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脱脱像变了一个人,这人从前连正眼看自己都不好意思,哪敢像这般放肆。安容面上冷意凝聚,无名之火压不住直往上涌。
“要不今晚我去你那儿?”阿七十足的地痞流氓语气。
安容猛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身高的优势无形中压迫着阿七,眼神与之对视,“好啊。”
阿七的心里陡然一阵虚空,他嘴上再怎么逞强,假装不在乎,他的心上还是忘不掉面前的人。
晚上的时候,阿七到了安容住处。推开门的时候,那人正在看书,眼皮没抬一下。阿七也不客气,直接往安容床上一躺,两腿大叉。懒得说话,阿七闭眼假寐,一会儿便感受到眼睛上方投照下来的黑影,慢悠悠地张开眼,安容正注视着他,翦水秋瞳,藏着不为人知的魅惑心事,阿七想着,他的这双眸子也是让他慢慢陷进泥潭的罪魁祸首。
“你这床真软,以前我都没好好享受下。”
“你跟那个丫鬟什么关系?”
阿七愣了,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事儿,随后心里竟生出一种甜蜜的暗爽,却嘴硬道,“男女之间不就那么点事儿。”
安容冷笑,“是吗?可你算是男人吗?你脑子里想的都是被我压。”
阿七怒了,“安容,你他娘-的混蛋!”
阿七挣扎着站起身,却被安容胁制住动弹不得,还是四平八稳地仰躺在床上。
“我最近觉得,日子甚是枯燥,我还想继续玩玩。”边说边解开阿七的衣服,那语气里横亘的妖气,阿七快要窒息了,他不喜欢这人这副口气,哪怕他吼着叫自己滚,也比说着这些暗藏刺针的话语强,那细密的针眼,直直戳进心窝,叫阿七怎么不疼?
挣扎了许久,阿七还是动弹不得,泄了气,此时自己已经被剥得只剩下破了一角的裤子。
“你不是说……你兴致散了吗……”颤抖的声音,泄露了隐藏的悲哀心事。
安容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说出了那句令阿七难过至极的话,伤人骨髓——
“你上我一次床,我给你十两银子。”说完狠狠地进入了,暗哑的声音说着,“好好攒着,看看能攒多少……”
安容的声音越来越粗,带着意乱情迷的低沉。
眼泪从阿七的眼角滑落,沾湿了被褥,十两,他一年的工钱都没这么多,这样也好,再也不用纠结这人的心意了,还赚了钱……总归是自己赚了。
事后安容起身,背对着阿七穿衣服,漂亮的后背,光滑的肌肤,还有那未消散的淤青……今天安容也在阿七身上掐了几道青痕,是不是跟他自己身上的一样……
“伶公子,您还没付钱呢!”
回过头的安容,错愕地盯着阿七,试图从他脸上揪出一丝别样的情绪,可是没有,那人的脸上只有一脸痞笑。
拿了钱,阿七赶紧跑了出去,留下了一屋子的清冷,还有激烈事后的糜烂味儿。
颠颠撞撞地回了自己的杂役房,这时天色已经黑了,肚子里的呼噜声提醒着阿七:你还没吃晚饭。拿着袋子里的沉甸甸的十两银子,阿七寻思着该把它们藏在哪儿,却见屋子西隅那里堆放自己衣物的大木箱子……
听那人的话,攒着吧,看看攒到多少,他彻底不要自己……如此悲哀,但也是不争的事实。
藏完了钱,阿七盖上箱子盖,却见箱子上自己刻的那两个名字,自己一遍遍深深刻画的名字,如今却成了最大的讽刺,不仅这里,这间屋子里凡是能刻字的地方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安容”、“阿七”……一个大男人做到如此肉麻的地方,大概是爱吧。拿着一块生锈的铁片,阿七笑着加深了那些刻痕。
“阿七,刚刚秋官来找你了。”
说话的是推门而进的龟奴大元,阿七住的杂役房总共住了四个人,这人便是其中一个。
收拾起慌张的神情,阿七回了神,“什么时候?”
“大概半个时辰前。”
阿七冲了出去,在馆子里转了一圈,这才在后院的那条小河边找到了蹲着的秋官,夜色撩人,澄碧的河面泛着月光。
“秋官。”
“阿七,小容是谁啊?是伶公子吗?”像是喃喃自语,竟有些心灰意冷。
“提这个……做什么?”
