城走进府里,屋院内静悄悄的,多半人都已睡下。他让沈城在客房先安顿一晚,明天再让人把西院打扫出来。
九月的天不再亮的那么早,可沈府的人却很早就开始忙碌。寒之被一阵噪声吵醒,他走出房门,看到下人们抬着家具急匆匆地往西院走。他觉得奇怪,便拉住一个人问道:“乔叔,你们干嘛呢?怎么一大早就收拾西院?”
“城少爷回来了!家主让我们赶紧把西院打扫出来,好让城少爷住进去。不跟你说了,我得忙了。”
城少爷?寒之只知道安和有两个已经出阁的妹妹,并未听说过还有其他兄弟姊妹,他不免好奇心大起,也跟着来到了西院。
一个穿着黑色学生装的青年人站在院子中间,冷漠地瞧着周围忙碌的下人,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样貌与安和有些相似。这个应该就是城少爷了,寒之自揣道。沈城注意到了寒之的视线,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寒之的装扮与神情,心中便有数了。
寒之对他越发好奇了,正巧小舟从旁路过,寒之赶忙拦住小舟,小声问道:“这是谁呀?”
“这是城少爷,家主同父异母的弟弟。”
“安和还有弟弟?怎么我从来都没听过呀?”
“你没听过的事还多着呢。”小舟随口敷衍,转身便要走,显然不想多说。可是寒之不依不饶地缠着他,小舟没办法,只好把他拉出西院,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才肯开口。
“城少爷是老爷的私生子,老爷最初想把城少爷母子接回府里,但夫人坚决不让,这事也就作罢了。直到后来,城少爷的娘亲病死了,夫人才勉强同意把还是孩子的城少爷接回来。那时候老爷生意上很忙,府里的上上下下都由夫人打点,夫人不喜欢城少爷,所以城少爷在沈家的地位一直不高。虽说是少爷,但吃穿用度只比下人略好些,加上他性格孤僻,平时又少言寡语,大家也都没太把他当回事。只有还是大少爷的家主真心待他好,但是大少爷那时还在念书,所以也很少能顾上他。可能正因如此,城少爷一直心怀不满,老爷去世后,他就离开了沈家,家主派人找了两三年,一直没能找到。不知道现如今,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怪不得他刚才的样子冷冰冰的。沈老夫人就因为他是私生子所以不喜欢他?”
“好像也不全是,我来沈家晚,跟城少爷的接触并不多,有些事情也是听说的,不过好像城少爷小时候确实做过几件不好的事……”
“小舟!主家的事也是你可以议论的吗?”一个严肃的声音猛然打断了小舟的话。俩人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去看,原来是大总管。
“家主正到处找你呢,原来你跑这里躲懒了,还不赶快过去!”
小舟走后,大总管没急着离开,而是留在原地,似乎有话要对寒之说。
“寒之啊,说到底你是客人,城少爷是主人,有些事情就不要再打听了。不过,和城少爷少些接触就是了。”
第9章 第九章
晚饭时,寒之再次见到沈城,他坐在安和身边,那是寒之平时总会坐的位置。
“寒之,这是我弟弟沈城。小城,这就是我跟你提起的顾寒之。”
沈城冲寒之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寒之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也冲他点了点头,随即便坐在了安和另一侧。
席间,沈城开始讲述他这些年来的遭遇:
离开沈家后,沈城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最后他决定回母亲的家乡—江城。可是当时他身上并没有多少盘缠,怎么才能回去呢?他思来想去,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
为了给计划物色合适的人选,沈城在港口等了好几天,最后终于选定了一个打扮斯文、带着大行李箱的中年男子。他假装成帮人提行李的小厮,帮男子把箱子拖上船,然后在船仓里偷偷扔掉了箱子里的行李,再用事先准备好的小刀,在皮箱不起眼的地方戳上了几个小孔,最后自己钻了进去,用绳子拴住拉链合上箱子。
沈城原本打算等到船舶快靠岸时,便从行李箱里出来,可是没想到接连几天的风餐露宿,让这个十几岁的孩子实在太疲劳了,他在箱子里一下子就睡着了。等他再醒来时,箱子的主人已经站在旁边瞧着他了。沈城以为自己不是要被送到警察局,就是要挨顿打了,可没想到在问过他缘故后,箱子的主人非但没有惩罚他,反而觉得他可怜收留了他。
