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闭上眼睛:“你的体温比常人要高。”
“应该吧。”
“难怪这么瘦。”
“我暂且把‘瘦’字当作一个夸赞。”
“无论什么字眼,只要是形容你的,都是夸赞。”白冉仍闭着眼,鼻尖悄悄攀到上尉的后脖颈处。“即便是‘死板’和‘傻’。”
“这两个听起来不太像夸赞。”一直严肃的语气终于松了些。
“无趣。”白冉皱皱鼻子,但声音仍满是笑意。
“这个倒有点像。”甚至还染上了些幽默。
刚才的对话颇有调情的意味。
白冉睁开眼,看到了后视镜中,似水月光下认真又温柔的神情。
谁也说不上那双眼睛究竟是什么颜色的,是灰色,还是蓝色,抑或是淡淡的墨色。奇怪却抓人的颜色。
大约五分钟后,摩托车在一片平房区的深处停下。
稳稳停住后,卢箫道:“到了。”
“多谢顺风车。”
“不谢。”
在大门口时,卢箫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拉开门等待。脊背一如既往挺得很直,这是她素来的习惯。
白冉毫不客气地踏了进去,留下一个飞吻的声音。那声音还隐隐带点水声,不可磨灭的色气让卢箫的脸颊迅速烫了起来。
一进宿舍,卢箫刚把背包放到玄关处的柜子上,就被某条不安分的蛇压到了墙上。
果然,只要共处一室就没好事。
卢箫静静地贴在墙上,暂时没有反抗的意味。
仗着微弱的身高优势,白冉的鼻尖顶到了卢箫的额头上,拨开她的刘海:“装恶人装得很辛苦吧,明明这么可爱一只。”
声音很柔很媚,故意勾引的嫌疑很大。
那条蛇的鼻梁很高,鼻尖也很窄,落到皮肤上的感觉似一颗冰凉的滚珠。
卢箫无奈地推开她:“禁止。”一举一动都很疲惫。
白冉将她松开,嘴角勾起的弧度仍然暧昧:“卢上尉真是不解风情,莫不是石头变的?”
“又不会和你上床,没必要解风情。”卢箫的眼神虽在闪烁,却看不到任何欲望。
白冉绿色的眼珠闪烁一瞬,然后自嘲式道:“说得也是。”
卢箫活动了一下身体,从衣柜中拿出毛巾和睡衣。她所有的衣服颜色都很素,款式简约。
“我先去洗澡。”
正要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警觉地看向白冉:“……等等,你带睡衣了没有?”
白冉将满满当当的甜食全部倒出,背包瞬间空空如也。里面只剩一根牙刷,和几个证件。
“你猜。”
“那你怎么睡觉!”卢箫万分惊恐。她已经隐隐猜测到了答案。
“我说过,我睡觉时不喜欢穿衣服。”
“不行!”卢箫立刻返回衣柜旁,抽出一件宽松款的衬衫与长裤,有些慌乱地扔到白冉脸上。
白冉淡然地拿下衬衫,放到鼻尖嗅嗅:“洗过,但是你常穿的衣服。”
卢箫脸红了。她不知道该用什么动作掩盖局促,只能无视这句话,向卫生间走去。
“虽然我们眼神和听力不好,但嗅觉很灵的。”背后传来了白冉轻却得意的笑,虽然只是客观事实的陈述,故意调戏的意味很浓。
卢箫重重地关上卫生间的门,脸颊仍然在发烫。
虽然头一次遇见这种半蛇半人的怪物,但她并没有看到蛇人与人类的实质性区别,总觉得白冉就是个烂性子的女人;因此之前在思考白冉相关的事时,她总会下意识以正常人类的视角看待。
但那一刻起,她的视角突然变化了些许。
从某些方面来看,这女人完全就是一条蛇。视力和听力不好,嗅觉却很灵;力气很大,喜欢缠人;怕冷喜湿热,爱肉食。
……
如果是蛇的话,发情期应该在四五月份才对吧?怎么能一年四季都处于这种情况啊?她呆呆地看看天花板,实在没想明白。
这么思考着,卢箫脱下厚重的军服,走到花洒下。
温暖的水流带起蒸汽,流过纤细的腰与平坦的小腹。脸颊在水蒸气中泛红,和灰蓝色的瞳一对比,就像深海中的岩浆。
肌肉的线条在顶光下投出流畅阴影;半黄半白的皮肤上,一道道早就愈合的疤痕呈淡淡的青色。那是军人的烙印。
洗净身体后,她披上浴巾,轻轻吸干身体上的水。
站在镜子前穿衣服时,她看到自己的脸颊过于红了,大概是被热气蒸的吧。
然而走出卫生间的那一刻,又是开幕雷击。
白冉虽已乖乖披上了衬衫,但——
没扣扣子。
敞开的衬衫中,透出阴影的腹肌与半圆的轮廓清晰可见。尤其是那圆润的轮廓,其体积过于具有视觉冲击感了。
卢箫慌忙别开眼睛,斥责道:“你怎么不穿好!”
