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突然就怂了呢?
酒喝得不够多,还是感情没那么深?
如果是后者,李砚不敢揣摩,他清楚得很,秋言的世界只有那么不丁点大,如果不是自己,秋言应该还在伺候李墨,还在老老实实地做个研磨洗笔的书童,偶尔向往一下外面的生活,却一直安安稳稳的藏在楚国府里。
他打破了一切。他一点点把秋言拖离了那个平和的小圈子,让他见识了丑恶、血腥和欲望。秋言原本是那样的单纯,白的透明,一下子被自己泼满了各样的痕迹,他做得是对是错呢?
他利用了秋言的良善,甚至为了他的改变而窃窃自喜。
当他吻着秋言那薄薄的嘴唇时,才发现自己究竟是把怎样沉重的枷锁压在了那个瘦小的肩膀上。
他活得随意,可秋言却不是,他那么认真甚至有点钻牛角尖,他真的扛得住这世俗吗?
李砚越想心里越乱,他胡乱抹了把脸,跟随着人群向远处走去。
……
荣文松了松筋骨,从榻上爬了起来,因为荣武和李砚升了官,有了他们独自的营帐,于是这个小房间一下子空了下来,也清净了不少。
“秋言啊,今天还要训练,别睡得太晚了。”荣文推了把秋言,从庆功那天秋言就变得很奇怪,脸也憔悴了不少,但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荣文也不好打探。
荣文手一碰到秋言,就被他灼热的体温吓了一跳。“秋言?”
荣文一只腿跪在秋言的榻上,撑着秋言的身体把他抱起来,手背贴在他的额头上,“你身体怎么这么烫?”
“没关系的,”秋言的精神萎靡,晕晕乎乎地答,“文少爷,今天咱们要练什么啊?”
“你这样子还打算去哪啊,等着,我去找李砚来!”
“文少爷,”秋言一把抓住荣文的衣袖,“别,我能撑得住,不难受!”
荣文多会察言观色,怎能看不出秋言心中所想,心肠立即软了下来,“我去找大夫给你看一眼总行吧。”
秋言摇了摇头,“我没事的,我下人出身,身子硬实的很。”
荣文心想你硬实个鬼啊,头也没回的直接冲了出去,不一会便拽了一个大夫进来。
“我是只给五品以上将领看病的!”那大夫操着一口江南口音,十分嫌弃地看着荣文,毕竟谁大早上地被硬从被窝里拖出来都没个好脾气。
“闭嘴,以后他还能左右朝政呢,你现在能给他看病是福气!”
“啧,”那大夫虽然势利眼,但也不至于见死不救,搭了秋言的脉,寻思了一阵道,“心中郁结,又受了凉,普通的风寒,煎两副药,喝了就好。”
荣文这才放下心,语气也缓和了不少,“那就劳烦大夫给开个方子了。”
“成,”大夫从随身的药盒里掏出纸笔,写好了方子,“主要还是心中郁结,把心气捋顺了,病自然就好了。”
荣文看了看秋言,点点头,“知道了。”
“文少爷,我真的没事的。”
荣文看秋言仍在逞强,脸马上就黑了,“等着,我去给你拿药。”
荣文出了门却没奔药房,而是走向了李砚的帐房。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万字了……感觉这次会好长啊
第45章 第四十四章
李砚倒拿着本兵书,眼睛直愣愣地瞧着房间一处,丝毫没注意朝他走过来的荣文。
荣文从李砚手里抽出兵书,向后一扔,两只手撑在桌子边上,俯视着李砚,“你们怎么回事?”
“啊?”李砚回过神来,“出什么事了?”
“你还问我?”荣文的桃花眼瞪起来就没那么好看了,“庆功之后,秋言的反应就怪怪的,你也很少来献殷勤了,那天晚上你俩干什么了?”
“我……”李砚欲言又止,只得叹了口气。
“秋言没答应你?”
李砚摇摇头,反问荣文,“我是不是个混蛋?”
荣文眨眨眼,不知道他这话从哪说起来的,但还是凭着直觉点了下头。
“我就知道,”李砚颓然地坐在椅子里,“那天晚上秋言和我说,没有我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在哪,我心里一动,就吻了他,就……哎,”李砚边讲边叹气,把自己心里的那点纠结一口气吐了出来。
荣文皱着眉听着,最后竟然笑了出来,“李砚啊李砚,我以前当你是多聪明一人,没想到你不仅蠢,还死矫情。”
“这怎么叫矫情!”李砚反驳。
“樱雪楼里的姑娘都没你心里这堆弯弯绕,”荣文站直身子,“不过就是喜欢了许久的人突然给了你点回应,看把你给烧的,还想着自己能改变对方一生了?”
