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这么着急。”风无涯笑着摇摇头,干脆也不换衣服了,直接跟着着急的小侍女往冥王寝殿走。
可等她走进了寝殿的门,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就霎时僵住了。
寝殿里已经换回了龙涎香。而此刻冥王殿下正端坐在那儿,听见动静,紫水晶般的眸子直直看过来。
这一看差点叫风无涯吓瘫在地上。她惊骇地发现,那头的人整个左脸竟高高肿起,嘴唇上还破了一块,简直叫人认不出来是咱们俊美无双的冥王殿下。
而此时这张好似被毁了容一般的脸似笑非笑,杀意重重。
风无涯不禁想到了之前小侍女说的那句“面带微笑”……微笑个头啊,这不是把我往死里整嘛!王上笑得这么可怕都不提醒一下我……小溪溪我要杀了你……
她在心里千回百转悔不当初,忽地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力直直逼过来,周遭空气仿佛都滞留不动了。这,这是某人发怒的前兆啊!啊,哪里出错了,是我进来的方式不正确么!
大感不妙之下,判官大人立即决定要脚底抹油溜掉,却被冥王殿下一句话给定了身。
“你敢溜走试试。”阎幽沉沉开口,忽而笑意扩大,阴测测地说道:“判官,过来。”
笑得好狰狞!而且不是用无涯,阿判,或者小涯涯等爱称!!(阎幽:这是哪门子爱称?!!)
风无涯身形一斗,知道事情闹大了,于是苦着脸,畏畏颤颤地挪过去,在阎幽面前跪坐下,脑袋垂得低低的,一副等候处决的可怜模样。
“你放的那种香……是有问题的吧。”阎幽阴沉地看着她。
风无涯点点头。
阎幽怒极反笑,强忍着要出手的冲动,斥道:“风无涯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嗯?还好那时候本王心口的悸痛及时发作了,才唤回些理智没有铸成大错。”
想来也是她吸入过多迷香了,竟如此失控。而眼前这人是好心干了坏事。本来孟晚烟对她的态度都已经缓和了许多,甚至有些亲近之意了,可如今……
如今孟晚烟一定恨死她了吧……冥王殿下咬咬牙,额际青筋凸起。而已经悔恨的要死了的某判官此时低头对着手指,一边暗自庆幸着她们最终还没发生什么。
半晌,阎幽深吸了一口气,又问她:“说,你到底是下了什么药?”
“没什么,就是一些……*雨露合欢散而已……呵呵。”风无涯讪笑一声,脑袋垂得更低了。
“哈?*——雨露——合欢散……”
何等淫秽不堪的名字!冥王殿下脸上立即显现出被雷劈了的表情,终于忍无可忍,红着眼睛,面目狰狞地扑过去掐住某人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这只疯乌鸦!”
“咳,王上,注意你,你的姿-仪-风-雅……”被掐得快翻白眼的人努力提醒道。
“脸都肿成这样了还要什么姿仪,谈什么风雅!本王灭了你!”
冥王寝殿里顿时响起一阵鬼哭狼嚎……
而离这里不远的琼华殿,浴房里亮着灯,门窗紧闭。
孟晚烟又往浴桶里放入一把花瓣,狠狠地拿浴巾搓洗着自己的身子。
“混蛋。”忽地一声恨恨地咒骂,她用力一拍水面,砸起的浪花湿了一地。昏黄的灯光里,只见美人贝齿咬着唇,眼角泪痕未干,眼眶残留红色。
顿了半晌,她又拿起浴巾使劲往自己身上搓,可是直到把肌肤都搓出了薄红色,也无法消去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印记。
这时不小心地,右手轻碰到了桶壁,美人颤了一下,缩回那只有些红肿的手,皱眉。
——咝……手好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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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身伤痕的风无涯:嘤嘤嘤,为什么受苦的总是我。
池寒:*——雨露——合欢散么……哼,你倒是长本事了。
风无涯:(委屈)我换一种药名还不行么。
池寒:(青筋凸了凸)你懂不懂抓重点啊!哼,此种淫邪的药,今日你用在了她们两人身上,那明日你是不是就会用在我身上了,嗯?
