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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颜 番外完结 (Yukikaze)


看着这一张张稚嫩的面孔,或惊恐或迷茫,韩建国一点都不陌生,一年多以前他也是这样。背着铺盖,拎着脸盆,满头是汗,嘴唇干裂,筋疲力尽地站在这个月台上,迷茫,不知所措。即便来了快两年了,他也依旧没有摆脱这种状态。
“李泽厚!”
“这里这里!”听口音就知道是个小上海。
“徐仲昆!”
“到!”声音洪亮,可以到文工团去了。
“郑春秋!”
“到了!”
…..
最后一个是手写上去的,孙建新感到奇怪,却也照着念了出来:“江流!”
月台上叽叽喳喳地十分嘈杂,却没有人回应。韩建国忙着把知青们分成几队,孙建新喊了几遍,还是没有人回应。
“谁啊?”韩建国凑过来,“江流,上海籍?”
聚在值班室阴凉下的一撮上海知青正叽叽喳喳个不停,韩建国朝他们喊:“唉!上海的!”
李泽厚擦着满头的汉:“啥事体啊?”
“你们上海知青有没有一个叫江流的啊?”
小上海左看看右问问,冲他摆摆手。
名单上写着却找不到人,让孙、韩两人有点挠头。按说北上的列车今天就通知了他们这一列,怎么还能少人呢?
韩建国跟站长沟通了一下,用无线电和县里的火车站一联系,下午倒是还有一班。
“你先带人回去,我等下一趟。”
“这哪儿有准儿啊!”孙建新压低声音,“怕不是半路逃跑了吧?”
虽然只有一年多,但全国的知识青年在心态上早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韩建国他们这批还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只是有个别人对分配不太满意,从心底里还是自愿来插队的。
然而,这批知青,尤其是是分配到他们双清山知青点的,可不都是什么根红苗正的出身,逃跑这种事儿,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韩建国转念一想,还是决定再等下一趟:“人没齐就回去,恐怕往后不好弄,好歹等一下吧。”
俩人叫了几个男知青帮忙,先把虚弱的王舒平送上了火车。王舒平已经瘫了半个月了,疼的连句谢谢都说不出来,脏兮兮的被子都被抓出了褶皱。几个女知青看见他病态削瘦的样子直往后躲,不敢看。
没副健康的身体和坚强的意志,恐怕是没法在这蛮荒之地活下去。

午饭前孙建新就带着人开拔了。韩建国到临近的小溪边摸了两条不大不小的鱼,摘了一把野菜苗。站长手艺好,韩建国给打下手,时不时朝火车来得方向望望,期待那个叫江流的知青能按时报到。
午后太阳更毒,韩建国躺在月台阴凉下的长椅上休息。睡得浅,蝉鬼扰人,东北的夏天也难熬的很,隔一会就醒一次。快两点的时候,终于也禁不住困意进入了熟睡状态。
汽笛声和车轮声由远及近,韩建国迷蒙着眼睛,寻找列车的踪迹。热浪让画面变得模糊,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建国,车来了,快去看看!”站长的提醒让他清醒,掏出了皱皱巴巴的名册。
“江流!有叫江流的吗?”
他以为又是一大群人叽叽喳喳,没想到这一嗓子跟空谷回音一样看不见摸不着了。
没有人?一列空车厢?
“大白天的,闹鬼了啊?”站长都结巴了,赶紧跑到火车头找司机。
突然一声闷响,两人都回头看,一个军用挎包落在水泥地上,车厢上跳下来一个细长的身影。
走近了才看清,干净的白衬衫,蓝布裤子,除了头发有点乱糟糟的,是个清清秀秀的小伙子。
“我是江流。”
韩建国半天没回过神来,还是站长最先反应过来:“不得了啊,你这是专列啊!中央首长待遇啊!”
“江流?哦好。”韩建国如梦初醒,“好,总算没让我白等。”说着在名字后面打了勾。

幸好还留下一只手表,不然再这样不知时间的走下去,江流觉得自己会疯。
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的路了,前面的大个子依旧步伐坚定,自己的脚板都木了。
溪流声悦耳令人放松,江流终于支撑不住坐到溪边的大石块上。
“休息一下,成吗?”
看他这样子确实累得不行,韩建国只好由着他。回去走的是近路,路况不太好,天色还早,也就不太急。
“上海来的?”
不知是累还是本身不善言辞,这个叫江流的知青一路上都没说过话。不像之前到的那批,叽叽喳喳,问东问西。
江流点头,掏出手帕拭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手帕?韩建国在心里冷笑,下地干两天活,保准你累得连脸都懒得洗。
沿着溪流又走了不到一小时,就到了村东口 ,老远就听见了知青们喊口号的声音。
“不怕天不怕地,不怕苏修和美帝!不怕风不怕雪,不怕苍天大老爷!”
还没走近就觉得刺耳,那些荒诞的口号声让江流皱起眉头。
“呦,建国回来啦!”
“田嫂,还忙着呢!”
江流本能地抬起头,村东口第一家。
“这…也是新来的知青?”
她的目光落在了江流身上。这小伙子清秀的面孔,让看惯了粗狂北方男人的田寡妇心头一窒,不自觉的多看了两眼。
“嗯,下午刚到的。田嫂,那我们先过去了。”
“哎好,我一会也过去。”