“你!”
“别把你自己看得这么重,李砚。”荣文认真道,“你把秋言想的太弱小了,他的勇气和胆魄不比我们任何一个人差,你不要忘了,要不是他,你现在可能早就被赖子灭口了。”
李砚目瞪口呆,因为荣文说的都是实话。
荣文接着道,“你平常对个物件喜新厌旧就算了,但是秋言是个人,不是你说不要就能不要的。你想了那样多的花招让他依赖你,现在突然想着全身而退,和那些负心汉有个什么不一样?”
“我……”李砚喉头发紧,垂着头,灰心丧气,“我从没想过。”
“别用保护秋言这样的借口掩饰你自己的胆怯了,你到底是怕世俗的眼光打败秋言,还是怕世俗的眼光打败你?”荣文的话如同刺刀,句句诛心,“你抛弃了他一次,还打算再来一次吗?”
“……”
“我非常看不起现在的你,李砚,”荣文正视着李砚,他很少会有这样严肃的时刻,“我从没想过你是个会玩弄的感情的人。”
荣文说完就走了,没给李砚留一点辩解的时间。
李砚气得极了,把桌子一推,散碎物品哗啦啦撒了一地。
巧在荣武这时候进了来,“怎么闹这么大脾气?”
“你弟弟这话术谁教的!”李砚咬牙切齿,荣文刚刚斥责他的神情在他脑海里盘桓不去,和秋言紧闭着的眼融在一起,折磨得他心口发痛。
“又没吵过他啊?”荣武没觉出来气氛的异样,只当是李砚和荣文又打了次嘴仗,直接说了自己的正事,“过两天咱们就拔营,转守为攻,收复南方的地盘去。”
“命令下来了?”
“嗯,”荣武应了一声,便开始帮李砚把桌子扶起来,“你现在好歹是个副指挥使了,总这么大脾气可不好。”
你还好意思说我?李砚不可置信地看着荣武,心想这对兄弟八成是上天派下来专门克自己的。
……
说是行军其实和探险差不多了,往南去皆是叛军的地界,说不准哪里就会有埋伏。
宋毅老练,挑了条险路,可仍是不放心,组了一个小队,提前去探探敌情,其余人便就地扎起营来。
“都谁去了?”李砚不敢面对荣文和秋言,便常来荣武这里解解闷。
“荣文和秋言他们那个队吧,”荣武一边收拾自己的行李一边答,“我听杨天明说的。”
荣武话音刚落,有个小兵的声音传遍了军营,“将军不好了,我们中了埋伏了!”
荣武胸口忽然剧痛,他冲出营外,吼道,“荣文!”
李砚知道他兄弟二人之间有着奇特的感应,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如果荣文出事的话,那秋言!
那小兵断了半只胳膊,声嘶力竭地讲完这话立刻晕了过去。
李砚看到这幕,眼都红了,捉起旁边马匹的马绳就跳了上去,立刻朝秋言他们探路的方向飞奔。
许多兵士跟在他和荣武的后面,都是一脸惊惶。
等他们到了地方,却发现此处半个敌军都没有,只剩下了自己人七零八落的尸体。
荣武眼睛瞪得浑圆,抖着身子从马上下来,扒开一个又一个血肉模糊的身体,搜寻着荣文的踪迹。
李砚还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怔怔地瞪着这场面发呆。
“快!看看还有没有人活着,及时送到军医那里!”宋毅的副官把命令传达下来,众人就都开始加入搜寻的行列。
“这!”一个小兵举起手,“这个还有气,来搭把手!”
李砚和荣武同时冲了过去……
已至深夜,山中总会传来野兽嘶鸣的声音,和凄清的月光相应。
李砚举着火把,坐在那片浸染着鲜血的土地上。荣文被找到了,吊着半口气,军医用上了猛药,好歹把他的命从阎王爷那拖了回来。
而秋言,李砚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把那滑下来的眼泪擦了去。
没有秋言。
那些活人里没有秋言,那些死人里也没有他。
李砚捂着脸,想着今天看过的每一张血迹肆虐的脸,每一块鲜血淋漓的残肢,都没有秋言。
他的心中有悲有喜,喜在秋言还有一丝活着的生机,悲在不知秋言现在的境况是怎样。
他的手指缝隙中滚落出混浊的眼泪,李砚啊李砚,连心上人都保护不了,你还有个什么用。
李砚想着自己那点被宋文嗤之以鼻的小矫情,忽然很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这是战场,能和喜欢的人并肩站着一天都是难得,何苦去琢磨那些有的没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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