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周相映气得脸都红了。
其实她恼火的真正原因是没能当上体委，
和周相许相反，周相映是活泼又爱运动的阳光女生，
她想当体委有自己的小心思在里面，
偏偏廉观那个讨厌鬼忽然跳出来捣乱，破坏了她的计划。
她有气没处撒，就回来怪姐姐，
结果被周相许不留情面地戳穿。
“算了，今天不练了。”
“周相映，你这样三心两意——”
周相许话还没说完，妹妹就跑上楼了，
本来她还想问问她陈孟鲸今天的状况……
开学一段时间后，周相映常常晚归，
问就是在学校上晚自习。
周相许有点怀疑，特意去问了徐黎绯，得到的也是肯定的回答；
她依然不太放心，妹妹对晚自习热衷得有点过头了。
于是，从不在家长群里发言的她，因为不想直接跟陈孟鲸联系，便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陈老师请问下，这学期学校是不是鼓励和建议走读生上晚自习？”
之前她不只一次问过妹妹，
周相映被问得有点烦了，就说高二课业加重，学校鼓励家距学校近的走读生上晚自习。
乍听起来合情合理，起初周相许也信以为真，但有一天晚上，她逛超市回来的路上看到妹妹和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进了一家奶茶店……
这时候，有一个家长也附和，“我们家廉观最近也这样说，应该是的吧，我觉得学校这建议挺好。”
隔着屏幕，陈孟鲸觉得是时候找这两个一起撒谎的学生来谈一谈了。
她没有急着跟家长私聊，而是比较委婉地回道：“最近确实有不少走读生常常上晚自习，但这不是学校的硬性要求，只是说人身安全有保障的情况下，走读生可以根据需求选择要不要上晚自习。”
这件事并没在群里引起太大的反对，相反，很多家长都表示理解和支持，
但周相许的直觉告诉她，妹妹晚归并不单纯是因为学习。
很快，在九月份的月考中，她的直觉就被证实了。
周相映的成绩大幅度下降。
本来周相许也不是那种会因为一次考试成绩不理想就会大惊小怪的家长，
但妹妹撒谎让她开始变得不安，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现在，她常常躲起来打电话；经常背着自己看手机，生怕自己看到她的信息；也不再关注她和陈孟鲸的事了……
“周相映，老实说你是不是恋爱了？”她懒得再跟跟妹妹迂回。
“怎么可能？学校禁止早恋，我总不会明知故犯吧！”
周相映和廉观早已经达成一致，不论是对班主任还是对家长，
只要问起，就是打死不承认、坚决否定。
两个人互有好感这件事，周相映连最好的朋友徐黎绯也没透露点滴。
“九月十五号晚上八点多，你跟一个高高的男生一起去奶茶店怎么解释？那天你不是说在学校上晚自习么！”
“那天学不进去，我提前离校了。”
“你学不进去，那男生也学不进去？”周相许不喜欢这样咄咄逼人，但她讨厌被欺骗。
“姐你跟踪我，讨厌！”
“你还是坦白吧，那并不是什么需要遮掩的事情。”
说到这儿，周相许感到一阵悲哀。
恋爱不是什么需要隐藏的事情，但她却不敢光明正大地去喜欢陈孟鲸，
也不敢，接受她的告白。
“我没有什么需要坦白的！下次期中考，我保证会把落下的功课全部赶上。”周相映死鸭子一般嘴硬。
“难道现在我们的重点是考试成绩吗？”
“那是什么？”周相映犟到底。
“……”周相许特别无力，“周相映，我已经说得很明白，恋爱不是一件需要遮遮掩掩的事情。”
“我没有！”周相映按照计划，坚决否定。
周相许头疼不已，
但比这更让她头疼的是，
十一假期过后，一个座机号码打进她的手机。
是鹭岛的区号，周相许接通，电话中传来陈孟鲸清明透亮的嗓音，
听得她全身过电一般阵阵发麻。
“学姐，明天下午三点钟如果方便的话请到美荔中学来一趟，关于周相映最近在学校里的情况，我需要跟你当面谈一谈。”
逛过公园之后，周相许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跟陈孟鲸见过面；
一起听过《寂寞的恋人啊》，两个人也没再有任何联系，