双清山在一个山坳里,村子人口少又偏远,一般上传下达的文件到他们这里,有什么活动全国都轰轰烈烈地搞了一个月了,双清山的人也就顾不得了。农忙的时候地里的活儿都忙活不完,谁还有心思搞运动啊。
见了村里报了到,饭点已经过了,又回到张支书家想垫吧一口。
张婶儿熬了大碴子粥,炒了一小把韭菜,还有点咸味道。韩建国走了一下午早就饿了,吃得很香,尽管并没有什么实在东西。
江流看到粥差点没吐出来,筷子都没动,只要了一点热水喝。
知道南方人讲究,也没见过宁愿饿肚子也不肯吃的。韩建国把他那碗也胡撸了,心想这人真难伺候。
“东子哥!”小丫头蹦蹦跳跳地跑进来,见家里有外人,赶紧站稳,躲到房梁柱子后面。
“姑娘家的怎么这么毛躁!”张婶忍不住说了一句。
“外头表演开始了,想叫哥一起看……”玉珍委屈极了。
“行了,走吧!”韩建国起身,跟婶子打了个招呼就带着江流出门了。即使是这么几个简单的动作,在怀春少女的眼里都潇洒得值得回味好多天。
江流看在眼里,想起一句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宿舍大炕早就让新来的知青折腾的乱七八糟,分不清床位。韩建国只好从他们老知青的那边,腾出了一个位置给他。
安顿好了行李,就到村子的小广场看表演。支书发动了全村能唱会跳的来欢迎这批知识青年的到来。除了早已听出茧子的样板戏,还有东北最火热的大秧歌。只是这炎炎夏日,听了不免心中更加燥热。
二人刚到队伍最后面要坐下,前头就有女知青尖叫着跳起来。孙建新在队伍最前面,回头查看,原来女知青被大土鳖吓着了。
城里也有虫子,可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啊。村里人看着新鲜,纷纷哄笑起来,羞得这女知青头都要钻到地里去了。
“娇气。”
江流还没来得及坐下,正要查看他要坐的位置有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虫子,就听到前头另一个女知青这么恶狠狠地说。
好像是叫葛红英的,韩建国记得她,一直红宝书不离手,恐怕不是个省油的灯。
“人家闺女有花戴,我爹钱少不能买,扯上二尺红头绳,给我扎起来,哎!扎呀扎起来!”
临时搭建的简易草台上,“喜儿”已经唱了起来。江流认出来了,那是刚刚在村东头见过的田嫂。
扮“喜儿”年龄可能大了些,可这嗓音又亮又甜,天生就是唱戏的料儿。江流抬头环视黑压压的群山,可怜生在这种地方,赶上这么个年代。
江流到得晚,没赶上大集合,村里几个主要负责的领导都还不认识,韩建国一一给他介绍,江流却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红头绳》。
欢迎会结束,支书通知了早上集合的时间,各自解散。
回到宿舍,江流才发现,别说桌子了,连条板凳都没有,要坐就只能坐炕上。知青们都在水池边忙着洗洗涮涮,江流不想扎堆儿,就爬到到自己的床铺上,翻起随身的本子。
最先洗完的几个人进来,都是第一次见到江流,见他看得那么认真,没人敢搭话。
孙、韩两人跟支书汇报完今天接人的情况,正准备回去,韩建国被玉珍拉着不放,支书也无可奈何地笑着,朝厨房喊:“她妈,粥还有吗?给建国再盛一碗。”
孙建新幸灾乐祸地逃了,韩建国只得又坐下,捧着碗把粥往嘴里胡撸。
那几年,谁的肚子里都没什么油水,吃多少都不多,韩建国也就不客气了。
宿舍里气氛诡异,几个混熟了的知青甩着膀子扳手腕,还有几个在一旁收拾着床铺。只有江流一人坐在角落里格格不入。
“怎么着,这一天都不累啊你们?有劲儿没处使吧?”孙建新这一口京腔很有威慑力,几个北京来的知青赶紧过来点烟。
把烟卷别到耳根后面,他摆摆手:“少来这套!”
江流抬头看了一眼,继而又低头看手里的本子。
孙建新斜着看过去,打量了一下这个后来的知青,转头开始强调开工的事情:“明天早上按时起床,起不来的,看我怎么把你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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