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生气,那双眼也亮晶晶的,比天上的星辰还惹人注目,格外好看。
项邵闻无声勾起嘴角,仰身躺在床的一侧,手臂枕在头下,“今天有些热就多冲了会儿,我会注意的。”实际上项邵闻鲜少生病,就算冬天冲冷水也很少会感冒。
项安和趴在另一侧,他微微挪动身体,用那毛绒绒的脑袋凑近他闻哥儿,像在撒娇,又带着不舍,“闻哥儿,我明天又要回学校了,好舍不得你。”
是啊,舍不得。不仅仅是对方舍不得,项邵闻也舍不得。
他腾出一只手揉上那毛绒绒的脑袋,沉声安慰,“再坚持一学期就好了。”
“嗯…”项安和顿了顿,又接着说:“闻哥儿,我不想高考,不要念大学。”
揉在那乌软头发的手掌一顿,项邵闻问:“为什么不念?家里如今负担没那么大,供你继续读下去没问题。”
当年项邵闻高中毕业后就没再继续念书了。一是学费的昂贵,二是大学得去省里念,省份距离家太远了,项安和那么小,家里阿爷又老了,没个大人顾家,他怎么能安心出去。
而且高中学历在他们这年代也算是高学历了,项邵闻出来后在县里的一家厂里工作过几年,直到阿爷前年病得起不来,项邵闻才从厂里辞工回来照顾阿爷顺便种田。
他得守着阿爷,守着小和,守着这个家。
项安和用脑袋抵住他闻哥儿的手,“省太远了我不想去,去了就见不到你和阿爷了。”
项邵闻浅浅笑出声,“小傻瓜。”
这年头留在村里的人几乎只剩下老人和小孩,青年们还没到成年的时候就巴不得离开这村子去外面的世界闯荡,大概没有谁心甘情愿的守在山里一辈子。
“我才不傻呢!”项安和小声反驳,他将他闻哥儿的一根手指捉在掌心,“我们一起待在这里不好么,春天种稻,秋天收获,养一大群家禽,种好多果树,清晨赶牛,傍晚回家。”
家里有闻哥儿和阿爷,如今日子也越过越好。别说收音机,最近还新买了一台电视机呢,家里在一点一点的变化,他不求富贵,这些对于项安和而言,已经令他心满意足。
项安和说的这些,怎么能不好呢。项邵闻叹息,“等你再长大一些,想法估计就要变了,我不想你以后怨我。”
“才不会怨!”项安和听他闻哥儿这样说他有些生气,气呼呼地把握在掌心里的那根手指咬上一口。
如果不是闻哥儿捡他回来,他早就成为盘中餐了。就是现在假如他不小心变回去被他闻哥儿误杀吃掉,他也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气了一会儿项安和突然脑子一转,想到另一件事。他盯着项邵闻,问:“闻哥儿,你要把我赶走,是不是想娶嫂嫂了……”说到后面,语气已经十分委屈。
他看到过也听说过类似这样的事,如果他闻哥儿真的担心嫂子嫌弃他,那他以后要去哪里呢……
项安和越想越凄恍,索性转过身体背对他闻哥儿,准备无声流泪。
项邵闻看着小孩儿的背影一阵沈默,哭笑不得。他把人扳回来面对面躺好,指腹往那湿润的眼眶下轻柔抹去。
“我都没说什么呢,你就帮我把理由全说了,不给我开口的机会,嗯?”
项安和眼红红的瞪人,控诉道:“你就是这样想的!”
项邵闻简直要被小孩儿这含泪咄咄逼人的模样逗笑了,他克制笑意,严肃道:“没有嫂子。”只有你。
项安和嗫嚅,“我……我不信……”
“没有嫂子,没有其他人,更不会赶你走。”项邵闻重复,说话时深深看进项安和的眼睛,用一颗真心承诺。
最后落败的依旧是项安和,他捂住眼睛将脸埋进他闻哥儿肩膀,心里甜得灌了蜜似的,他闻哥儿是不会骗他的。
好吧,没有嫂子。在项邵闻看不见的角度,项安和咧起嘴笑没停下。
夜渐渐深了,项邵闻开始赶人回床上睡觉。
“不…”项安和抱紧他闻哥儿的手臂,软着嗓音可怜巴巴祈求:“明天我又要回学了,一星期都见不到,闻哥儿你就让我跟你睡一晚嘛~”
“回去。”项邵闻哪里不想留下人,可这对他而言无异于是个甜蜜的这磨。
“闻哥儿~”继续赖着脸皮撒娇。
项邵闻:“……”有点动摇。
“闻哥儿~”这次项安和抬头,水亮的眼睛巴巴盯着人看,“闻哥儿…”
房间响起项邵闻的一声短叹,他捂住对方的眼睛,啪的一下把灯关了。
“那就睡吧。”
“闻哥儿!”项安和高兴地往他闻哥儿身边靠。手贴着手,头倚在那宽厚的肩膀上,感受独属于对方散发的气息和温暖的体温。
黑暗是个好环境,项邵闻苦恼地勾起嘴角。他不能拒绝小和的靠近,却又得时刻提防住那道防线。
大概也是好眠,同床异梦的一晚。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更晚也更少了点字数,不好意思了,明天争取更多点OTZ
最近休息太少又在同时写两篇文,每天一写少少得花五六个小时,身体和精神开始吃不消,等另一篇完结了就能缓过来了TOT
第23章 太过在乎
村里灯光零星亮起时,项安和就醒过来了。鸡舍里的鸡还未打鸣,时间尚早,他醒了却不敢动。
全身热烘烘的,身后某处更热。
腰后烙着他的东西,隔着衣服都能清晰感受那灼烫的温度。项安和僵着身子不敢动,心脏不规律的扑腾。
他知道那是什么,也明白这是正常男人早晨都会有的反应。
只是......