她以为她们已经翻篇，
可这通电话又将她拉回陈孟鲸在她背后大喊“学姐，我等你”的那一天，
——
第24章24
听到陈孟鲸约谈,周相许的脑袋嗡地空白。
回过神，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妹妹开学之前对她说过的要是她不答应和陈孟鲸往来，她有的是办法让她来找她。
不会的！
理智告诉她,妹妹不可能为了让自己和陈孟鲸交朋友费这么大周章——
长长的沉默之后，周相许觉得再不作声未免失礼，
她知道陈孟鲸要跟她谈什么，却明知故问，“周相映除了月考成绩下降,有别的问题吗？”
“成绩下降不算大事，周相映情况比较复杂，请学姐抽空到学校来一趟,我们当面谈一谈比较好。”
“有多复杂？”
周相许想用不积极配合的语气让陈孟鲸明白,
要是没到万不得已的情况，能在电话里说就在电话说、能不见面就不要再见了。
“学姐还记得之前你在班级群群里问学校是不是建议家距学校近的走读生上晚自习吗？”
“记得。”
“周相映最近一直在上晚自习,按理说学习成绩不应该下降——”
“她早恋了。”最终,周相许选择了坦诚。
“原来学姐知道啊。”
“十一之前就发现了。”
“周相映亲口承认的吗？”
听陈孟鲸的语气,周相许才知道她也知道了，似乎她也跟妹妹谈过话。
“没有。她没有承认。”她据实以答。
“这就是我想请学姐到学校的原因，”陈孟鲸短暂地顿了顿,继续说,“早恋不是什么大问题,这种年龄情窦初开很自然。但周相映不只对学姐说谎,对老师也拒绝说真话,这样下去会蛮严重，我们应该——”
“我明天去学校。”周相许和陈孟鲸的想法是一样的。
对长辈和老师撒谎,是严重的问题。
在妹妹这种敏感的年龄，这种事情要是没有处理好,说不定会影响到她的未来，不，应该说是两个孩子的未来。
她必须重视。
“学姐明天到学校之后，我们再详谈。”
“给陈老师添麻烦了。”
“学姐你——”
电话那一头清亮的声音中断，
周相许想象着陈孟鲸此时的表情和心情，
她应该还是不适应自己叫她陈老师吧？
但周相许觉得这样彼此才能明白，明天的见面只是公事公办，希望她们都不要参杂个人情感，把事情搞复杂。
“麻烦把详细地址发给我。”生怕陈孟鲸假公济私，周相许故意把距离感拉得更足，同时也把自己和妄想的分解划得更清晰。
“明天见。”
陈孟鲸的声音果然黯淡下去。
周相许放下心来，这表明，自己的意图传达到了。
“陈老师再见。”她索性无情到底。
电话嘟地挂断，
周相许握着手机，面对窗外愣了好久。
真的有必这样吗？
如果不这样，不只陈孟鲸，连自己也会忍不住旧情重燃，不是么！
看透自己，她忽然明白，表面上她在对陈孟鲸无情，实际上是想让自己死心。
把手机放到桌上之前，她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五点钟。
对着窗外的天空又定了定，她重新拿起手机，给妹妹发了一条消息，“买了你喜欢的鱼卷，晚上我做饭。”
快到六点半的时候，周相映回到家，见到姐姐还在厨房里忙碌，
这场景显得有点失真，尤其是那一桌子的菜，真的有点反常了。
她把书包放到间隔柜上，走进厨房，就着灶台上的水龙头洗手。
最后的肉骨茶也出锅了，周相许关掉灶火，再关掉液化气和抽油烟机。
厨房的噪音忽然降低了很多。
周相映洗好手，甩了甩，侧身看向姐姐，“鸿门宴吗？”
“先吃饭吧。”
戴上隔热手套，周相许将刚刚出锅的汤端到餐桌上。
餐桌上有蒸有煮、有炒有炖，周相映觉得做出这一桌菜应该是姐姐厨艺的极限了，
看在她那么努力的份上，她压下心里的疑惑，上了一天的课也早饿扁了，想着先痛痛快快吃个饱，有事留到晚餐后再说。
她走到餐桌旁，湿淋淋的右手伸向鱼卷，拿起一块最大的放进嘴里，
鱼卷鲜甜的滋味在口腔里弥漫，迅速地瓦解了她对姐姐的戒备之心。
“这鱼卷真好吃。”
“是从崇武镇快递过来的。”
周相许也喜欢鱼卷。
以前她和崔蓝伊去崇武镇，令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道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