阿七虽没承认,但也没否认,秋官知道自己猜对了……
秋官站了起身,看着阿七,“以后我只把你当哥哥,以前是我……多想了。”莫名其妙的单相思结束了……
阿七傻愣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秋官突的一下抱住了他,“哥,不要再喜欢那人了。”语气诚挚动人,仿佛下一刻能哭出来。
阿七干咳了几声,弹了下她的脑门,“你这脑子成天想啥呢?”
秋官也附和着笑笑,内心越发苍凉,这个人恐怕会一条道走到黑,连劝都劝不回头,接下来的事儿,只能靠天意了,但是多半是求而不得。
“你这裤子,改天我给你补补。”
“好啊。”
……
他们倆的所有动作皆落入二楼厢房里安容的眼里,包括秋官的那个拥抱。安容也不知道怎么呢,当他看到那个女孩蹲在河边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移不开眼,后来阿七来了,他的心湖就如那平静的湖面,看似安宁,却暗藏着波涛。烛光熠熠,他透过窗帷窥视着一切……
第33章 怕死的阿七
七月中旬的时候,梁如风从凉州回来了,原凉州太守周玮光被革职查办,家产充公,梁大公子赚足了风光,被皇上赐了个“都察院右副督御史”,可谓一时风光无限。
回来当天,安容就被梁如风接到了京郊的别院。官场得意,少不了美人助兴,这天晚上直到半夜安容才被送了回去。已经记不清肆意的发泄,安容的身上深深浅浅全是淤青,老的新的,交错在一起……寒冷的双眸更是杀人饮血的恨意。
回到长春院,安容没有直接上二楼,而是去了杂役房,把睡梦里的阿七拽了起来,阿七睡得正沉,突然就被一股强大的力气生生拽醒,眯着朦胧的睡眼,意识模糊不清,透着月光大约看清了来人,并没有过多的惊喜,表现得异常平淡,“大半夜的做什么……”无声的质问,夹带这些迷糊的困意,声音压得很低,并未吵醒同屋的另三人。
安容不喜欢他的这幅疏离的样子,本就隐怒,再加上阿七那句不喜反无奈的质问,安容的火气更甚,直接拽着阿七的衣领往外面拖,阿七赤着脚被拖至二楼。
阿七没反抗,心里已经猜出是因为何事了。
一进门,安容直接把他甩到床上,阿七被人这般粗暴的对待,心里也窝了一头火,这会儿到了私密的空间,再也不想克制,“你他娘-的发什么疯!”
安容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开始脱衣服,阿七看着他身上一块一块的淤青,衬在他白皙的肌肤上分外刺眼,虽然早有预料,心头还是抑制不住的酸楚跟无奈,为那人,也为自己。这是个何等风华的人啊,他也有左右不了自己命运的时候,只能委身于男人;而自己,竟然只有在这人悲愤无法排遣之时,才会被他找来。
直到进入的那一刻,阿七都想不明白这滑稽的命运。
事后,安容躺在阿七一旁,侧头看着他。
阿七感受到他的目光,转过头去望着安容,二人离得很近,彼此间的鼻音呼吸听得分外清楚,阿七平静地问道,“姓梁的回来了吗?”
“嗯。”
“那个人要是死掉了,你是不是就不会来找我了,也许你还会一脚把我踢开,把我赶出长春院,对吧。”
安容没有回他的话,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若是那一天真的到来,眼前的人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意义,或许真像他猜想的那样,将他弃如敝履。
良久,阿七才冒出一句—— “喂,负心汉,我看上你了。”
这句话说得很低,语气轻佻不正经,分不清是真是假。安容看见这人说完后嘴角漾起的浅笑,似解脱,又像是奔赴战场的悲壮。
随后,那抹浅笑消失了,那人继续对着安容说,“今天的十两银子你还没给呢!”
时间不紧不慢的往前推移,两个月里,梁如风召过几次安容,老样子,每次安容回来后脾气阴晴不定,他那样的看上去温润儒雅的人,倒不至于怒火攻心打骂阿七,但是总是说些伤人的话,阿七心里越发沉重,身上是他肆虐后的痕迹,心里的洞却越来越大。
秋官什么都懂,但她不会主动再跟阿七提起二楼的伶公子,每次看着阿七寡言少语的样子,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息而已,旁的什么也帮不了。
春蕊在厨房打杂了五个月后,又被梅姨差遣回去继续伺候安容,原因是她侍奉起来得心应手,别人都没她这份细致妥帖。阿七很少去安容住处,只有他召唤自己的时候,才去那二楼,做完事后,并不久呆,都是拖着疲惫的身子往自己的杂役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