箱子的主人姓周,是江城大学里的讲师,他独身多年无妻无子,沈城跟着他住在学校里,成了半个大学生。直到最近周先生去世了,自己才回到了清河。
“原来你一直在江城,难怪我怎么也找不到你。”听到沈城这些年并没有吃太多苦,安和心里好受了些,他其实一直都很自责,当年没能阻止沈城离开。
见沈城开朗健谈了许多,安和是高兴的,但又隐约觉得有些不安,可一时间他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两人聊了许久,都很有默契的对往事避而不谈。
寒之看着交谈的兄弟二人,越发觉得他们容貌相像,不过与安和不同的是,沈城总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让人不太舒服。他想起了大总管对他的叮嘱,不要与沈城过多接触,大总管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接下来的日子里,寒之的确没有和沈城有太多接触,倒不是因为听从了大总管的建议,而是沈城根本不和安和以外的人来往,几个主动前来示好的亲戚统统遭了冷对,下人们更是不敢靠近了。
这天,安和正在书房核对账目,大总管和小舟在一旁帮着计算,寒之则笑嘻嘻地坐在对面画着安和的小像。沈城推门而入,安和见是他,便很高兴地让他随便坐下,自己继续对账。
“哥,我回来的时间也不短了。”
安和抬起头,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我不是说要走。”沈城笑了笑,继续说道:“我是想说我天天闲在府里也挺闷的,让我去绮罗纺帮你忙吧。”
“也好,这也是你的家业,你早晚也是要学的。”
“家主。”站在一旁的大总管放下了手里的账本,“城少爷才刚回来,想必也还劳累,要学也不急在一时,这事是不是先缓缓?”
“听大总管这意思,是不想让我去喽?难道你对我不放心?”
“城少爷这是哪的话。只是绮罗纺事务繁杂,您要想学,我可以让人来府里先教您基本的知识,不必着急去厂里。”
“沈全,你以前就不喜欢我,现在我不过就是想去帮哥哥的忙,你也要阻拦吗?”
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小城,这话说得过了。”安和略带责备地说道,“你想去厂里就去吧。”
大总管还想说些什么,但安和对他摇头示意。
“我也要去!”在一旁的寒之突然跑过来,兴冲冲地说道,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你去干什么?捣乱吗?”小舟揶揄他。
“安和,我也可以帮你忙的。让我也去吧!”
“你呀,就安心在家画画吧。”安和揉了揉寒之的头发,笑着说道。
被寒之这么一闹腾,气氛总算缓和了下来。等到晚饭时间,安和带着寒之、沈城先行离开了书房,大总管和小舟留下来收拾账本。
“大总管,你好像很反对城少爷参与家里的生意。”
“小舟,城少爷有多恨沈家,你不知道,家主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当初走得那么坚决,怎么现在突然就回来了?”
“你是说他回来另有目的?”
“我也说不准,但愿只是我多心了。你平日跟在家主身边,凡事切记留个心。”
“好,我知道了。”
第10章 第十章
自从上次被苏朗点评过画后,寒之就常常思考他说的“真正的佳作”是什么意思。一直以来,寒之对自己的绘画水平都是很有自信的,可没想到自己的画竟被人说是缺乏感情,这让他骨子里的某种骄傲被深深刺痛了。这种对绘画深沉的热爱是发自内心、溶于骨血的,他没有想过要成为什么知名画家,但是他不能容忍自己的画作不够优秀。寒之心想,自己的画里一定还缺了某样最重要的东西,可到底缺了什么呢?他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反复思考。
“顾先生!”一个圆脸矮胖的男人打断了寒之的思路,他满脸堆笑的向寒之走来。
“你是?”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姓于,是本地的画商,咱们在上次的宴会上见过的。”
“于老板,你找我有事吗?”
“上次有幸观赏到您的佳作,想跟您买上几幅。这事我已经跟沈会长提过了,可他说您的画您自己做主。”
“你喜欢我的画?”寒之很高兴,但忽然又不自信起来,“你不觉得我的画不够打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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