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宝时不时跟在旁边给项安和加油呐喊,声音落在耳边都变成了嗡嗡嗡的杂音。
最后他的一千米总算在规定的时间内勉强及格,全靠着意志跑完全程。项安和双手撑在栏杆上一动不动,偶尔吹来的风都是热的,又累又热,要是他闻哥儿在身边就好了。
下一轮换成路宝跑,项安和刚跑完实在没有力气过去给他加油,半死不活地在栏杆上靠了一会儿,等身体慢慢缓过去后,一瓶矿泉水递到眼前。
他慢吞吞看过去,是季东擎。
“我不要。”说话的嗓音都干哑了,他太累了,听上去软软的,不像在拒绝,倒像是撒娇。
季东擎一动不动,手臂就横在那,大有他不接就不收手的意思。
项安和扭过头,“浪费钱,我回宿舍喝就好了。”他可不想白白欠人情。
季东擎一句话都没说,脸色不好看就是了。直接把水塞进项安和手里转身就走,步子快得能带起风那种。
莫名其妙……
项安和看着手里的水不知道怎么处理,最后还是落入了跑完回来的路宝肚子里。
煎熬的体育课过去,第二节课下课后就能放学了。学校每周五下午都会少上一堂课,项安和想着一会儿就能去坐车回家,还在教室里他心思早就飞回村里,飞回他闻哥儿身上。
一节课很快过去,项安和归心似箭,放学铃一响他和路宝匆匆说了声再见,就跑完宿舍拿东西,比跑一千米时看上去生龙活虎多了。
项安和赶上了四点半的车,他抱着书包缩在车上傻笑,想到能在八点前赶回去,一路上就没停过笑,问了开车师傅好几遍能不能开快一点。
三拐车在通往村子的沥青山路间快速行驶,夜色渐暗,慢慢起了风,路边的树叶在夜色中微微晃动,像极了诡异的影子。
车头打起前车灯,路上偶尔有经过的三拐车,不见车身,就看到那亮起一束光线。周围十分寂静,耳边都是三拐车发动的声音,十分响亮。一起乘车的人问项安和要不要吃点东西,他委婉谢过拒绝,只怕这吃下去的东西还没到胃里就要被颠出去。
漫长的几个小时过去,附近能到狗叫声时,就意味要进村里了。
车在村口停下,项安和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在车里坐久了加上下午跑过一千米,腿脚十分酸软,随着下跳的动作身子,往前稍微踉跄过去。
黑暗中有熟悉的气息袭来,一双手掌握上他的肩膀扶稳,“小和。”细听之下,能感受到对方语气里的温柔。
项安和惊喜抬头,一个激动直接抱住项邵闻,软着声音撒娇道:“闻哥儿~你怎么又来接我了。”
项安和念高中的几年,每次回来项邵闻都在村口等他。无论寒热,无论风霜,年年如此。
好多次项安和都不想他闻哥儿太辛苦叫他不要来,可每次在村口看到人,心里又甜又酸软。
“闻哥儿,今天跑了一千米,我腿好酸。”只要见到他闻哥儿,他总是忍不住不顾颜面的撒娇。
村里的狗叫得更欢了,黑暗中项邵闻蹲下身体,回头看着项安和的眼睛反射出细碎的光。
“上来。”
攀上项邵闻的肩膀,项安和真是一点都不害臊被背起来。
“闻哥儿~”
项邵闻低低应声。
“我回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一颗心软软酸酸又甜甜的.......
第25章 看个精光
村里没有其他灯火照亮,除了每家每户偶尔隐隐透射的灯光,四下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一路上除去狗叫,安静得要命。
项安和微微荡起双腿,脑袋搭在他闻哥儿肩膀上,“闻哥儿,我就快毕业了。”
项邵闻低沉回应,“嗯。”
“那我就不高考啦?”他仰头望着夜空,黑色的夜幕点点闪烁,有的极亮有的微弱亮,星点密集,那么好看。
项邵闻问:“真的考虑好了?”
