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相遇,缓缓老去 上部完 (闻人西池)

　　“妈妈，请你一定要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到时候我会自己跟他说”
　　“那你现在要怎么办”于妈妈非常悲痛。
　　“我打算把我剩下的时间一半留给你们一半留给于昰”
　　“现在真的不告诉他吗？”于妈妈很为难。
　　“嗯，我想好好珍惜最后的这段时间，到了一定的时候我会告诉他的。”
　　“好吧”的态度很坚决，于妈妈也不想他太为难只好答应。
　　当天于爸爸和于妈妈就带着繁星去了医院，检查结果还是一样，医生也没有办法，这种病很少见，一直处于隐性状态，只会在很多代人中偶尔出现一两次，遗传的概率不大，像繁星这样连传两代的现象非常少见。
　　白天，繁星照常待在于妈妈的旗袍店里，屋里的香炉味儿有点儿浓，繁星咳了几声，于妈妈倒来杯茶想让繁星缓缓咳。
　　“没事儿吧”于妈妈把茶递给繁星拍着他的背。
　　繁星不回答，于妈妈低头看才发现繁星的脸已经变得煞白，还好于爸爸也在一起把繁星送去了医院。
　　平时繁星都是好好的，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没什么异样，医生说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虚弱，以后会越来越严重，直到最后。繁星知道住院治疗也是没什么用的，在家待了这么长时间，是时候回到于昰身边了。
　　晚上于昰给繁星打电话，是于妈妈接的，繁星还在房间里休息。
　　“妈，你跟爸还有星儿都好吧？”电话那头于昰说到，听起来心情不错。
　　“好好，我们都挺好的”于妈妈说这话的时候很勉强。
　　“星呢，他怎么不来接电话？”
　　“哦，他刚进去洗澡了，这几天复习都快把他累坏了”于妈妈撒了个谎。
　　“他这么聪明不用这么努力，你跟他说让他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好，我一会儿跟他说，你在那边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行，知道！”
　　“…那，要没什么事儿我就挂了”
　　于妈妈这话说的毫无征兆，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说要挂了，于昰觉得有点儿奇怪，但电话里老妈的声音听起来很累，于昰还是勉强地挂了电话。
　　于妈妈知道于昰想跟繁星说话，但他今天的情况实在是不允许，从医院回来一路上就没怎么说话，要是现在让繁星跟于昰通话于妈妈怕于昰会有所察觉。
　　几天之后，繁星的身体恢复，他清楚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回到于昰的身边了。医生给开了缓解病情的药，于妈妈把这些药装在钙片和维生素的瓶子里，这样繁星带过去的时候于昰也不会察觉到什么。
　　表面上繁星还是没什么变化，真正的变化只有他自己清楚。
　　于昰在北京租的公寓不大，就一室一厅，但已经足够他和繁星一起生活的了。这次去北京，不是繁星自己一个人，于爸爸和于妈妈也来了，全程护送，对于昰他们只说想来看看儿子的学习生活环境。
　　第二天于爸爸和于妈妈就回去了，把繁星安全送到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时间就给两个孩子。
　　在最后的时间，繁星要做的就是好好陪着于昰。
　　“星，这是什么？”于昰正在帮繁星整理行李，突然发现一个装着液体的小罐子。
　　“哦，就是我们一起去取的那个酒啊”繁星拿过小罐子看了一下。
　　“你怎么把它给带来了？不是说要等老了再喝吗，咱们现在还早着呢！”于昰端详着这个小罐子。
　　“现在也可以啊，早晚不都一样吗”繁星说。
　　“也是，反正只要是我俩喝就行了！”于昰说着话边把小酒罐子往厨房的柜子上放。
　　刚放好，突然，“啪”地一声，罐子没放稳摔了下来，于昰还没来得及走出厨房就被吓了一跳，蹲下身去捡拾碎玻璃片儿，却一不小心把自己扎了手。
　　“怎么了？”繁星闻声赶来。
　　“对不起啊星，我没给放好一不小心就掉了下来”于昰很愧疚。
　　“你没事吧？”繁星抓过于昰的手。
　　“没事，就是流了点儿血”于昰把捡起的碎片丢到垃圾篓里。
　　“以后自己要小心”繁星把于昰受伤的手指送到自己的嘴里。
　　“自己要小心？这不还有你呢吗，你在我身边儿我就好了！”于昰嬉皮笑脸地，一点儿没察觉繁星这话的深意。
　　“好了，我去拿东西包扎一下”繁星起身去拿药箱。
　　“星儿！”于昰起身从背后抱住繁星。
　　“怎么了”繁星以为于昰在撒娇，把头往后仰用额头蹭了他的下巴。
　　“有事儿一定要跟我说好吗？”于昰声音突然变得低沉。
　　“我……没什么事儿啊”
