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可用过饭了?”
韶粱回过神,发现薛安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房中,他瞧着薛安珩一如往常温柔的脸,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对薛安珩下药,他才能出去。
“薛煊说你不回来用饭,我便自己用过了。”
“嗯,眼下快年关了,事情有些多。”
韶粱微笑着点点头,“幸苦小叔了。”
薛安珩眯着眼看着韶粱,“嫂嫂今日怎么感觉不一样……”
韶粱心中一惊,脸色苍白地握住薛安珩的手:“我担心青城……”
“嫂嫂放心,我已经在和纪少爷周旋,一定会救出青城。”
“嗯,多谢小叔。”
薛安珩不说话,将韶粱拥入怀中。
“小叔明晚回来用饭吗?”
“若是无事便回。”
韶粱点点头,拉着薛安珩的衣袖,闭上了眼睛。
薛安珩陪着韶粱入睡后再次起身,他召来薛煊问道:“嫂嫂可见过什么人?”
“没有,夫人一直在府中。”
“查一下身边的人。”
薛煊一愣,点头应下,韶粱身边的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小艾……
第21章 21
薛煊其实挺喜欢小艾的,他伺候薛安珩,小艾伺候韶粱,两个人自然走的近,相处的时间多,他将小艾当作弟弟一般,可他更忠于自己的主子,忠于薛安珩。
第二天午间,薛煊便查清楚了一切,他即使想帮小艾,也知道此事他不告诉薛安珩,也总有清楚的那一天。
“二少……”
“昨日的事查清楚了?”薛安珩提笔在书桌前练字,白纸黑字一笔一画清清楚楚,薛煊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二少爷……薛煊跟您这么久,从未求过您什么事,求您……放了小艾……”
薛安珩不说话,放下笔拾起桌旁湿透的毛巾,擦了擦手坐回椅子上,“说清楚。”
薛煊不敢有任何隐瞒,将来龙去脉讲的一清二楚,薛安珩面色如常,只是说出的话如三尺寒冰,冻得的人浑身发抖。
“多嘴多事的奴才薛府不需要,你第一次求我,也将是唯一一次求我,给他一剂药,让他开不了口。”
薛煊听完后赶紧磕头,他知道薛安珩不过是卖了他一个面子,更多的是因为韶粱。
等薛煊退出了屋中,薛安珩才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其实早间他已经从纪长垣那里得到了消息,纪长垣果真是圆滑,一面答应青城安排韶粱与他见面,一面又将消息卖给他,两面都讨了好处。只是他薛安珩从不是一般的人,既然长毛猫不听话,那就不能怪他,既然有人要和他玩心眼,那他也不必再演下去,是时候告诉长毛猫谁才是主子。
“去请了吗?”韶粱起身问道刚刚回屋的小艾,小艾笑着点点头:“二少爷说他处理完房中的事情便过来。”
“饭菜都备下了吗?”
“备下了。”
韶粱点点头,又问:“那酒呢?”
“也备下了。”小艾脸色惨败,韶粱只以为他是害怕,舒了一口气,瘫坐在长椅上:“那就好……”他对不起薛安珩,等他见过青城,再来和薛安珩请罪吧。
“嫂嫂……”
韶粱抬起头,见薛安珩踏进屋中,他今日着一件黑色长袍,手中难得的拿了一把折扇,看模样真像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大家少爷,哪里像是做这南城最富贵的一家之主。
“小叔快坐……”韶粱有些紧张,他不会撒谎,也不知道如何做戏,只祈求自己现下的模样不要让薛安珩看出破绽。
“嫂嫂今日真好看。”薛安珩坐下后夸了一句,笑吟吟地看向韶粱,韶粱被他说的脸色一红,低着头羞赧地笑了笑,“我又不是女孩子,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薛安珩握着韶粱的手不说话,韶粱抬起头看着他:“先吃饭吧,待会凉了便不好吃了。”
“嗯。”薛安珩点点头,松开韶粱的手开始动筷子。
韶粱暗自吸了口气,端起酒壶斟满两杯酒,“小叔近日为了青城的事奔波,谢谢小叔。”
薛安珩微微一笑,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嫂嫂可莫要贪杯,再喝醉了。”
韶粱忆起那日在同福楼的场景,兀自脸色红润,仰头将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薛安珩见韶粱喝干杯中的美酒,也仰头干掉,冲韶粱笑了笑,继续动筷子吃菜,只是没一会儿,薛安珩便摇头晃脑地倒在了桌前。韶粱摇了摇他的肩膀,叫到:“小叔……小叔……”
薛安珩纹丝不动,看样子是药效起了作用,韶粱用手心贴着薛安珩的脸,喃喃自语:“对不起……等我回来再和你请罪……”
韶粱理了理仪容,走到门口,只见薛煊一人站在门外,他吩咐道:“二少爷喝醉了,你去伺候他睡下吧。”
“是,夫人。”
韶粱见薛煊进屋,迈开步子走出院子,竟在路上没有遇到一个家仆,他跑出了薛府的大门,上了门前的第三辆黄包车。
而韶粱没有想到的是,薛安珩在他离开院子后便睁开了眼睛,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倒了一杯酒喝下,“车备下了吗?”
