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景远回完邮件顺手锁屏,把手机压在手心,眼底蕴着笑看向金钱,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根他额前的卷毛,轻轻拉直又放开,那根卷发立刻弹了回去,又缩成一弯一弯的,格外可爱。
金钱双手护着额头,不高兴地皱起眉头,轻声骂:“有病。”
纪景远又忍不住笑,没注意到旁人的目光,眼睛里全是他的甜甜皱着脸的模样。
有人轻咳一声,示意他们别这么视若无睹地秀恩爱。纪景远这才仿佛有所察觉,目光越过金钱往他们那处看了看,礼貌地笑了笑,朝他们微微颌首以示打招呼。
林知飞和胡瑶她们几个出去买了雪糕冰淇淋,回来一一分给大家,走到这边看到金钱和纪景远,他们干脆也坐了下来,加入聊天队伍中。
他们现在的话题全围绕在金钱和纪景远身上,问他们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之类的问题,全是金钱来回答,纪景远在一旁有些心不在焉的,他对于这种虚假的关心用于满足自己好奇的表面交流没多大兴趣,要不是得给某个傻子当保镖,他也不会过来。
这几个人中也有小攻,相比于其他的人总是明着暗着想要知道纪景远的信息,他更加关注金钱,话题一转:“店长,你谈过几次啊?”
金钱不假思索地回:“两次。”
谢依依那天没在店里,没关注金钱的微博,闻言便来劲儿了,好奇地问:“哪两次啊?”
“初恋是网恋,第二次是大学谈的。”
胡瑶一愣:“诶?”
其他关注了金钱微博的店员妹子也跟着发怔,她们刚才还以为老板说的两次恋爱经历,一次是跟那个雨林罐头,另一个是纪先生。
俞欢直接问:“那纪先生呢?”
看到她们呆愣的表情,金钱的脑袋“轰”地一下炸了,反应过来刚才说漏嘴了,他心底清楚自己没跟纪景远谈恋爱,所以才想也不想地直接忽略了他。
他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面对她们的疑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圆这个谎言。
要不直接承认他和纪景远不是情侣关系,当着……他们的面。
金钱正咬牙犹豫时,纪景远突然开口了,低笑着替他回答:
“他初恋对象是我。”
——
今天天气格外的好,天空水洗了般的蔚蓝,四月中旬的阳光是恰到好处的温度,温暖怡人的仿佛太阳是在笑着,细碎的光线在空气中一闪一闪地亮着微小的金光,把河水、绿树、草地都照得分外春意盎然。
草地后面枝叶葱茏的小树林里,阳光透过枝桠绿叶分成无数股细光照耀下来,地面的枯叶影子在阳光中波动。
金钱背倚着大树,右腿弯起,脚随意地抵着树干,手机贴着耳朵,脸上挂着笑,姿态轻松地跟外婆通话。
外婆想他了便打电话过来,金钱当时正在帐篷里跟纪景远面对面躺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手机一响,他看了眼来电显示,便出帐篷走去树林里打电话。
外公外婆住在城郊群山围绕的小镇,金明知和钱慧容创业生意稳定下来便提议要把他们接过来一起住,但遭到二老拒绝,人老了就喜爱宁静,也尤其离不了根。钱慧容见他们态度坚决便不再劝,又怕他们觉得孤独,公司成立初期她和金明知整天忙得焦头烂额的,根本顾及不了两位老人,于是每逢暑假便把金钱放到他们身边解解闷,熊孩子不在家,老人也有儿孙陪伴,正好一举两得。
日子一久,两位老人最期盼七八月份,然而去年暑假的时候,好再来婚介所开业没多久,金钱离不了身就没有过去陪他们,虽然过年期间有聚在一起吃年夜饭,但老人心里还是觉得空落落的,总觉得丢失了两个月的宝贵时间,他们年纪大了,还有多少个七八月份啊……
这不,翻日历时看到再过不久就要迎来又一个七月,他们便去找来电话本,守在电话机前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给孙子打电话。
金钱哄了好久才让老人家心情好一些,允诺五一假期一定会去看他们俩。
他挂了电话转身欲要走,哪知一转身直接撞到一具温热高大的身体上,鼻子碰到纪景远硬邦邦的胸膛瞬间变得酸疼难耐,金钱捂着酸涩的鼻子,气呼呼地瞪着他:“我靠,你什么时候来的?”
纪景远神情变了变,敛住唇角的笑,去掰他的手要看他的鼻子,“很疼?撞成什么样了,让我看看。”
金钱吸了吸鼻子,应该没出鼻血,于是乖乖松开手让他看,一边猜测道:“应该没啥事,就是有点疼,没留意撞得有点用力。哎,你咋跟鬼一样无声无息地站在后面,想偷听我讲电话啊?”
