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呈在朝堂之上震怒,却没有一人再肯为他发声。
只有皇帝的亲随军统领越众而出,请了命准备去迎敌。
早朝散会后,佑呈去了顾茹玥那儿,他看着自己温柔可人的爱人,心中的烦躁才稍停。
他对着自己的爱人,忍不住说出了许多抱怨的话:“佑宁跟朕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孙则是朕的亲舅舅!朕真是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俩会举着清君侧的旗,来攻击朕!”
顾茹玥温声软语的安慰着他,佑呈将她抱入怀中。
但他可能不知道,依靠在他胸膛上的顾茹玥却慌得要死,又惊又怕。他们打着清君侧的名义,那清的是谁?当然是她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妃!顾茹玥心中一片慌乱,她只能紧紧抓着眼前这个男人。
自古以来被打上祸国殃民这个标签的女子哪有一个好下场?轻则被那些人要求抓出去处死,重则死后不得安宁要遗臭百年。
顾茹玥重活一世,怎么甘心有这样的结局?!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没有做!那皇后不是她害的,她从来没有说要皇后死!是、是佑呈说要让她成为皇后,成为他身边唯一的女人!她只是一个弱小的女子罢了,她有什么本事去干涉朝堂?
顾茹玥吞咽了一口口水,依靠佑呈靠得更紧了。却全然忘了她身上的奢华衣物、头上的绝美发饰是从何而来。
如今之计,只有皇帝的亲随军统领将那些来犯之敌统统斩于马下才可保皇帝与她无忧。
但事与愿违,事情不但没有如同顾茹玥希望的那样发展,更是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长公主与其亲随军就已经兵临城下。
长公主佑宁似乎还惦记着姐弟情分,邀着佑呈前去城外山坡上,不带一兵一卒只是当面谈判。只要有佑呈能够答应佑宁的要求,他们就肯撤兵,但是要求顾茹玥同往。
佑呈在接见来使之后,看向了顾茹玥。
顾茹玥心里一咯噔,苦苦哀求佑呈。他们俩此时心知肚明,带着顾茹玥去,她的下场一定不会好。
对方是来清君侧的,带着顾茹玥去,基本相当于羊入虎口。
佑呈对着大臣们发了好大的火气,让他们拿出章程来,但大臣们始终沉默着不发一语。
佑呈失了人心,没人再会为他出谋划策。
顾茹玥见了自己的父亲,哭诉着请求他救救自己。但是顾相摇了摇头,只深深叹了口气。顾茹玥心里明白,顾相这是打算放弃自己了。
父亲告退出宫之后她将宫女唤了进来,给自己打扮了一下,她一改平日里奢华的衣物,反而换成了一套素净的衣裳,脸上的妆也比较素净,头钗都选了银制的。整个人看起来干干净净,再配上脸上的一抹愁容,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佑呈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顾茹玥对镜抹泪。他心中一紧,走过去将顾茹玥拥入怀中。
两人默默不语,过了很久,顾茹玥才说:“皇上,若是小女一命可以使长公主退兵,那这条命也算不得什么。还指望皇上记得,有一小女子心系皇上……”
她话音未落就被佑呈以吻封口。
“我不会让你死的。”佑呈信誓旦旦:“我已经有了主意,后日我会让一命身材与你相仿有武功的小太监穿上你的衣服,亲随军也随时待命,随时等着上前。佑宁如此不顾姐弟情分,也不要怪我无情!”
他本来打算拿施瑾瑜的家人做人质,毕竟就算佑宁不一定把那些人放在心上,也一定能够动摇对方军心。但是佑宁可真是个滴水不漏的,在她举着清君侧的旗子往京城进发的时候,施家人就被她的眼线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顾茹玥缓缓松了口气,她面上却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皇上如此待我,该让我如何偿还才好!”
“嘘,你不说这样的话。朕那时就跟你讲了,朕让你入宫是真心倾慕于你。大丈夫怎能将自己心爱之人推出去受过?!”
