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情人/phone sex 番外完结 (桃白白)
点进去的时候安远被公屏上滚动的信息吓了一跳,他想居然还有这种地方,肉体变换成数据,欲望转化为文字。右边分屏上一长串的ID也是十分精彩,言简意赅的诉说着自己的要求。私屏里的消息也是一条接一条,来回来去,不过就是:视频吗?语音吗?电话吗?文字吗?419吗?
安远觉得,这地方挺可笑的。
他觉得人有性欲再正常不过,并不可耻,也无需有心理负担。他甚至认为419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理解不了其他的,其他的方式。算是什么?视频,语音,电话,文字?算情趣?还是一种掩耳盗铃的逃避?这样做真的会爽吗?像是对着GV自慰?或者是定制的DIY甜点?不不不,万一不合口味怎么办。安远笑着想,似乎想到了一点好处,对的,如果不合口味,那么就断掉好了。见面不好回头走掉,但是视频可以关闭,语音可以停止,电话可以挂断,文字么,去他的文字,谁要打那么多的字,手用来撸管都还不够,哪有时间敲击键盘。安远把ID列表一个一个看过来,看到一个名字只有三个字:只电话。
他想光看名字都觉得冷漠的很,但是似乎……什么似乎,聊聊好了,聊聊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也许这聊天室真的是来聊天的呢,或者总有那么一两个是用来聊天的吧?就算真的不是,那有什么关系,忘记这个小插曲就可以了,这并不难。
他点了一下这个名字,打了个招呼。
路过1234:你好,请问只电话的意思是只能打电话聊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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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远觉得电话对面的这个人很有点意思。他的声音很清亮,干干净净的,让人听着觉得十分舒服,人聊起来有点呆,说不出来的那种呆呆的感觉。开始的时候对方还是挺冷漠的,说一句接一句,虽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耐烦,但是语气里也透露着那么一点敷衍。安远想自己可真是倒霉,就是找个陌生人打电话都要被人冷对,这世上哪里还有顺心的事情?他讲着电话,看着不存在的月亮,忍不住把难过说出口,他说你就不孤独吗?我还是有点孤独的。
对,很孤独啊,安远一直觉得自己很孤独。虽然平日里看似有几个好友,但是没有一个可以交心,不是安远不放心把心交给他们,是他们从不把心交给安远。就是那种他可能是你唯一的好友,或者你最重要的朋友,但是你却不是他的,他的烦心事不会第一个想到和你说,你永远排在那些你不认识或者你熟悉的人的后面,这种不对等的感情,安远是拒绝的。所以他的心事无人诉说,话只能讲给自己听。白天里所有的意气风发和夜晚的孤独寂寞都毫无关系。
话一出口,对方的语气就软了下来。他说我也是。
安远听了有点欣慰,原来不单单自己这样,似乎对方说了那句话后,全世界都陪他一起孤独。
有人陪就好。安远要求不高。
安远开始放松下来,他盘腿坐在他在宜家买的羊毛毯子上。毯子的毛很软很长,总是瘙的他腿痒痒的,可是他很喜欢这种触感,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保护自己,温暖而又专情。他开始随意和对方扯了起来,陌生人的好处就在于你无论说什么,他都要被动接受,而你却无所顾忌,这种感觉真是美好。所以他告诉了对方自己一个秘密:
他喜欢一个人。
对于所有暗恋的人来说,喜欢都是一件秘密的事情。暗恋的感觉甜美而又苦涩,你为自己有喜欢的人而感到欣喜,你为自己有喜欢的人也感到失落,因为你宝贵的感情终于有所寄托但是你却无法宣之于口。林立曾经和自己说过暗恋是傻子才搞的把戏,喜欢又不是丢人的事情,干嘛不去面对。安远笑林立单线条,但是心中也佩服他的勇敢,的确喜欢本身并不是个丢人的事情,但是自己却怕成为那个丢人的人。说真的,他不怕被拒绝,他怕的是拒绝以后依然放不下。暗恋至少是那片遮羞的树叶,可是被拒绝以后的痴恋就是赤身裸体的卑微了。安远不想自己做那个卑微的人,所以他选择抓紧自己的树叶,最好那树叶大的像芭蕉,自己躲在后面,等着时机成熟的时刻。
可是什么时候算时机成熟呢?安远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当初是众星捧月中离着月亮最远的那颗星,他和那颗月亮有着几亿光年的距离,他花了十年努力想要靠近,可是对方远到杳无音讯。今天酒桌上的对话,让他惶恐,他怕自己再没机会,他想自己总要试试的,树叶很大很安全,可是他也不想总带着树叶过一辈子。