苦恼地往下瞥去,自己裤裆前那东西却不同于别人,它安静的趴着。项安和已经成年,生理课也上过,可遗/精的现象却从没发生过。
这种情况和普通男人比起来太不正常了,可他一点都没觉得自卑,大概是因为自身是只鸡的原因吧,他苦恼过疑惑过最后不了了之。
这世上除了闻哥儿不理他,大概还没有什么事能让他陷入长久的苦恼。
胡思乱想间,身后的人醒了,为免去尴尬,项安和闭上眼睛装作还在睡觉。
这一觉睡得过沉,项邵闻恍惚,难道是因为和小和一起睡得原因?微微动了动,他看到自己那起了反应的东西搁着小孩儿时,心头一阵发热。他生生忍着,随后佯装若无其事的转身退开。
察觉出身边的人出去,项安和才重新睁开眼。他回头看着空出来的一半床,床上还有对方的余温。
他躺在那余温上,心想他闻哥儿肯定是害羞了,不然怎么不叫醒他一起出去呢。
傻傻笑了一会儿,项安和伸展腰身往屋外走,项邵闻正从水井里打了水出来洗漱。
早晨的空气格外清新,树梢上叶子上还挂着露水,空气中似乎都能嗅到一丝丝的清甜味儿。
“闻哥儿~”他跑过去,蹲在旁边看项邵闻洗脸。一夜过去,对方下巴起了些青色的胡茬,项安和看着,伸出手碰了碰,刺刺的。
项邵闻把项安和的手移开,顺便用碰过凉水的手贴在那娇嫩的脸庞冰了一下,惹得他往后仰了会儿弯起眼睛笑出声。
“闻哥儿~”他又叫,“我今天能不能晚点回学校呀?”
项邵闻挂起毛巾转身看他,那眼神一看就是没得商量,必须按时去。
项安和泄气地垂下脑袋,他起身扑到他闻哥儿背后用毛绒绒的脑袋撞啊撞,“去那么早又没人和我说话,我就在家里多陪会儿你跟阿爷不行么?”
项邵闻没回答这个问题,宽大的手掌往那乌软的头发揉了揉,如同小时候那样,沉声说:“听话。”
光是这两个字,足以让项安和毫无违抗之力了。走一步跟一步的黏着项邵闻一上午,项安和回屋和阿爷说了会话后,就要去村口坐车回学校了。
这几年村子通往县里的路渐渐铺上了沥青,大部分路段不像以往那样一下雨就坑坑洼洼又或者尘土滚滚,如今就算一连坐车几个小时进县里,屁股也不再颠得发疼。
项邵闻手里提着给项安和带去学校吃的东西,他走了一会儿回头,身后项安和正慢吞吞地挪动,一点也不想赶去村口。
项邵闻没说话,回头走到旁边牵住那细白的手腕子,长腿疾步迈开,项安和不得不加快步伐跟紧。
项安和目不转睛地盯着闻哥儿牵住他的手看,不舍道:“闻哥儿,我会想你的,还有阿爷。你记得千万别让阿爷白天再睡觉了,自己也要注意身体。”
项邵闻捏了捏掌心里的手腕子,“先照顾好自己。”
“嗯~”
一路走到村口,已经有三拐车在树荫底下等着拉客。
项邵闻把手里的袋子递给项安和,垂眼嘱咐,“留一些晚上当宵夜吃,不用给自己加重学习压力,我和阿爷不会要求你怎么样。”
“好。”
“有什么事给村长家打电话,我会过去接的。”
“知道了。”
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项邵闻在那单薄的肩膀轻轻一拍,“上车吧。”
换成是小时候,项安和一定会死皮赖脸的抱着他闻哥儿,可惜如今他是个大人了,要是给其他人看到会笑话。笑话自己不要紧,可他不能让他闻哥儿遭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