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辰突然发话:“哥,请把你那猥琐的眼神收一收好吗?”
何羡没这两位这么刚强,默默退到门外,在走廊上选了个合适的地方,把刚刚吃的晚饭全部吐了出来。祝星辰还假装很好心的出来拍了拍他的背,用着老谋深算的调调说道:“没啥没啥,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也是会害怕了,毕竟像你这种比较娇弱的男孩子嘛。”
何羡呕了几口,眼眶都湿润了,从宽松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擦了擦嘴,抬头红着眼瞪了瞪祝星辰,隐约透出一点生气的怒意,任凭心中已经揍了祝星辰好几拳,他还是没能蹦出一句像样的脏话,只能戚戚然来了句:“傻逼。”
祝星辰却觉着这难得能有正常人表情的何羡,即使是生气,也比平时机器人一样的何羡要可爱的多。尤其是那一双略略发红的眼睛,还水汽朦朦的,像一只被激怒的小白兔。
如果何羡会读心术,知道祝星辰在暗暗把自己比作他最讨厌的生物的话,可能已经一改往日的君子形象,直接动手将祝星辰削死。
“唉唉唉你们俩,战场上调什么情阿,赶快的,下一件房间。”白玄从祝星辰口袋里翻起手机,和身后房间中的死尸合了影:“再磨蹭那些孩子命都没了。”
祝星辰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他口中的“那些孩子”指的是那些初出茅庐的道士们。回忆一下许昌纶那张老成的脸,和上千岁还依旧一张少年脸的白玄,实在觉得“孩子”这个称谓有点令人啼笑皆非。
“拉倒吧你个小白脸,还腆着脸叫人家孩子。”祝星辰道:“那小鬼生性好玩,估计没这么轻易把他们杀死,也让那许昌纶吃吃苦头,让他之前在弑邪大会上大放厥词,说我老爸很废。”
“本尊这年纪,他当我孙子我都闲年轻好吗?”白玄满意地又给那些腐尸照了些细节。
祝芪背着医药小箱子跑上楼,正撞见这两个还吊儿郎当的队友,当下气就不打一出来:“你们两个还在这给我惬意的耍哈?祝星辰你知道你耽误了多少我勾引帅气小哥哥的时间吗?”
然后走到旁边轻轻摸了摸何羡的背,上演了一场“活着的精分”,用判若两人的温柔腔调说道:“小哥哥怎么脸色苍白阿,我给你治治吧。”
纸符已经燃尽,没等到祝芪看见里边的内容,门就被白玄一屁股给怼上了,白玄还象征性地冲她眨了眨眼,勾起了后者无限的好奇心。
“里边是什么东西?给我看看阿,干嘛关上?”祝芪一改方才冲上来时的男子气概,刚要开始撒娇卖萌打滚转圈,就被祝星辰推了一把,白玄闪开两步,祝芪直接撞到了墙上。
祝芪一声怒骂:“草,活该你单身一千多年都找不到女朋友。”随着她第一个音节而来的还有一只紫色的小鬼,面容扭曲,皮肤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咒文,双眼巨大且没有眼白,比方才触目惊心的女尸们还要令人胆寒。
“咯咯咯……”那婴孩突然诡异地发笑,脸上的表情同女尸们脸上如出一辙,小东西纵身一跃,跳到了祝芪的肩上,抱住她的脖子就不撒手了,用阴阳怪气的声调叫着一声又一声含糊不清的:“妈妈……”
祝星辰和白玄不顾祝芪的颤叫,反而还忍不住笑出了声,亲哥哥祝星辰道:“哎呦老妹阿,你家小哥哥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了吗?贼厉害这都当妈了。”
“去你妈的,还不救……”祝芪甩了甩身子,没能将其甩掉,反而那小鬼被激怒,张开血盆大口就朝着祝芪的脸咬去,祝亲哥抄起一张符纸贴在小鬼门面,小鬼惨叫了一声,滚落在地。
而后又迅速爬了起来,原本就柔软不堪的骨头已经错位,形容扭曲的面容变得更加可怕,它再一次扑向祝芪,对这个唯一的女生似乎有着特殊的执着:“为什么……”
小鬼凄厉地叫着,祝芪很快拔出桃木剑对着它,祝星辰很快又掏出一张符,飞快地把符再一次贴到小鬼额上,这黄符似乎要比先前的厉害些,刚触碰到小鬼皮肤,便燃起一股黑烟。
又是一声凄异的惨叫,白玄在旁边好整以暇地捂住耳朵,道了句:“辣耳朵。”
只见那小怪物身上的符咒开始渗血,黑紫色的血液自上而下,漫遍了那小鬼的全身,霎那间那画在它身上的符咒好像被点燃了一般,小鬼眼睛里原本空洞洞的黑色也转变为了深红色。
“不好。”祝星辰脱口而出,一边和白玄站在一起的何羡意识到这小鬼可能要放大招了,机智地而不要脸地躲到了白玄身后。