鼻梁有点儿红,但幸好不是什么大问题,纪景远伸手轻轻摸了摸,着实松了口气,视线一移对上金钱黑白分明的眼睛,那双眼睛明明白白地指控他偷听不道德,纪景远不禁失笑,“没偷听,看你出去太久,就过来找你。”
他是通了很长时间的电话,主要跟外婆聊完就跟外公聊,絮絮叨叨关心身体关心事业关心感情,便聊了好久,出来这段时间都晒得他额头出了汗。
金钱“哦”了一声,特通情达理地原谅他了,还真诚地给他提建议:“下次走路大点声,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别吓到人了。”
纪景远虚心接受建议,笑着应了一声后话音突转:“你五一要去哪儿玩?”
“……还说你没有偷听!”
“就听到这一句。”纪景远解释道,联想刚才金钱出帐篷叫了声外婆,于是接着问,“你要去看你外婆?”
金钱答道:“对啊,他们想我了,正好我也挺想他们的,就趁着假期过去陪陪他们。”
纪景远笑了笑,问:“还能带家属吗?”
这儿没人,可以放肆地骂流氓,他白了纪景远一眼,“滚蛋吧,你又不是我家属。”
“就当还我的人情?”纪景远说完,抬手又玩起他的头发,捏了一根再让它往上弹,玩得不亦乐乎……
这人情是新鲜出炉刚欠下没多久的。
就是刚才纪景远替他解围,称他就是初恋。后来呆小帐篷里,金钱真诚地表示致谢,纪景远沉默半晌后语气不明地说:“没帮你。”然而他还在感激涕零,纪景远便似笑非笑,感谢可以,还人情吧。
就这样,金白劳始料不及地再次背上债务……
他后悔极了,早知道就不感恩戴德了,烦人。
金钱苦恼地皱起脸,他就不明白了,纪景远为毛要跟着他去山沟沟啊,白白浪费一个人情,还不如把人情抵为……玩野战。
走回去时,金钱再次严肃地重申一遍:“我外公外婆肯定不待见你,他们就盼着我来,你过去就等着吃冷饭遭白眼吧。”
“没事儿,到时候你护着我。”纪景远不在意道。
“……”我护你个几把。
金钱气得都快头顶冒烟了,火气一上来,口不择言道:“你说你跟着去有什么劲啊,你又不是我男朋友,算不上见家长,你过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你,我都没带知知去过老家……你过去是想干嘛啊?”
纪景远“唔”了一声,“关爱空巢老人?”
“……用不着你关爱。”
“那谁用得着?”纪景远的目光缓缓滑过金钱的脸庞,视线在他的唇上微微一凝,气定神闲地问,“你吗?”
他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的,但这两个字却被他念得极其有深意,带着浅淡的促狭,听在耳边又不可避免地让人莫名觉得难为情。
“懒得理你。”金钱丢下这句话就赶紧顶着张烫红的脸蛋落荒而逃。
纪景远跟着进帐篷,一进去就看见人双手枕着下巴趴躺着,他过去顺手拍了下金钱的屁股,轻笑着调侃:“溜得这么快,又害羞了?”
金钱扭动身体对他揩油的行为表示抗议,往旁边挪了挪,闭着眼睛哼道:“好笑,我害什么羞。爸爸这是嫌外面太阳大,跑回来午睡呢。”
纪景远在他旁边躺下,闻言不禁发笑,侧过身看向身旁的人,还算实诚,闭眼说瞎话。
“困了?”
目光不经意落在金钱卷卷翘翘的头发上,再次忍不住伸手去触碰,他的头发格外柔软,揉在掌心里仿若是小精灵在亲吻手心,让人跟上了瘾般,总是不由得去逗玩。
金钱皱起眉,伸手盖住头上正在作乱的大手,拽下不让乱动,“别玩我头发,幼不幼稚,小心我明天就去拉直它。”
纪景远任由他拽着自己的手,刚要开口便听到人又小声吐槽一句耳熟能详的话:“小一岁的人就是幼稚。”
这句话简直是他的死穴。眼底的笑倏然敛住,纪景远似笑非笑的,干脆蓄意报复,从他手中抽出右手,直接两只手去揉金钱的头发,几下就揉得乱七八糟。
“这才叫幼稚。”
金钱呆了,睁开眼,不敢相信:“我的天……”
震惊不过两秒便发怒了,直接翻身压着纪景远,也伸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眼疾手快地去抓他的头发,抓了没两下就被纪景远扣住手腕,金钱以为他要制止自己不要再乱碰他的头发,哪知纪景远只是抓住他的手腕固定在掌心,轻易地翻身把人压在身下,一低头,压住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