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没理,手插着裤兜继续下楼,吹了一串极溜的口哨算是回应了。
他现在小有积蓄了,可是仍觉得不够。严格来说他在这世上孤孤零零的,一个亲人也没有了,所以只有人民币让他有安全感。他想他得趁身体好多攒钱,起码要有一套自己住的房子,他受够了没有家的日子。他可忘不了曾经住在废弃车厢的日子。
表面越装的无所谓其实心里越在意。从前余小鱼在他眼前晃着一张金卡,说:“这个够首付了,去买房怎么样?”
千帆推开他的手,笑:“没事买什么房?你不是住白老板那?”
那白老板是余小鱼的金主,但人家不信白,是千帆嘴巴一张给他扣了个“白”,人家姓顾。
“那也不是我的!我现在不趁着得宠多捞点什么是愚蠢!是无知!我告诉你啊帆,咱俩钱得存够一套房,咱俩得有个自己的家!”
千帆嗯嗯嗯应着,思绪却不知飘到了何处。
有几个人受着苦还能对生活一团和气?
千帆不能。他的经历他的经验告诉他不能。那些阅历赋予他超过同龄人的成熟和理智,所以对外他可以把看不见的刺收服在背脊,但不意味他脾气好,那些刺随时随地能蜇伤人。
晚上他到店里,才摘下头盔,就看到小a款款扭出来:“哎呀帆哥来啦!”
千帆不喜欢小a,因为余小鱼不喜欢他;余小鱼不喜欢小a是因为小a把他视为竞争对手,小a喜欢抢他的客人。
余小鱼说起小a是恨不得食其肉而寝其皮的语气:“那个小贱人!怎么不把腰扭闪了!”
千帆拔了车钥匙点点头要走进里面。
MB酒吧的布局很隐秘,外面看着是一般的烟酒类店面,就是面积大一些。老板一般会派两个人在前台充当小二,主要作用是把风。
不起眼的偏门看着像员工休息室,往里走是一条仅容两个成年人并行的通道,往下延伸的台阶正通酒吧,真正的欢乐场所在此。
虽说老板年年上贡给上头的有关部门,但万一呢?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年头做这档生意还是小心为上。
小a去酒柜提了三瓶酒,眉毛一挑说:“记陆老板账——哪个陆老板?陆征帆啊,你小子眼睛长着是出气用么?”
千帆大步走进去,觉得今晚酒吧的氛围有点不一样:沉重的静谧。
他往里走,陆陆续续有往外走的小伙子,喊“帆哥”。千帆一一点头。
小a提着酒呼哧呼哧在他后面跟:“帆哥!你帮我拿一瓶呗!”
千帆脚步没停走得更快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拿?我又没拿您那份工资。
“今晚有两个贵客带了自己的人来!”小a跑了几步,撞上铜墙一样的后背。
千帆这才赏他一眼:“今晚有人包场?”
小a:“是啊,陆老板和林爷,里面玩□□呢!都带了自己人。你没看见店里的人往外走吗?”小a故作天真地吹吹垂下的刘海,眨了眨眼睛。
千帆在心里厌恶地想:就算我是gay,就算地球只剩我和他,我也不想和这么做作的……
他这一走神的功夫,演技浮夸的小a就跟他肩并肩地堵了狭小的通道。小a完全不知他心理的嫌恶,把酒往他怀里塞:“不过老板说你要留下看着。”
还等你说啊!千帆面上毫无表情,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刚才往外走的人没告诉他不用进去了,显然是老板要他留在里面了。
小a仿佛不知眼力是何物,打开话匣子就说:“谁都知道陆老板和林爷不对付,这次两尊大佛怎么就这么凑巧都来店里玩了。一碰面就火药味蔓延,老板眼看着他们要打起来了,到时候遭殃的还不是我们店?老板哪敢请人走,还是陆老板善解人意递了台阶,说玩□□,尽兴了再走。”
既不用浪费唇舌剑拔弩张地酝酿火药味,也不用把人家店给糟蹋了。玩几局下来,他们这样愿赌服输的人该爽快地走人了。
千帆在脑子里一想,突然想看看这位陆老板是什么样的人物了。
以前他听人说过陆征帆,三十来岁,是四九城叶老爷的养子。那叶老爷是谁?先父是陪第一代领导人打江山的元勋,红色背景耀眼,至于怎么认陆征帆当了养子,外面版本太多。反正他们这样的人,要么低调到小老百姓闻所未闻,要么流言满天飞。
千帆以前听余小鱼掰手指说:“叶和顾两家在上面的影响,那是根深蒂固撼动不得啊!”
千帆呵呵道:“你什么时候也关心政治了?”
“我这不是爱岗敬业么!我老板姓顾,我能不花点心思了解自己的工作业务么!”