项安和点头,“真的,比起去省里念书,我更想和你跟阿爷待在一起,你们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项邵闻也不再重复这个话题,他们虽然生活在闭塞的村里,但只要他在的一天,就不会让小孩儿受苦,一切都由他担着。
到了项家门口,项安和扭捏着从项邵闻背上爬下去。
推门进屋,屋里灯光淡淡,饭桌上摆着刚热过不久的饭菜。阿爷在院子里哼曲儿,旁边搭了一个小灶炉煎药,木柴燃烧时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打起丝丝火花。
“阿爷~”项安和放软了声音,他过去揽住他爷的肩膀,“我回来了。”
阿爷满是褶皱干瘦的手在项安和手上拍了拍,“爷刚给你热好菜,先去填饱肚子。”
项安和弯腰圈住他阿爷的脖子,在老人脸上亲了一口,“谢谢阿爷,阿爷喝完药早点睡觉。”
阿爷笑呵呵的,大孙子是家里的担当顶梁柱,小孙子是家里的贴心小棉袄,看看其他家那毛都没长齐就拍拍屁股离了村去外面闯荡几年都不联系家里几次的小孩,他就对他这两孙子就满意得要命。人活这么老,孙子这么贴心,满足咯。
村里的居民休息得早,不到九点就熄灯入睡,项安和一顿饭下肚,外面已经一片黑了。
阿爷已经回房睡觉,项安和找了身衣服准备去澡房洗澡。澡房是前几年用木头搭的,就在院子里。他抖着衣服推门而入,里面是亮的,只听到项邵闻说,‘我在里面。’
项邵闻话说慢了一步,因为项安和已经全都看到了。
他站在门口嘴巴微张,项邵闻刚冲完凉准备擦身子换衣服,已经是成熟男人的体魄毫无遮掩的站在前面,衬着暗淡的光线,十分具有视觉冲击力。尤其是那簇浓密黑丛间蛰伏的,哪怕没反应,尺寸也非常傲人。
项安和呆了,僵在门口忘了关门。急速的心跳回响在耳边,噗通、噗通...
直到项邵闻似笑非笑的说了句,“看够了?”他才回神,砰的一下帮对方关好门。
“闻、闻哥儿,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里面。”烧红了一张脸,项安和捏着手里的衣服欲哭无泪道。
反观澡房里的项邵闻却一派悠闲,嘴角甚至噙着一抹笑意。
小家伙都看见了吧,他边穿衣服边瞥下眼睛,还好提前解决过一次,不然该吓着人了。
洗完澡回房,项安和头一次没有扑到项邵闻床上。他躺回自己的床,看着头顶的瓦灯发愣。
哎,他怎么就、怎么就把他闻哥儿给看光了呢?!项安和捂脸侧身,身子蜷缩成虾米状,觉得没脸见他闻哥儿了。
脸是烫的,耳朵是烫的,手是烫的,哪里都是烫的,好难为情啊...
项安和心想,他也不是没见过他闻哥儿的鸡鸡,以前对方给他整吸他血的蚂蟥他就见过一次了,可是...
怎么这次就觉得难为情了?难道是因为他长大懂事了?唔,不仅仅是他长大了,他闻哥儿的大鸡鸡也更大了,哎,打住打住——不许再想了!
项邵闻进来就看到小孩儿用枕头捂着自己的脸,他过去扯开,一扯还扯不动。
有些好笑,“小和要闷死自己吗?”
项安和慢慢挪动身体,“闻哥儿你别理我嘛~我、我有点不好意思...”隔着枕头,说话闷闷的,好比他此刻的心情。
说完这话耳朵突然一热,项安和惊叫着抬头捂住耳朵,“闻哥儿你往我耳朵吹气!”
项邵闻眉眼含笑的摸上项安和的脑袋,“有什么难为情的,大家都是男的,就为这事不理我?”
项安和低头玩手指,扭扭捏捏的也不说话。也就是从这天以后,项安和忍着避着不跟他闻哥儿睡同一铺床了,有些难以言喻的东西在他心里隐隐生了根,慢慢发芽。
第一季的稻谷已经收成,这几天项邵闻早早放牛上山就赶回来晒谷碾皮,六七月份就要来了,得趁着雨季来前把稻米晒干,不然又得等好一阵那股潮劲才过去。
项安和也在旁边搭手帮忙,阿爷闲着没事做,就在院子里摊稻米,把碾好皮的大米装进蛇皮袋,屋里已经囤了好些大米准备运去县里卖,还有果园那成熟的果子也得趁着雨季来前摘了。
两人上午碾完了稻米,午餐吃完休息一会儿,又接着上山赶去果园那儿去摘果。
山上野草多,为了避免被毛毛虫之类的黏上皮肤,项安和被项邵闻要求套了身长裤长袖。这大山里的水土不光养人,也十分养动植物瓜果。它们十分顽强,几乎用不着怎么打理,每个月过来一次看看有没有人破坏围栏偷果子之类的,其余时间就任由它们生长,因此果园里人半高的野草特别多。
项安和跟项邵闻分开往两边摘果,他们一手拎着好几个袋子,一手拎着把镰刀砍草。
前方有颗树的果实又大又饱满,项安和拨开面前的野草就要踏过去,卷成一团几乎和草一个颜色的蛇突然往项安和的脚伸长了前半截,项安和尖叫出声,硬生生把踏在半空的脚收回去,全身发抖又飞快地往回跑。
“闻哥儿,有蛇——!”
项安和一路疯跑,和赶过来的项邵闻撞到一起。他害怕地抱住他闻哥儿,四肢缠得紧紧的把人抱紧,声音抖得不成样,“闻哥儿,那里有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