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想起十二年前那个午后,他也是这样脚下打滑的跑在鸣笛声震天响的街上,那时候他还什么都没有,全身上下的家当加起来不过几千块。
他甩着两只手拼命的跑,只为了去见那个曾经和他一起在母体里住了十个月的关系并不亲密的妹妹最后一眼。
那天天很好,可是路面被融化的雪水弄得很脏,他一面跑一面溅起泥水来。那时候他的心里空落落的,他不知道如果郑小絮死凌天该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如果她还活着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只是一味的跑,要快点跑到,虽然那个目的地会给他更大的茫然和空虚。
现在他也在跑,比那是跑得更快,却一样溅起泥水。不过他不再关心什么表情什么语言,他眼里只有不远处那白色的建筑,那个曾经让他不知所措的地方此时就像救世主一样温和的等着他,以此来拯救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之一。
郑天扬走后,刀龙很小心的给自己的腿上了药,并且把家里打碎的东西收拾好了扔到了楼下的垃圾桶。扔了垃圾,他在垃圾桶旁边呆立了一会儿,突然跳了起来。他冲过横七竖八停放着的汽车,到院子外面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有点儿担心这个脸色苍白而且阴沉的男人,但听说他要去最近的医院,便又松了一口气,绕小道不一会儿到了目的地。
刀龙付了钱下车,急诊室已经没有多多和郑天扬的身影了,他扯住护士问,才知道已经没什么事了,病人转到12楼的住院部去了。
刀龙把湿透的外衣脱下来拎在手里,尽量放轻了脚步在12楼的病房外一间一间的看过去,多多住的比较靠里,快到走廊尽头的时候,刀龙在玻璃窗上看见了那个陷在被子里小小的身影。
多多已经睡着了,插着氧气机和输液瓶,因为刚才哭的太厉害,睡着了也还一抽一抽的。
郑天扬给父亲打完电话回到住院部大楼,路过安全通道到时候听到奇怪的声音。他推开门看了一眼,刀龙正靠在角落里,把脑袋埋在已经湿漉漉的外套里哭,他哭的太投入了以至于郑天扬走到他身边都没有被发现。
刀龙坐在地上,一只腿曲起来,另一只受伤的腿放平在一边,静静多他的肩膀耸起来,两片薄薄的肩胛骨轻轻颤动着。衣服的衣角孩子往下滴水,在他的腿边汇聚成一小摊。映着他垂在一边的修长手指。
他的裤子口袋鼓鼓的,露出一角粉红色的东西来。郑天扬蹲下,把那东西抽出来。
刀龙这时候才惊觉身边有人,他像被人掐住嗓子那样停止了哭泣,抬头看。豹子一样晶亮的眼睛在看清眼前的人的时候有片刻的呆滞和空白。
郑天扬看清了手里那份保险宣传单,上面还有刀龙用笔勾画的痕迹。他把它小心的折起来,放回刀龙口袋里,说:“多多不会离开你的,刀龙。”
刀龙看着他,忽然打了个嗝儿。
郑天扬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跪在刀龙身边,倾身抱住他,说:“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刀龙把他往外推,一边推一边说:“鬼扯……老子,信你……是,傻子。”他一边说一边抽气,郑天扬笑得更厉害了。他把头埋在刀龙颈边,嘴唇贴在他冰冷的皮肤上:“你这么好,怎么混成如今这个样子?”
“哪里好。”
“比如说,善良……”
切,刀龙打了个抖。郑天扬像狗皮膏药一样死死的贴着他:“我爱你,刀龙。我跟你说过吗?我爱你。”
这个词对于刀龙来说已经很陌生了,他讷讷的回答道:“没有。”
“原来你是为这个不高兴了。”郑天扬看着他,“我早就爱你了,从你唱白月光的时候,吃牛肉面的时候,我们做爱的时候……”
刀龙难得一见的脸红了,他把团成一团的衣服抱起来抵挡在他和郑天扬之间:“多多……”
“多多也爱你。谁也不能把他从你身边带走,我不行,我父亲也不行。”
刀龙面色凝重的说:“就算你和多多都离开我了,我也能一个人过日子。”
“我知道。”郑天扬拍了拍他裤子口袋,“养老保险,重大疾病险……”他终于跪累了,在刀龙旁边坐了下来:“可是总是有人在身边才最踏实。”
刀龙没有立即接话,他不知道什么是踏实,怎么才踏实,可是他知道,即使到了如今这种局面,他的内心还叫嚣着要试一试。半晌,他低低的说:“郑天扬,对不起。”
郑天扬侧过头亲了亲他的嘴角:“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他扶着刀龙站起来,让刀龙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肩头沉甸甸的感觉非常的好。多多应该快要醒了,他们要回到病房去,还要去骨科看一下刀龙的腿。
天已经黑的透透的了,可是不要紧。反正还有那么多个明天,他们可以慢慢的,找到踏实。
☆、小剧场之邂逅 01 我就说来这儿准没好事(二更)
R君小剧场
一路向西摄影棚里,导儿抄起喇叭刚要说话,就被郑天扬不爽的打断。
郑天扬(不耐烦的):正片都没拍完,拍什么小剧场?这种低成本的小剧场根本没法在大屏幕上公映,收不回成本的投入有什么意思?
