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低头干活,心说:“你果然是粗人,子丑寅卯是这么用的么。
陆征帆开口:“这,无价,不押。”
声音沉静温润,浸在林爷吞吐的烟雾里。不知道为什么,那间短的五个字在千帆心里有回声一般,响得荡气回肠,激荡着说不清的情感。
就像幽深的山谷,突然吹来了一阵风,把花吹开了,把阳光吹来了,把蝴蝶送来了,风在深谷里转,不出去。
千帆扭头看一眼陆征帆,刚好后者抬眼又对他笑了笑。可他的眼里全无笑意,是礼貌风度的微笑,这是他作为一个家风世代优良的养子的涵养。
陆征帆赢得毫无悬念,以致于陈老板表情平静得自己都不好意思。陈老板大掌抚一把光头:“林爷,您要是还想玩,我陪您怎么样?只是我这牌技……”
“您别嫌弃”四个字还没说,林爷就掐断一根烟:“什么玩意儿!毛刚长齐就敢拂老子的面子!”说这句话时,林爷看着陆征帆离开的方向。千帆这会儿完成任务站在原来的位置,一低头就瞥见林爷冷哼着一个阴险的笑,像极了抗日剧里汉奸搞事前的表情。
别问他怎么知道抗日剧,是余小鱼某段时间爱国情怀澎湃了,拉着他追一部剧。
千帆眼皮一跳,有事要发生了?
林爷招了招手,他身边一个人上前。没出一分钟,几个人跟着那个人出去了。
再傻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陈老板虽说见多了他们道上的打杀,但陆征帆前脚刚出自己酒吧,后脚就出事,怎么也是撇不干净的,更何况人家还帮自己过!混江湖的讲道义,更别说一向觉得自己是好汉鲁智深的陈老板了!
他说:“林爷,这恐怕不好。”一改先前的小心,这句话说的沉着。
千帆已经做好了林爷骂一句脏话,然后动手的准备。
谁料姓林的上了年纪脾气急躁得很,跳过了骂脏话的情节,一出手就让手下掏枪。
拳头快不过子弹,局势立见。
大约十分钟后,一个人跑进来说:“林爷,跑了!”
千帆那颗揪成团的心舒展,偷偷地叹口气。
他没事,陆征帆没事。太好了。
他并不是个善良的人,他的遭遇并没有值得回忆的温暖和美好,大多是相反的;而且做着这样一份工作,所以那点对陌生人生死的担忧与怜悯早就清空了。很奇怪自己会担心陆征帆,大概是觉得那么好看的人就那么客死异乡了,还死的那么难看,不好吧?
林爷终于暴躁地骂了一串脏话,抬手就赏了来人几个耳光子,听声音千帆就觉得耳朵疼。
陈老板说今晚不开业了,就前面店里开着,其他人都回去休息了。
小a还抱着一瓶酒坐墙角椅子里发抖。他看见千帆走出来,赶紧黏上去:“帆哥,我跟你一起下班吧!”
千帆看也不看他,去摘头盔,发动车子。
余小鱼不喜欢的人他怎么可能让他坐自己的车。
“帆哥,我怕路上碰到那群人。”
千帆“嗯”了一声:“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把车开出去也没去看小a微红的眼眶。其实他只要稍微回头或许就能让小a以后不至于那么偏激。
大家都在这样不甚明亮的地方拥挤生存,偏偏又都是内心喜阳的植物。只是有的人最后长成了苍天大树,有的人最后哆嗦成一株带刺的蕨类植物。
一路上他在想,陆征帆身边也是带着人的,应该安全了。
因为酒吧提早关门没了夜宵吃,所以他又拐去便利店买了一袋速食面。后来想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自己那次拐道,不然他跟陆征帆就真是一面之缘了。
在一段没有路灯的狭窄小路上,他看见了陆征帆。
其实他没看清楚那人的样子,但他感觉那就是陆征帆。陆征帆只是靠在那,千帆有一种“一座孤独的石像”的错觉,冷月吝啬那一把余晖,所以陆征帆那座石像昏昏暗暗的,遗世独立,好像固守着一方领土,守护一个秘密,一桩心事。
陆征帆这人给人的感觉太鲜明了,他的存在感太强,也许仅对千帆而言。
那句“只是因为在人群里多看了你一眼”,陆征帆听过,没太大波澜,因为他对感情看的极淡,可有可无。他既没有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父母做榜样,也没有从一而终的朋友情侣来示范。成为叶老的养子之后他的时间全部用来让自己变的优秀。
所以摘下头盔的千帆与他对视时,他体会到一种陌生的抗拒的情感。
但是他把那些感觉归类于“麻烦”,处理这类麻烦他的习惯是忽视,忽略。他双手撑着膝盖靠墙站着,问千帆:“友军?”
