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你看晃眼了吧?”
“是阿,是啊,看错了吧。”
晓肖激动地手舞足蹈,迫切地想证明自己没有在骗人:“我当时看了好几眼,还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说到这里晓肖又有些不确定了,几分钟前刚发生的事竟有些模糊了。
可是底气不能泄,晓肖还是摆出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几个男孩子都属于比较活泼好动的性子,听说这种诡异的事情不但不害怕,反而激起了他们浓厚的好奇心:“诶,要不我们晚上偷偷进去看看吧没准还能偷点好玩的回来。”
一群孩子于是在好奇心与贪心的双重驱使下,纷纷答应了要一同去。
是夜,悄然开放的金桂的香气被风席卷而过,夜色清朗如许,圆月一轮携着满天繁星缀在浮云之中。白天那几个孩子,由晓肖领头 翻入了低矮的藩篱。
唯独那个小女孩不在其中,大抵是家里有门禁,不能同男孩子们一样野。晓肖手持不知从拿找来的一根细铁丝,三下五除二就将门锁给打开了。然后几个小孩轻车熟路地前脚跟后脚地潜进店铺。
“是木蜻蜓!我想要它好久了。”一个小孩小声地惊呼道。晓肖忙转头叮嘱:“闭嘴,那疯老头还在里边睡觉呢。”
那小孩立即不说话了,只将那灵巧的小玩意揣进兜里,其余的孩子则也是能揣兜里就揣兜里,手里能抱多少就拿多少。
晓肖家里富裕,这里的玩具只要他想要,父母都会给他买。但是这个木偶,他心想,这是妮子喜欢的东西。他若是送给妮子,一定能讨妮子欢心。
他一边提醒其他孩子小声,一边小木床里的娃娃抱了出来,月光透进窗棂蹭到娃娃身上,晓肖猛地看见娃娃的眼睛一转动,清透的墨绿色渗出鲜红色,他下意识地将娃娃丢在了地上。
此举惊动了其他孩子,忙都跑向晓肖身边:“晓肖,怎么了?”
“它……它的眼睛动了,还变成了红色。”晓肖终于确定了天亮时在店铺外面看到的并不是幻象,那娃娃是真的很诡异,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快走,快点!”他拔腿就要向外跑。
众人一头雾水,却见那木偶从地上姿势诡异地爬了起来,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念出几句孩子们从未听说过的语言。晓肖发现自己的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卡在木门附近无法动弹。
这本书很神奇,何羡发现自己读到的文字都会在脑海里构成一个清晰的场景,并且能体会到主人公的心理状态,简直是一种形式上的共情。可是场景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书的后面是一片空白。
只留下了一个闪烁其辞的结尾——那些个小孩全部失踪,村里人将店主人绑在十字架上焚烧,黑烟满过深林,尖叫声和笑声。
何羡再往后翻,只看见一副画,画的很细致,让人第一眼就觉得这位作者并非只画了形体,甚至将画中人的灵魂都描摹了无数次之后,刻进画中。
这是一副背影,画上有两个人,一高一矮,一大一小。小的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黑袍,松松垮垮地耷拉下来,用红色的发带束起了长发。而大的则是一袭白衣,及地的长发披散,但是却很肃穆,从背影都能吧咂出生人勿近的味道。
他们行走在漫无边际的彼岸花海之中,占据了整副画面的大多是红与黑,于是白衣男子庄严肃穆的白色就格外显眼,格格不入地与红黑色遥相呼应。
何羡总觉得这副画似曾相识,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差点就要挣扎而出,只可惜破壳而出的前一秒又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
很神奇地,他的脑海里依旧过了一遍画面上的内容。只不过画上人的面目他始终看不清。
白衣男子是踩着祥云落入地狱的,他的周身带着朦胧的白光,有一只白毛神兽伏在他脚边,生了对羊角,全身上下布满了朱红色的条纹。
过了一会儿,那神兽突然开口了,是年轻男子的声音,不低沉也不明朗:“冥?”
被叫冥的男人踟蹰不前,这是孕育出他的地方,与他血脉相连的土地,可自他出生之后,就从未踏足此地。过了一会儿,他只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你就留着这,我去会会那孽畜。”
“是,神君千万小心,地狱之心太强大了。”神兽提醒道。
“嗯。”冥轻飘飘地走进去,过往的鬼魅饥渴地望着他,既觊觎他的神力,又不敢贸然上前。
那是一座极高的山,通体发黑,石头上爬满了从生的荆棘,无数鬼魂正向上爬行,可惜都不能坚持到顶部就让荆棘拉扯到魂飞魄散。山下边是深不见底的忘川河水,冥缓缓升起来,抬眼就望见了谣传是其貌不扬,嗜血如命的四不像。
那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生就一副苍白而无血色的脸,居高临下地觑着冥,他自出身就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地狱里的鬼魅都面目可憎:“你是神?”