风无涯: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噗,不要打我脸啊!开玩笑的,喂喂!嗷!再打我哭给你就看啊……
☆、第26章 二十六余怒难消
那一夜之后,奈何桥边便不见了美人白衣翩翩的身影。
孟晚烟把自己关在琼华殿里不肯见任何人。直至第三天,阎幽派过去的人才终于报告说她今早去了厨房煮汤。
于是——坐在东阁里晨阅的冥王殿下开始心神不宁神游天外了。
孟晚烟这会儿就在厨房里,那……要不要跟她见见面呢?阎幽瞥向身侧那面落地灵镜,好看的秀眉顿时纠成了一团。
要不要打开呢……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摸自己已消了肿的右脸,脑海里不禁跳出当时,伊人那怨怒的目光。于是,脸上仿佛又有了那种火辣辣的痛感,带着嗡嗡的耳鸣声。真是叫人心有余悸的不堪的回忆啊……
想来那人一定是更加厌恶她了吧,所以这时候出现只会徒增尴尬罢了。冥王殿下闭上眼睛,抚了抚额头,随后翻开案头书册的下一页,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集中心神。过了一会儿,视线无意瞥到那面镜子,顿时又开始心烦意乱起来。
换了种坐姿,背对着灵镜,仍是没多大效果。
阎幽咬咬牙,最后还是起了身,来到灵镜面前,捻诀把它打开。
随着镜面泛起光亮,镜子前的人心里陡然生出一种难言的紧张来,开始暗暗地思忖着待会儿该摆出怎样一副神情,如何说第一句对白。与此同时,又千回百转地想象着对方可能的态度,会不会因着多日的不见而对她……有那么一丁点的想念。
紧张中带着些期待……简直像是初涉情爱的少女心事。
可是,当灵镜完全打开时,那满心的热忱却仿佛是被一盆冷水当头给浇灭泼凉了,某殿下差点一口气上不来,生生闷死过去。
她睁大眸子,愣愣对着画面里的一片漆黑,呆怔住。可再仔细看那黑色里隐约的细密纹理……呵,竟是黑布?!
这下子,不用想也知道是那端的孟晚烟在墙上钉了一块布,把镜子完全遮盖住了。可见人家真的是一点都不想看见她,甚至是避她如瘟疫,更别谈那丁点思念什么的了。
所以方才,全都是她在自作多情了吧。冥王殿下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这,这死女人……”她一时气结,独自低骂了一句,甩甩衣袖来回踱着步子,片刻后,却满是无奈地叹了叹气:“也罢,是我自作自受了。”
她闷闷地回到案前坐好,拿起方才被扔在一边的书册。
“要不……亲自去琼华殿找她?”阎幽突然转念一想,却又很快被自己否决了:“不行……那女人既然还没消气,这时候去找她不就是自作孽么。”而且,这样拉下脸去找人家,有,有失冥王颜面嘛……
殿房里,冥王殿下正独自纠结举棋不定心烦气闷,而不知何时就站在门边的青衣美男子终于忍不住出声了:“王上,我没打扰到你吧。”她都在那儿站半天了,里头的人在烦些什么她当然猜得出来,却也不点破。
阎幽听见声音,神色一凛,轻咳两声,立即恢复了威仪的模样,道:“你来了。”
“嗯。”风无涯咧咧嘴,抱着书册走进来。“王上,既然今日孟大人肯熬汤了,那我便和司命一起动身去风霖吧。”她把书册放在案上,开门见山。
这几日她过得可谓艰辛。早上要顶替孟晚烟熬汤,接着把汤交给牛头或者马面之后就得赶去风霖边境查找那个失踪魂魄的线索。如今听说孟晚烟复工了,她总算是松了口气,刚好风霖那边也发现了些眉目,是该带着人一起去收妖了。
阎幽听她这么说,点了点头:“那好,你去吧……小心点。”
“哦,好。”青衣判官受宠若惊。扬了扬嘴角,却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站在那儿,露出些不好意思神情:“那个,王上啊,那件事情……对不起啊。”
那件事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你也是出于好心,就莫要再自责了。”阎幽知道这几日风无涯心里定也不好受,冲她笑了笑,而后凤眉一挑:“不过,以后休得再犯。”
“嘻嘻,是!”
……
琼华殿后院,白雾方散。白衣美人从厨房里走出,回身望了眼那面墙上的黑布,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即又轻哼了一声,向院门走去。
奈何桥边,仍旧排着长长的队伍。半透明的鬼魂大都面容呆滞,神色平淡沉静地站在那里,不言不语。而一旁看守的那几个冥兵看见了缓缓走来的孟晚烟,眼中具是透出惊喜之色。
“诶诶,孟大人,身体可是好些了?”老丘率先凑过来问她。
“身体?”孟晚烟怔了怔,似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可看见眼前这几人毫不参假的关切之色,便意识到他们是以为自己这几日生病了才这么问的,于是浅浅地地弯了弯唇:“已没有大碍了。”
尤带病恹之色,却是更添几分柔弱,如同雨后被吹打得凌乱的鲜花,异常凄美。这一笑,叫在场的几个人都不禁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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