千帆一愣,大脑没法立刻把眼前没型没款的男人跟之前那个严肃正经的陆征帆联系起来,于是张了嘴两秒,回答:“我来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
jj啥时候这样难打开了!试了半个小时了
第6章 第六章
陆征帆确实受伤了,好在没有刀伤,所以千帆把一瓶褐色液体立他面前:“自己揉吧——这里是我和一个朋友合租的,很安全。对了,我要不要联系你的人?”
陆征帆解开衣服扣子,一边手拗到一个角度就弯不了了。千帆看见,走过去帮他。
“这里也受伤了?”千帆替他解扣子,直到看见他胸口时才觉得哪里不对。
不是,这没有什么不对……两个大男人光膀子坐一起聊天也没什么。只是,如果不是先前对他存了那么点奇怪的想法……
千帆替他扒了衣服,掩饰性地干咳,演技拙劣:“那什么,你那边手怎么了?”
陆征帆试着动了动,机械又缓慢,倒吸一口气,说:“刚才没感觉,现在很疼。应该是折了。”
应该?千帆坐过去看他的手,已经开始肿了,某位置像刚蒸熟的馒头,透亮饱满,不过是紫红色的。
千帆起身去拿了一个小篮子,又坐下,捧起了陆征帆的手。
陆征帆一言不发地看他动作娴熟地处理。
“呃……我就是临时处理下,林爷的人也许会在医院找你。”
看他发窘,陆征帆一下来了兴趣,促狭一笑:“你在不好意思吗?”
“怎么会。”低头认真地包扎。
“那你怎么不敢看我?”
“大爷,你的脸需要包扎么?需要的话我这里材料很多。”千帆没好气地下手,果然把陆征帆弄疼了。
陆征帆当然记得他先前忽视忽略某种陌生情感的打算,但他觉得逗眼前这人特好玩,大概因为缺失童年,以及装正经多年压抑了的天性一下子挣脱了牢笼,占了上风,陆征帆张嘴上瘾了:“我这脸多好看,包了看不见你不是会难过。”
“脸皮厚得金刚钻也穿不透——哪有男的说自己好看了。”
“不好看吗?我认识的女孩都这么偷偷说。”
千帆一手托着他手臂,一手绕绷带:“偷偷说你怎么知道。”
“知道,我入侵了她们聊天小群。”
千帆动作一顿,刚想翻他一个白眼,就看见陆征帆靠着沙发朝他笑:“其实我是一个黑客。”
他的白衬衫敞开,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腹部没有梯田一样排列的肌肉,却充满力量感和诱惑力。而且他懒懒地靠着,从上往下看着千帆。皮带扣折射头顶的灯光,他自然地分开两腿,任由千帆摆弄他受伤的胳膊,这姿势怎么看怎么觉得在勾引人?
千帆喉结滚动了下,压下心里某种隐秘的渴求,配合说:“其实斯诺登是我叔叔。”
陆征帆突然大笑,笑声清朗不会夸张。他喃喃感叹:“你真有趣。”
千帆没听明白,不过他没问,他得赶紧把他这破胳膊包扎好,因为他感到自己在脸红了。
简单迅速处理了伤口,千帆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半。他拍拍手提着药篮子站起来:“我帮你叫人来接——还是你今晚要在这?”他中间停顿有几秒,其实他明白后半句完全没理由询问。萍水相逢,身份悬殊,怎么想也知道两个人生活在平行世界里,以后不可能有交集,今天扮演了出手相救的角色,明天就该是路人了。
可为什么还多此一句?难道就为了心里暗自生长的渴求吗?
我缺爱吗?千帆把东西归位,装作自自然然地看陆征帆,等他回答。
“我的手机一向在助理那,我没有他们号码。”陆征帆声音疲倦,斜斜靠沙发。
千帆难以置信地看他,WTF?!没有手机?他不是当大官吗?不带手机?没事,身上肯定有定位……
发现了千帆在他身上梭巡的视线,陆征帆再结合对方表情猜了猜,他笑说:“想什么呢,小说看多了?我身上没装高端电子产品。”
千帆在心里龇牙,暗自窃喜,用无奈的语气说:“那这样,隔壁的房间我收拾收拾,今晚你睡那。”
最后,躺在余小鱼床上的是千帆,陆征帆说在陌生人的房间和陌生的床之间他选择床。千帆睡前想着这句饶舌又奇怪的表达。
陆征帆是什么意思啊?
他的生物钟是凌晨一点多开始犯困,今天瞌睡虫附体了,竟然没多久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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