小鬼恶狠狠地盯着祝星辰,纵身又是一扑,这回祝星辰没那么走运,只躲开了小鬼的撕咬,手臂还是不可避免地叫小鬼抓了四条血痕。祝星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祝芪将小鬼全身上下贴满了黄符,尔后祝芪抄起桃木剑对着那小鬼天灵盖就是一刺,力气大的惊人,抬起来就是一个“人形糖葫芦”。
“哎呀真是有点可怕。”被溅了一脸黑血的祝芪意识到自己在何羡面前暴露了实在不大淑女的一面,尴尬地笑笑,才意识到现在装较弱恐怕也没什么用了。却见何羡默默地在白玄身后给她竖起了大拇指,一本正经道:“姑娘666。”
“卧槽快来救救你哥哥阿,我的女朋友被那小鬼给抓伤了。”祝星辰抬了抬自己的右臂,这时候还不忘说句骚话。
祝芪没忍住轻轻踹了他一脚:“还有两只呢。”
何羡默默地发话:“是这样的祝先生,我老板现在也死了,没人付我工钱了,我在这除了拖你们后腿没什么用,不如我先走了。”
“工资我照付,你得留下。”祝星辰从祝芪小箱子里找出一条绷带,自顾自地给颤上。
何羡疑惑道:“为什么?”冤大头吗?喜欢有人给拖拖后腿,顺带钱太多了没地花?何羡一开始还不大相信这人有怎么多钱,以为祝星辰不过打打嘴炮,后来见他一周不重样的名牌衣服,堆成一堆的名牌手表,才勉强相信了他是个脑子不大好使的土豪。
“我不太清楚,但你是钥匙。”
第10章 幻象
“钥匙?”两人无意识地重复了一下祝星辰最后的两个字,祝星辰腾地从地上跃了起来:“该走了,别让那两个小鬼喝饱了血。”
走廊里响起孩童幼稚的笑声,纷杂着说不出的诡异。四人眼前皆是一暗,明黄色的灯光被黑暗一口吞噬。
祝星辰在黑暗中兀自调侃一笑:“得,现在走不掉了。”何羡觉的他这语调不像是抱怨,倒有一种“敌已入瓮”的自豪感。
笑声沉痛地熄灭,这回四周安静地连走廊尽头那盏老式挂钟的走秒声都清晰可闻。白玄是狼妖,在夜里自然看得清楚,从走廊尽头怕出来的女尸,还有的正在天花板上缓慢趴下,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光凭那垂下来的长发和扭曲的四肢,就无比慎人。
白玄一抬手,一串蓝色的火焰直接那盏老式挂钟,只将四周照亮,那萤蓝色的火焰对木制的挂钟丝毫也没有影响。萤火一燃,祝芪忍不住失声一叫:“妈呀,国产贞子,还特么是一群的。”
祝星辰转头看了何羡一眼,何羡忙摆摆手,示意他自己还不至于吓得屁滚尿流:“您忙您的,不用在意我。”
前边的三个人拔出剑就是一场混战,刚刚喊的最大声的祝芪反而冲在最前头,简直勇猛地如同也只疯牛。何羡理了理这三个人的性格,竟然破天荒地从中吧咂出一丝有趣来。
他这么想着,突然眼前一黑,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怀疑自己可能睡了一个世纪,他从小到大没有过在外边还能睡的踏实的经历,更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下。眼下醒来却头晕地不得了,脑子难得停滞了几分钟。
“祝星辰。”何羡摸着黑先站了起来,喊了这个平日里他觉得最不靠谱的名字,没人应答,没有一丝光亮的环境让他升起一种紧迫感,背上冒出一层鸡皮疙瘩。又是一瞬间的事,这个房间亮起一盏忽明忽暗的白炽灯闪了起来。
何羡的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场景——一个人打开密闭的木箱子,耀眼的光亮毫无防备地刺了进来,那人似乎在仔细端详着他,随后发出一声戏谑而冷漠的赞叹:“最杰出的作品阿。”
记忆片段只是一闪而过,何羡越努力回忆,刚刚那一小段画面反而变的更模糊不清了。他手上也没闲着,在墙上摸了一圈终于碰到了灯,灯光亮起来的那一刻,何羡舒了一口气,虽然这灯光暗地发青,但至少没让他尝试“怎么当一个盲人?”
他的视线渐渐明朗,发现自己正在一个相当华丽的卧室里,而玉色床单上的一块人形凸起,让他更惊觉十分,生出一种自己正冷汗直冒的错觉。
“有人吗?”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等了十几秒仍然没人作答。他小步小步地接近床边,还没下定决心要将被子掀开,那被子里的人却兀自动了动,伸出一只手掌往旁边摸了摸。
“老公?”被子里很明显是个女声。
似乎是感觉到身边的人不在,那女人从被子里钻出了一个脑袋来,浓密的黑发将她的脸遮了一半,何羡也看不大清她的样子,于是又礼貌的道了句:“那个……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