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羡自以为自己的声音已经够重了,那个女人却靠在床头,没往他这里看来。他站在女人面前朝她挥了挥手:“看的见吗?”
还是没反应,何羡端详了一下她的眼睛,还能灵活转动,也就光彩,应该不是个瞎子。何羡将手伸到她的手臂旁,想要轻轻触碰一下。
果不其然,自己的手在触碰到她手臂时,变得半透明,直接从那女人手臂里穿了过去。自己这是死了……还是在做梦?
女人似乎很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将被子翻开,露出一个六七个月左右的大肚子,径直向厕所走去。何羡这回看清了她的脸,很清秀的一个小姑娘,脸上还一团孩气,顶天了有个十八九岁。
趁她进厕所的这段时间,何羡打开她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有密码打不开,但是锁屏就是她和万云泓的合照,照片上的万云泓对着她的脸颊做出一个“亲亲”的表情,好不肉麻。
何羡又翻了翻她挂在直立衣架上的名牌包包,众多□□里包裹着一张身份证,何羡扫了一眼,发现自己还高估了这位小妹妹的年纪,人今年刚十七岁零四十三天。名叫邓英,从下边的住址可以推测她大概是从农村来的。
万云泓还真能吃嫩草,年近三十了还能腆着脸勾搭人未成年。何羡听见邓英冲水的声音,立马做贼似地将身份证塞了回去,悄悄在角落站好。
何羡思忖良久,自己现在所处的大致是在万云泓包养的女孩的卧室里,他又仔细梭巡了这个卧室的家装风格,浮夸的风格,贵气十足的家具,看起来和自己刚刚在万云泓家客厅见到的如出一辙,所以大胆推测这里可能是万云泓的大宅。
那么时间,敢光明正大把这邓英带进自己家,那么正妻应当还没入门。而将自己弄昏的那东西,很可能是希望他看到某些没有公之于众的画面。是祝星辰吗?不大可能,他做事没什么闲情逸致拐弯抹角。
邓英在床边坐了有一会儿,房间外边却突然响起婴儿的哭声,断断续续的,时而像啼哭时而又像是在笑。
邓英显然很疑惑,万云泓家里怎么会有小孩子?她慢慢站了起来,将门打开一小点,婴孩的哭声更加浓烈,邓英犹豫了几秒,还是觉得出去看看,何羡也紧随其后。
他跟着邓芳朝着哭声的方向走去,声音越来越不清晰,但却依然凄厉贯耳。邓芳循着声音一直走到了厨房,她猛地打开门,里边的灯正亮着,万云泓露着圆滚滚的肚皮同她面面相觑。
“怎么了?睡不着吗?”万云泓先开口了,走过去将撑着大肚子的邓英给扶了进来。砂锅里的气泡翻滚,整个厨房都弥漫着一股独特的肉香。
邓英点点头默认了他“睡不着?”这个问题,接着问道:“你有没有听到小孩的哭声?咱家里难道有小孩吗?”
“媳妇,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这……安安静静的,哪来什么小孩的哭声?”万云泓不解地看着她道:“会不会是因为你最近这痛那痛的,生出幻觉来了?”
邓芳忆起方才的哭声,确也渐渐模糊了,于是回道:“大概吧。”
她接着问道:“对了,这么晚你不睡觉,在厨房里干嘛?”
万云泓故作姿态地一笑:“还想给你个惊喜的,结果让你自己发现了。你闻这味,我那个乡下的老妈不知道从哪里求来的秘方,说是用这个煲汤让女人吃了后生男孩。”
邓芳一脸的半信半疑:“这……靠谱吗?”
“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都不信这个,不过你生男生女我的喜欢,怎么说这汤也是大补,你老公我熬了大半夜呢。”
“好好好我老公这么幸苦熬的,我怎么能不喝呢。”邓芳笑了一笑,露出一个浅浅的梨窝,万云泓很快从锅里舀了一小碗给她,邓芳只觉着自己的心不知道是被万云泓看她的眼神,还是这碗热汤,给烫了一下,周身尽是暖气萦绕。
她小心翼翼地将一小块肉在嘴边吹了吹,随后咬下一块,炖得恰到好处,肉嫩得要命,入口即化,美中不足的是这肉带着点酸。
“这什么肉阿,怎么有点酸?”