R导:郑总,作为专业的演员,咱不能只看收益对吧,也得挑战各种角色嘛,您看隔壁的有多远走多远剧组穿越了大半个地球,穿越了上下五千年,尝试了无数种雷人的剧本,谁就没半句怨言!
郑天扬:老子是个生意人,又不是专业演员。
坐在郑天扬身边的专业演员刀龙聚精会神的读剧本ING,不知道看到哪里,发出了不明所以的诡异笑声。
R导:(朝郑天扬摊手)您看……咱剧组还是有专业的演员嘛,正好,有读者反映您在一路向西里太霸道太独裁了,新的剧本您还是总裁,不过温文尔雅一点儿,(低声说),不过在床上您还是雄风不减,怎么样?
郑天扬(立马满意了):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为了满足市场的各种需求,低成本的小制作也是有必要的。
R导:就是!小清新走起来!(抄起喇叭)演员各就各位,ACTION!
第一章
被李果然拖到锦瑟年华隔壁的GAY吧的时候,郑天扬是不怎么乐意的。
本来么,出来玩,图的就是个舒心,他虽然男女不忌但还没那么随便。但是李果然说,看到的都是俩大|奶|子的女人多没意思,隔壁挺红火的,去瞧瞧?
要是往常郑天扬肯定就不去了,可谁叫今天是李果然的生日呢,也就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瞧瞧,郑天扬在心里腹诽,我就说来这儿准没好事儿。
里面热闹得很,不是声色犬马的热闹,是有人在闹事。大厅中间围满了人,李果然少爷是一定要去凑热闹的,就看到一小子梗着脖子站在中央,那边有人说出来卖的装什么逼,这小子就骂,我操你大爷。
郑天扬再一看,倒是认识的,在他爹的酒桌上常见的人,平时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倒是在这男色倌里碰见了。他也知道有些人也不是真喜欢男人,就是个寻欢作乐的意思,大爷一样唯我独尊,哪里被这样气过。
郑天扬仔细看了看,那小子满脸怒气,就五官而言顶多算是看得顺眼,但是一双眼睛圆溜溜湿漉漉的,流光溢彩一样。眼看着要遭殃了,郑天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走上前去解围。
那姓张的显然没料到郑天扬会来,怎么着也得卖他点面子,或者说是卖他爹的面子,谁也犯不着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和生意大主顾闹矛盾不是。
所以郑天扬和这个叫刀龙的小子单独在酒店包厢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似乎是出门没看黄历——那小子裹着浴袍倚在KINGSIZE的大床上,握着半杯酒。
郑天扬不紧不慢洗完澡凑过去,他立马弹开了,那眼神,一副你要是敢干点啥我绝对要你好看的架势。郑天扬摇摇手,想了想问,你是怎么得罪那姓张的的?
刀龙才跟他讲了第一句话:操,老子又不是出来卖的。
郑天扬腹诽,不是你刚干嘛穿成那样啊大哥。
对方还在义愤填膺,说是好不容易出来和朋友玩玩,入乡随俗穿了件略有个性的衣服,结果被个变态给看上了。
郑天扬立马表明立场,自己纯粹路过,绝对是直的,绝对没有觊觎刀小哥姿色(如果有的话)的意思。
没想到那人马上一副谄媚的笑脸,问他姓名,表示万分感谢,要不要交个朋友。
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变脸如翻书,这是郑天扬对刀龙的第一印象。
☆、小剧场之邂逅 02 不看俩男的你上这来干啥?
第二次见面,就跟那天的酒吧名一样——邂逅。
那天郑天扬陪女伴逛了商场买了东西好不容易把人送进计程车,过天桥准备去取车的时候,先是遇到一个乞丐给了点钱,再就是在天桥正中央,被个卖盗版光碟的给拦着了。
刀龙笑得跟朵花儿一样——哎那谁,真是巧哈。
郑天扬想果然是人要衣装,这人裹着件棕色夹克,挺高的身板又略略缩着,一点不像第一次遇见时候那样盛气凌人。
郑天扬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刀老板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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