顾茹玥目光中喊着缱绻,这一晚当然是满室春色。
等到与皇帝约好的那一天,佑宁穿好了一身厚重的华服,实际上衣服底下都是两州进行制作的锁子铠。就连脖子都戴上了金制的饰品,就怕飞箭不小心取了自己的脑袋。
她身边的施瑾瑜同样身上藏着各式各样的东西,腰间还缠着软剑、手臂上还绑着小弩。
佑宁本来不想带施瑾瑜,毕竟这以身犯险的事情,自己一人去就够了。如果可以,她甚至自己也不打算去,直接把城攻破了再谈其他。
但是每次一想到这个,她的心就遏制不住的疼痛。
那种酸涩的感觉,就跟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一样。
佑宁明白了过来,这是原身的情感。如果就这样轻易解决佑呈,原身留在她体内未曾消散的东西,会永远折磨着她。
所以她才会布置这个会所,不管如何,在这次谈判中,佑宁会让原身明白,佑呈根本不值得。
第118章
佑宁选定的谈判位置在京城的山坡上,由两边的亲随军统领一块布置。中间摆一张桌子,四周用厚重的布匹围起来,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除此之外,便没有任何一人在场。
不准许带一兵一卒,他们两人的亲随军都在山坡下等着。
佑宁带了施瑾瑜,而佑呈,自然要带着顾茹玥。
只是刚刚走进布围中,施瑾瑜就拉住了佑宁的手。
佑宁回过头去,只听见施瑾瑜小声说着:“那人绝对不是顾茹玥,甚至不是一个女人。他走路姿势很奇怪,是故意模仿着女人的步子。”
施瑾瑜是男装大佬,小时候就开始模仿起男生走路来。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她遇到人总是不自觉会打量起对方的形态姿势。之前有布隔着看不清楚,但是现在这么看,施瑾瑜却明白了过来。
她拉着佑宁的手有点用力,她本来就不同意佑宁以身犯险。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圣主不乘危而徼幸。古人说的明明白白,英明的君主不要抱着心存侥幸的心理去冒险,但佑宁看着施瑾瑜,只用了一句话就堵上了她的嘴巴:“瑾瑜,那是我弟弟。不去,我不死心。”
施瑾瑜沉默片刻,然后说:“我也去。”
佑宁倒是不想她去,她本来打算带上张鹤同往。但是施瑾瑜说:“宁宁,你不懂我为什么要去吗?”
佑宁懂,太懂了。
而且她心里也明白,如果自己带张鹤,对面一定也会要求带上皇帝亲随军的统领。佑呈本来就会武功,再加上一个和张鹤不相上下的统领,到时候若是有意外,难保刀光剑影之中佑宁不会出点岔子。
还不如让施瑾瑜对佑呈,至少施瑾瑜一定比佑呈强。
而且要让别人陪着自己的爱人去,而自己却在安全的后方,施瑾瑜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所以佑宁最后还是同意了。
只是没想到,还没坐到位置上,就已经有了这般波折。
佑宁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她还是能感觉到原身那种不甘心、不相信的感情。
佑宁叹了口气:也罢,承了你的身子,总要还你的情。
佑宁看向施瑾瑜:“你愿意陪我去吗?”
施瑾瑜不懂她为何还要前往,但是设身处地若是自己的哥哥这般待自己,也总要问个为什么。她点点头,然后将佑宁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走。”
她声音很轻,但是佑宁还是听到了。
佑宁看着这个站在自己跟前,将自己庇护在身后的女人,心中五味交错。在原身那浓重的酸涩感下,还带着自己那被施瑾瑜温暖到的心安与柔软。
她们俩牵着手,来到了座位前。
佑宁和佑呈面对面站着,而后才款款落座。
佑宁还看了好一会儿“顾茹玥”,若不是施瑾瑜点出这是假的多半是个男人,佑宁估计也不会怀疑。看他长相,分明就是顾茹玥。
果然皇帝还是不能小瞧,像这样的易容术可真是只有在小说里才会有。
刚坐下没多久,佑呈就率先发难:“朕从未想过,有一天姊姊会兵临城下,还满口都是‘清君侧’。”
佑宁将视线移到了佑呈的脸上,她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佑呈。
佑宁穿得华贵,全身上下金灿灿的,一身黑红色调的凤袍更是显得气势惊人。
佑宁注视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难道我做的不对吗?父皇在世时说过,让我俩互相依靠、互相守望,你色令智昏不顾天下百姓,兴师动众多回只为了你的爱妃。作为长姐,我三番五次给你发折子、甚至拉上舅舅一起给你发折子。结果你是怎么回应的?”
“你让我恪守本分、不要对你这位皇帝出言不逊。”
佑宁一桩桩事情慢慢道来,她的胸膛上下起伏,过了很久才平缓下来。
其实佑宁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恍惚间觉得是原身在借她的嘴在那边训斥自己的弟弟、在位自己抱不平。
她的反应很激烈,但是双眼却很漠然:“你登基初期朝堂不稳,我远赴千里为你铲除障碍、帮你巩固朝廷;可你登基一年就以容不下我,面上说着姊姊心里却全是猜忌。”
“我是一个女子!我能拿你的江山怎么着?你竟然害怕我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