也亏了余小鱼偶尔来电话念念叨叨,跟千帆哀嚎几句他的业务有多复杂难度系数多大,千帆这个底层平民才多少知道些今日两尊大佛的背景。
再说那林爷,四十好几了,就是个穷讲究排场,走哪脸上都刷着“我是土豪”的四个大字!他是挖煤起家的,在政府下达“限煤令”之前他收手比同行快,所以当同行投了几个亿却动不得手里的煤矿时,他已经把手里的资源都卖了,抖着二郎腿数钱了。
不得不说这土豪人脉繁杂如蜘蛛网。
这两人不对付源于一次开采证的签发。十拿九稳的开采证被陆征帆扣了,陆征帆是新官上任,第一把火烧的就是大头林爷。
杀鸡儆猴就是这么用的,陆征帆才不管你林大爷送了多少钱给上面一个,反正在我手里,扣了。
林爷听说新官才28岁,上头是一个叶帅的养父顶着,咬咬牙忍了这口气,这一忍忍了两年。他林爷哪受过这种气!官商官商,官不护着商发财,商哪来的钱财供着官了?林爷觉得陆征帆就是太年轻,不懂得这官场迂迂回回的套路。再一想,年轻人一开始就是一股锐气,一腔热血,想做点什么,证明自己清正廉洁,好吧理解一下。再一年他亲自捧着“慰问金”去,这下更干脆了,给“请”了出去,他人都没见到呢!
两口气一起来,气得林爷一双眼睛两个鼻孔都恨不得喷出实质怒火烧了陆征帆。
今日乍一碰见,这小子谁啊?边上酒吧老板说陆征帆。哪个陆征帆?还哪个?就是叶老爷子的养子。
好家伙,他当即就拦下陆征帆。
第5章 第五章
管你背后在四九城呼风唤雨,这里是我的地盘,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是我这样的九头蛇?他是有心想做掉陆征帆的。
可见有的人就是睚眦必报,记仇心太强。任你有上亿资产你过得很不磊落很不爽快,就想着报不爽快的仇。
千帆进去时,那边已经开始一会儿了。
他被门口的人粗暴地搜了一遍身,心里特不爽,怎么说这也是老子的场子。但他没说,平静走到老板跟前低头说一句“陈老板。”
陈老板的脑袋寸草不生,胸口总挂着一串佛珠,穿着也是一派禅意的气质,可惜面相粗犷,络腮胡是一言难尽的生机勃勃,他不以为然,大有任其蓬勃的意思。
陈老板淡定道:“来了。”千帆点头,往陈老板右后侧一点的位置站定。
牌桌两侧,陆征帆和林爷各倨一边,各自有各自的气派和魄力。
这是千帆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陆征帆。他很年轻,起码看过去是这样的感觉,短发很精神,只到耳廓就利落地一收;耳垂是面相里说的有福气的样,侧看他的鼻梁挺直中正,嘴角有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岌岌可危地挂着。由于笑容浅目光又森冷,让人感觉那笑仿佛随时会化作冷厉的寒风。
千帆与他,两人有一站一坐的高度差,千帆只看见他阴影里的下巴,冷硬又有力量感的线条停止的位置,一滴汗挂在那里是不是很性感?
千帆心里打了个激灵,飘了万里的思绪及时刹车,他想,我在想什么呢?!将收回视线时,陆征帆扭过头对上他来不及撤走的目光,只勾起了一边嘴角:“就换他吧。”说着细长的食指指了指千帆站的位置。
刚才他们在说什么他竟然完全没听见!千帆的目光落荒而逃,他从未这么失态过,还是看一个男人看走神了!
老板转过身子,千帆已经镇定地伪装好自己了,一脸的平静无波。陈老板说:“你去帮他们洗牌吧。”
千帆微微颔首,在老板光亮的脑壳上似乎看到了脸颊泛红的自己!
林爷的举着小a倒的酒,一边手还不老实地掐着小阿的腿,小a扭得花枝乱颤,千帆看的心惊肉颤。
陆征帆说话了:“今晚被朋友放鸽子本该走了,可林老板兴致高我就再陪林老板玩这最后一局怎么样?”
这话意思是:今晚本来是我朋友约我了,我打算走呢被你这记仇的人咬上。为了不殃及无辜我陪你玩玩,但是你牌技太烂,再玩一局老子要撤。
千帆暗叹这人的说话技巧啊,既让陈老板记恩又将了林爷一局,不动声色地扫人家面子。
“一局就一局!”林爷把烟摁了,收回在小a身上作乱的手,指了指陆征帆手上戴的东西,开口就附庸风雅,“陆公子手上戴的是什么,我看陆局宝贝得很,几年前就戴着,我这粗人看不出个子丑寅卯,但你戴的必定是极好的,用它押注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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