对方的话其实有点无趣的,只有在聊起酒的时候对方的话才会多了起来。安远觉得这人许是个酒鬼,可是听他这样干净的声音又无法想象。对方说了酒的名字,安远不清楚是哪几个字母,不过这有什么重要,不过是酒而已,但是听着对方有些失望的语气,安远又也跟着不那么舒服起来,他想不就是酒吗,有什么难的呢,想喝的话,他可以管够的。可是话说出口本是想让对方高兴的,可是那边却沉默了起来,安远忽然想到他们只是陌生人,自己的话说的唐突了。于是赶忙转移了话题,对方也没有追究。就这样喝喝聊聊的,安远居然也说了许多话,不过都是平日里想说而又无处去说的牢骚,对方却也乖乖附和着,就像一个老实的孩子坐在长辈身边一样乖巧。安远觉得这人也蛮有意思的,自己已经牢骚的自己都觉得过分了,他却像个尽职的焚化炉,一一消化分解,连一点异味都不会反噬出来。
最后,电话那头传来了绵长的呼吸声,对方应该是睡着了。
安远挂了电话,心里有一丝奇异的感觉。
最后几句的时候,对方已然是有点糊涂了,只会嗯嗯的答应,安远说什么,对方都轻轻嗯一声,乖的实在让人心疼。安远闭上眼都能想到对方头一点点的瞌睡,却还是嗯嗯的样子。好像他就在身边。
他说一个人喝酒是很寂寞的,安远觉得今天晚上就还好,寂寞的并不太浓。
发过感谢的短信以后,安远把对方的号码储存了起来。备注什么名字,安远完全没有想过,只是单单一串号码就那么存在手机里。
然后接下来的三天就再也打不通那个电话了,怎么打都是关机。安远登陆聊天室寻找“只电话”这个ID,也再也找不到。安远之前觉得这个聊天室的人可笑,现在发现可笑的人是自己。这算什么呢,自作多情吗?虽然他不知道这算是什么情,但是第二天的晚上安远就迫不及待的拨打了这个号码,他还想和那个人聊聊,他觉得都是天涯寂寞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们相互排遣寂寞不是正好。
可是打不通,怎么都打不通。安远猜想是对方估有事,所以没有开机。可是三天过去了,手机依然是关机,安远才算是明白了:想来自己只是对方众多长夜中的一个过客,并不特殊,也不值得期待。就像他的学生时代一样,总是在当一个路人,偶尔路过别人的故事,他却以为自己也是主角,然而过后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个连结尾字幕都不配有名字的群演。
就这样安远决定忘记这件事,他以前就发现:在别人忘记自己之前就先忘记别人,这样受的伤害就会比较少。可是想来对方是早就忘记了吧,自己现在这样想不过就是阿Q精神作祟。可是没关系,有阿Q精神总比没有阿Q精神好,精神胜利法适合一切loser,毕竟生活的胜利者是这个世界上的绝少数,在这方面,安远还算不得个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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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的秋天一向来的任性,它从不受节气的约束,想来就来,不打招呼。昨天还在艳阳高照,今天就大风降温,一地的黄叶提醒着安远又是一年秋来到,而冬天就在不远处了。距离第一次进聊天室已经有半个月了,期间安远又去过几次,再没有见过那个ID,电话号码他并没有删除只是也不愿意去打,他怕打过去依然是关机,这样会让他失望且愤怒,他又怕打过去真的接通了,这样会让他看起来痴缠和低下,无论怎样算,这电话是打不得的。可是他又有那么一点妄想,就那么一点,他也想试试是不是真的有机缘巧合这种事情存在,或者换种说法,就是缘分,如果有,他可以去买下好多彩票。
在又一个独自喝酒的夜晚,安远进入了聊天室。今天他其实稍微喝的有那么一点点多,前几天他终于进入了校友群,大家相互寒暄了一下,问的不过就是何处高就银钱几何,在得知安远自己当老板以后,群里一阵吹捧,安远表示小本生意,不过是温饱而已,大家似乎开心不少,更加卖力的抬高,看着就跟嘲笑差不多。安远早有了那么一点心理准备,于是乖乖问询那几个闹的最凶的人现在的状况,果然对方说起来都是大公司名企业,也有几个单干的那生意也做的是花团锦簇,安远识时务的表示他和这几个是天上地下没法比的,远没有对方生活幸福事业成功,那几个人才故作谦虚的来往几句,算是占尽了风光。
安远冷笑,想大家青春年少之时虽然性格不一,但也都算的上纯良,哪里像现在犹如泡进了染缸里,只比谁的颜色上的均匀漂亮,不管原本的布匹是什么模样。不过安远也不是为了这些人而来,他是为了宋知非。他逐一翻看群里的ID,资料什么的都看了又看,他想找出哪个是宋知非的号码,却是徒劳。他以为自己是了解知非的,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个自信,可是他就是觉得自己是了解对方的,他看了他三年,宋知非喜欢穿的鞋子,宋知非喜欢吃的东西,宋知非爱看的书,还有宋知非思考时喜欢微微偏一下头的小习惯,他都看在眼里,可是面对眼花缭乱ID,五花八门的签名,还有形态各异的头像,安远无法分辨哪一个才是宋知非喜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