“扣不上啊。”白冉浅金色的眉毛挑起,很无辜。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卢箫瞪她瞪了好半天,最终只能泄了气:“好吧。”
慢悠悠经过她时,白冉的嘴唇作出了一个很妖媚的圆形。又是静音版的飞吻。
工作了一整天,实在是太累了。
在头接触到枕头的那一刹,卢箫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但她担心白冉又干什么离谱的事情,便强忍着睡意,撑起来靠在床头。
虽然白冉平常的作风很散漫,但洗澡的速度仍沿袭了军人的良好作风。不到十分钟,她就擦着头发走出了卫生间。
看到斜靠在床头犯迷糊的卢箫,白冉皱眉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刚刚十点半。
“睡什么睡,除夕夜不跨年的吗?”
卢箫苦笑,中气不足道:“可是我真的累了。”四肢的每个细胞都提前泡在了梦境之中。
“也是,卢上尉工作辛苦了。”白冉将毛巾展开,挂到衣架上。她很尊重卢箫带点强迫症的习惯,把每个褶皱都铺得整整齐齐。“但除夕夜一年只有一次吧?”
卢箫精准捕捉到了那语气之中的失望。于是,她控制着不住上下打转的眼皮,强撑道:“那我就睡一会儿……快十二点的时候叫我起来,我陪你看烟花,好不好?”
白冉被卢箫的神情和语气逗笑了。明明自己跟个熬不住夜的小孩子似的,说的这话却像在哄别的孩子一般。
她坐到床沿,双腿交叉盘起:“好呀,这可是你说的。”
“嗯……”最后一个音节都发不清楚了,从身到心迷迷糊糊的。
紧接着,不到五秒,年轻的上尉呼吸便趋于平稳。光速睡着。因为过度疲劳,她的鼻鼾很重。
白冉坐在她的身边,双腿蜷起,额头轻轻靠在膝盖上。
时间很安静。
微微斜眼,她看到了上尉一直紧蹙着的眉头。
犹豫了片刻,她将手指穿过卢箫散开的发丝,轻轻抚弄。很奇特的颜色,像燃尽的烟灰。
在指尖的安慰下,卢箫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其实若没有军人硬汉身份的加持,她的长相很像橱窗里的瓷娃娃。
或许在另一个年代,另一条时间线上,她本可以当一个普通的小姑娘。
或许。
时钟一点点向前飞奔,白冉一动不动。她一直盯着那熟睡的脸庞,绿眼不住泛出温柔的水波。
盯着盯着,她忘乎所以地俯下身去,却在距离十厘米处及时停住了。嘴唇终也没有落下,即便是蜻蜓点水。
指针指到了十二点整。
窗外,烟花灿烂。
漆黑的夜空复制了花海,一颗颗反复徘徊的流星绚烂绽放。
年轻的上尉睡得很熟,隔窗的爆炸声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睡眠。每一寸皮肤,每一根睫毛,都异常平静。
白冉如母亲般微笑。
却没有叫醒她。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生之我是卢上尉:化身娇妻被宠上天》
不过宠是相互的,很多卢上尉的小细节也很宠哈哈哈
第30章
再次睁开眼时,是一片暖洋洋的明亮。
春天来了。
雾已经散去,开罗上方的天空成了一条碧蓝的缎带。
睡得有多好,醒来时就有多迷惑。
卢箫瞥一眼墙上的钟表。昨天晚上醒来过吗?是她没叫醒自己,还是自己醒不来?抑或是……
她尽可能没动静地转头,看到了躺在身侧的白冉。因为看不到那双绿眼中的激进与嘲讽,闭眼酣睡的蛇看起来格外温和,像旧时北欧皇宫里未谙世事的公主。
不是一场梦。
然而,眼神稍稍向别处瞟了一下,卢箫就感觉气血上涌得头晕。
白冉本就没扣上衬衫扣子,经过一晚上睡姿变换的影响后,彻底敞开。大概是室内温度较高的原因,被子也没盖好。
什么都能看见。而她的皮肤过于苍白,比任何事物都要抓眼。
那具身体过于桃色,以至于多看一眼都算亵渎。
卢箫别开头,决定思考一下今日的排班,以及新的一年的工作计划。上一任警司长的遗风仍影响不少,风纪整顿仍是首要任务……
这时,身边人的声音幽幽响起。
“长官。”
两个字,让卢箫大脑猛然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