“不。”冥飞高了一些站在和他相同高度,却始终没有踏足少年的领地。他清冷的声音接着响起:“我和你一样。”
少年尽管有些无措,但很快便以为是这神想和他套近乎而说的谎话,一袭白衣,圣光着体,怎么可能和自己一样,他嗤笑了一声:“我有什么能耐,让神君屈尊和邪物为伍?”
冥突然抬了抬手,右手中凭空化出一把利刃,几乎是一瞬间就割破了自己的手掌,红色的血液缓缓滴下,许多鬼魂跃起争夺,可惜都被那包围着山的荆棘甩进忘川。尔后那荆棘相当温顺地蹭了蹭冥脚下的祥云,覆盖的荆棘从中露出一朵绛红色的玫瑰。
“你……”少年脸上的吃惊再掩饰不住,传闻这朵地狱之花只为这里的主人而盛开,荆棘此举,应当是认主了。
“我叫冥,是天界那几个老头派来杀你的。”冥依旧冷漠地吐词,语气里带了一丝不可一世的高傲:“可是我突然不想杀了。”
少年有些不大明白,既能换醒这地狱之花,怎么又是天界派来的。看着那人压着的桃花眼,明明生了一副妩媚的五官,却表露出生人勿近的气质。
“为什么?你到底是神是鬼?”
冥突然笑了,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是神是鬼重要么?我非神非鬼,倒像是别人口中的四不像。至于为什么不杀你……”
下有觊觎他力量的鬼族,上有咄咄逼人害怕他过于强大的天庭,简直将冥的处境复刻了一般,典型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因为我和你出生于一个地方,我们都是地狱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更的有点慢,因为前两天月考。
好吧就算不月考我也更的慢。
嗯我会努力地写的。
那啥我自己给自己加油一下。
第20章 他是木偶?
——我们都是地狱的孩子。
何羡脑内的情景再次被打断,他放下书,在大厅里翻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于是打算上楼瞧瞧。
红木制的楼梯发出年迈地叹息,二楼有好些间房间,只是房门始终紧锁着,没有一间可以打开。
可到三楼的楼梯就这般戛然而止,空荡荡地缺了那么一截。何羡丈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并不对他一个虎扑过去能摸到楼梯的想法抱有希望,反而对摔下去粉身碎骨深信不疑。
可惜祝星辰这货嫌这类补东补西的符咒太鸡助,给何羡的布包里都是引雷符、火符这类攻击力极强的。要不然一把雷把这里给炸了?何羡突然想,可这里都是木制家居,恐怕一把天火下来,先把自己给烧死了。
楼下何羡确定不会有梯子这么接地气的东西,于是坐在三楼最后一阶楼梯上看书,在何羡看来,世界上大概没有看书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多看几本。
白玄送的那卷小本本里边,光记载如何修补缺处的方法就有十多种何羡看来看去觉得还是木系符咒更为靠谱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小刀,生搬硬套地将诘屈聱牙的符号刻在木楼梯上。
他每刻下一刀,就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被抽出,但是即使体内灵气空了一处,又很快被补充上去。何羡觉得很神奇,他仿佛与手中小刀心意想通,下刀之处略显生涩但流畅依然。
何羡收刀,念了一遍咒文,惊讶地发现自己第一次刻符就成功了,书中所言的什劳子气感一概不重要。
死了多年的红木楼梯接口处,抽出诸多藤条,新芽与枝干盘曲,生生接出一条过道。何羡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死又复生,此谓轮回。”
他催动符咒的那一瞬间,感觉天地间似有千万缕微风,黑暗和光明涌进他的身体,一瞬间五感六识都清晰了些,徒然生起一种自己“非池中之物”的高傲之感。
三楼的房间与二楼截然不同,并不是没有锁门,而是根本连门也没有。长长的过道排列着规规整整的数间屋子,何羡并没有贸然前行,恐怕又经历一次“鬼打墙”,他朝第一间房走去,房内没有设窗,只靠几盏昏黄的烛火照明。
摆设也简单地要命,只正中间摆了一口漆黑的小棺材,简直就是他所收到的那个包裹的放大版,里边的木头上刻有编号。还贴了一张棺材主人的照片,从它裂到下巴的嘴不难看出,这里住的是一个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