“备下了。”
薛安珩迈开步子往薛府外走去,薛煊打开车门让薛安珩上车,自己坐上了司机的位置。
他开车到了一所隐蔽的宅子前,将车停好后跟着薛安珩进了院落。院中已经有小厮在等着,见薛安珩来了便赶紧迎了上来,领着他到了其中一间屋子。
“纪少爷真是好雅兴,我看纪少爷这座宅院比薛某的强多了。”
“哪里哪里。”纪长垣起身,客客气气地比了个请坐的姿势,“薛少爷百忙之中抽空赶来看戏,那才是好雅致。”
“何来看戏?不是演戏?”
纪长垣一愣,哈哈大笑,“哎呀,轮演戏纪某可比薛少爷差多了。”
薛安珩冷笑一声,“彼此彼此。”
纪长垣给薛安珩倒了一杯茶,用自己的茶杯与薛安珩的茶杯碰撞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音,“喝了这杯茶我与薛少爷可就是盟友了。”
“自然。”薛安珩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率先出了屋门。
他转到隔壁的屋子,灭掉灯静静地坐在桌前,没过一会儿便听见了开门声,接着门被关上,只听见韶粱的声音响起,小声地叫了一句:“青城……青城你在吗……”
韶粱见无人应答,又叫了一句,可依旧没有回应。他转身准备打开门,出去问一问引导他的小厮,却发现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住。韶粱心中惊慌,拍着门叫到:“有人吗?有人没有?”
韶粱用力地拍着门板,可是根本无人应答,他渐渐地停下动作,滑坐在地上,他有些害怕,心里想的全是薛安珩,若自己真的出了什么事,那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韶粱的心理防线在时间流逝中一点点消失,他开始拼命呼救,对着门窗拳打脚踢,可是根本不会有人来放了他。韶粱坐在地上崩溃大哭,他哭自己的傻哭自己的怯弱哭自己的愚笨,居然相信一个陌生的人。
薛安珩点亮灯,俊逸的面容一点点的浮现在韶粱的眼中,他呆呆地看着薛安珩,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他喃喃自语地吐出两个字:“安珩……”
薛安珩起身将韶粱扶起,“嫂嫂怎的哭了?”
“你……你怎么在这?”韶粱心中惊讶,大脑里理不出思绪,薛安珩不是喝了酒吗……怎么会……会在这里?
薛安珩微微一笑,拍掉韶粱身上的尘土,“是纪少爷约我看戏。”
“看戏?”
“对……不如嫂嫂一同去?”
薛安珩执起韶粱的手,刚刚还紧闭的房门被他轻轻推开,韶粱脸色苍白跟在薛安珩身后转到另一间屋子,只见屋中也灭着灯,薛安珩牵着他的手跨进门中,门又被关上。他无措地站在房中,薛安珩松开了他的手,不知道按下哪里的开关,房中的灯被点亮。
韶粱瞪大眼睛,看着躺在长椅上的纪少爷还有他脚边赤身裸体被绑住手脚堵住嘴巴的青城。
“青城……”韶粱脸色惨白,跌坐在地上,他抬头看着立在一边的薛安珩,心中有无数个疑问,可开口却只有哽咽声。
纪长垣依旧拿着他的那一杆烟枪,对韶粱微微一笑,取下了塞住青城口中的木塞,“故人应该叙叙旧,我们家青城一直很惦记薛夫人。”
韶粱呆呆地坐在地上,只听见青城哑着嗓子叫到:“离开那个禽兽,离开薛府……繁君……离开薛府……”
韶粱如同听不见青城的声音,依旧呆呆地坐着,薛安珩蹲下身子,抹掉韶粱脸上的眼泪,亲了亲他的唇角,然后凑到他的耳边一字一句道:“嫂嫂可要记住了,你的幸福生活都被青城毁了。”
韶粱颤抖地抬起双手抓住薛安珩的衣袖,“小叔……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我……”
“繁君!你不要被他骗了!是他杀了戏班所有人,是他将戏班所有人关在破庙里烧死,都是他这个畜生,你快走快离开!”
韶粱怔怔地看着青城,皱起眉头问道:“你在说什么?”
“繁君……你以为你是怎么到的薛府,都是这个禽兽,他派人威胁班主,让班主弄个戏子扔到大少爷的床上……班主不忍可是没有办法,他让我们自己在薛府随意走走,就是让这个禽兽自己去抓人,当时我与你一起被打晕,他不知怎的就选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