第11章 诡婴
万云泓夹了一块放进嘴里,何羡捕捉到他吞咽时贪婪而饥渴的目光,他摸了摸又榻又大的鼻子,欲盖弥彰地盯着邓芳的眼睛:“是猪肉,用醋泡过的,可能我刚刚没冲干净。”
“我还第一次听说用醋泡肉的,真奇怪。”邓芳把肉给挑出来,放到了碟子里,尔后将那一小碗肉汤一饮而尽,喝到碗底的时候邓芳瞥见一些烂成细碎的白花花的物体,她也没大在意,心想大概是脂肪或骨髓之类的东西。
邓芳将碗在桌上一摆,满意地笑了笑:“老公手艺真好。”她刚说完这句话话,冷不零丁又听见了婴孩的哭声,邓芳激动地摇了摇万云泓的手臂:“老公,你听见没有?有小孩在哭。”
何羡在旁边听的一清二楚,哭声凄厉而迫近。万云泓却一脸疑惑,依旧是紧盯着邓芳道:“没有阿。”
邓芳总觉得声源就在这厨房里,起身转了几圈后停在了冰箱前面,何羡默默跟在她身边。她才握住冰箱把手。
“别打开。”万云泓冷冷道。
邓芳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万云泓,挪揄的一笑:“咋啦,冰箱里还藏了个小情人不成。”表面上虽是笑着的,回过头来不免还是一脸凝重,浓重的好奇心与小孩的哭声双管齐下,邓芳心想着“不就是个冰箱吗?打就打开了阿。”下手就拉开了冰箱门。
结果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吓地仓惶后退了好几步,最后脚一软跌在地上。何羡就站在她左手边,猛地一见那正正地摆在冰箱保鲜室里的半颗血淋淋的婴儿脑袋,差点也忍不住叫出声来。
“你……”邓芳坐在冰冷的瓷砖地板上,机械性地回头,生生变成了一个结巴。只见那万云泓蹲下身子,相当锋利的刀尖戳在邓芳的后背上。
万云泓低低一笑:“叫你别开了你还开,是不是手欠?本来不打算这么早杀你的,是你自己作死。”
邓芳后知后觉地尖叫了一声,万云泓就将刀尖再往里戳一点,左手已经勒住了邓芳的脖子:“别乱叫,它们被你吵醒了怎么办?”
“你们这些贱女人阿,为了钱,清白尊严都可以任人践踏,何况是一条命呢。你说是吧小芳?”万云泓咧了咧嘴角,邓芳被他勒住咽喉,一句话也吐不出来,他突然感到一股不可名状的兴奋。
可能是害怕邓芳就这样轻易的死去,王云泓在她快要断气的时候松了手,然后将半死不活的邓芳抱到了一个隐秘的房间里。何羡也跟了去,就是他们刚来时那个挂满女人尸体的房间,他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你抖什么呢?小芳。”
邓芳稍微缓过来一点,虽然还咳的厉害,但仍然挣扎着想挣脱万云泓,可惜软手软脚的压根跑不掉。万云泓将她放在地上,阴阴地冷笑了几声:“小芳,你想想你刚才吃的是什么阿?”
万云泓将灯点亮,女人□□的尸体被开膛破肚地挂满了这个房间的各个角落。邓芳叫不出声来,突然想到万云泓是有什么肉给她煲的汤,瞬间一股无与伦比的恶心漫上咽喉,一顿狂呕将还没开始消化的夜宵尽数吐了出来。
“你吃的是前一个傻女人怀的孩子,和你一样的原因,她非要装作肚子不舒服在我家过夜,结果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就只好……处决了。”万云泓唯恐邓芳吐的不够尽兴,又补了一段话上去。
何羡受到环境和万云泓变态的语气和表情的影响,感觉也有点恶心。原来这些年轻女尸都是万云泓以这种方式杀害的。
“小芳,学过平等交换吗?”万云泓将她架了起来,吃力地拖到铁床上:“你吃了我的儿子,总得还我一个吧?”
“变态!你不要过来!”邓芳已近撕心裂肺地叫喊,可脚又发软,根本无法站起来,只能对着万云泓伸过来的手掌本能地推脱。可惜最后还是被万云泓绑在了铁床上,小腹开始隐隐作痛,尔后剧烈宫缩转为剧痛。
邓芳忍不住哼着叫了出来,被铁链锁住的四肢并不允许她捂住肚子,只能扭曲成一个十分难看的姿势与面容,她□□着:“求你了,我肚子痛,送我去医院吧,我不会说出去的……不会的……”
“求求你了……”
万云泓不管她,反而很欣赏她这副由恐惧、痛苦、后悔等诸多情绪混杂在一起的可爱表情。站在床的一侧面无表情地观赏着这场垂死挣扎的盛宴。
临到在恐惧与痛苦中挣扎着昏过去的前一秒,邓芳心里还是无尽的懊悔,她不应该离开家乡,离开父母,受利欲熏心,被金钱所捕猎。或许安安生生在家帮父母种几年田,或许进城老老实实当打工妹。
也不该年纪轻轻地就挺了个大肚子,到头来还遭金主杀害。可惜悔不当初只能是悔不当初,怎么个悔法那都是回不去了。
何羡见邓芳周围围绕着一团行将就木的死气,再一次想握住女人的手臂,可惜还是摸了个空。看来是不能救她了,他安静地想。
场景在女人最后一声沙哑音节中悄然转换,何羡一抬眼才发现恍然间自己已经站在初时他来的那条走廊里。幽静的走廊响起时针走秒声,“咔嗒咔嗒”的,与何羡空旷的脚步混合成了一种荒谬的怪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