　　“不要骗我”于昰把繁星转过来面向自己，“从你回来开始我就发现你一直不对劲儿，原本以为是阿姨的过世你才暂时这样，过段时间就会好的，可是你越来越让我觉得不对劲儿，不只是你，苏爵、爸爸妈妈最近也让我觉得不对劲儿，星儿，有事儿跟我说好吗，现在我们都是彼此的一部分，有什么事儿不要自己一个人扛。”
　　繁星没说话，也没有表情。
　　“星，你这样让我很担心，我很怕……很怕你又不见了”
　　“嗯”
　　“什么？”于昰不明白繁星这个“嗯”是什么意思。
　　“我的确是又要走了，而且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我不想说的这么直接，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你的问题，我没打算瞒着你，只是不想现在告诉你”
　　“到底什么是儿？”于昰双手紧紧抓着繁星的袖子生怕他再跑了。
　　“你放心，这次，你让我走我都不会走，绝对不会，除非我死了”繁星抬头和于昰对视，眼神很坚定。
　　“到底是什么事儿会让你这样儿？”
　　突然，电话响了，是于妈妈。
　　繁星示意于昰接电话，“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妈妈吧。”
　　“星，身体还好吧？”电话那头传来了于妈妈慈爱的声音。
　　“妈，是我”
　　“.…..昰呀，怎么是你接电话呀，星呢，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电话那头于妈妈显得有些着急。
　　“他没事，就在我边儿上”于昰看了眼繁星。
　　“哦，没事儿就好”
　　“妈，星儿说……让我问你”于昰脑子混乱到都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了。
　　“什么？”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他大概是不忍心自己告诉你吧。”
　　“昰，你让我跟星儿说几句话”于妈妈说。
　　于昰把电话给了繁星，不知道于妈妈跟他说了什么，繁星把电话给于昰自己出去了。
　　“妈”于昰接过电话。
　　“昰儿呀，妈妈现在把事儿都告诉你，你不要太难过也不要怪星儿，他是不想让你难过，你也不要急，要好好听妈妈把话说完。”
　　于昰没有回答，从妈妈的铺垫他预感到大事不妙，且这件事儿很可能是他所承受不起的。
　　大概三十分钟，屋子里很安静，于昰听着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每一句沉重的话，被动地接收着这个悲伤的消息。
　　“昰，你俩要好好的，”电话里能听出于妈妈的哭腔，“要是不想在外面就回来，这儿有爸爸妈妈。”
　　“嗯”于昰挂了电话。
　　于昰还是不敢相信从电话里听到的一切，也不想相信，在他面前活生生的繁星就要离开，永远地离开，这真的是他承受不起的，没有繁星的日子要怎么办，没有繁星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于昰不敢想。
　　路灯下，繁星坐在长条椅上，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星，咱们会家吧”于昰走到繁星的身边，蹲下握着他的双手。
　　“妈妈都跟你说了？”繁星不敢抬头看于昰的眼睛。
　　“嗯”，于昰哽咽了一下，紧紧地握着繁星的手，“星儿，我爱你”于昰把脸埋在繁星的手里。
　　“我知道”繁星的声音很弱很低。
　　过了很久很久，于昰才抬头，“不管以后我们会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不要忘记我，”繁星紧紧抓着于昰的手。
　　“不会！”
　　昏暗中，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第18章 第十八章
　　一段时间以来，繁星的身体还算好，没什么大问题，虽然目前繁星还不需要人照顾，但于昰还是决定先休学陪着繁星，苏爵和洛阳每天都会来一趟，付夏然也会一起来，过了几天大家干脆直接把于昰的公寓当自己家了，于昰每天都会给大家准备午餐和晚餐，吃完饭大家就一起去湖边散散步，对于繁星的病只字不提，谁也不想把气氛弄得太悲伤。
　　“星，披上”于昰拿了件外衣给趟在沙发上的繁星披上。
　　“昰，陪我坐会儿”繁星在沙发上给于昰让了个位置。
　　“怎么了？饿了？”于昰坐下把繁星的抱到了怀里。
　　“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怕”
　　“嗯？”
　　繁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一开始，我很怕很怕，跟妈妈说这件事儿的时候很怕，待在你身边的时候很怕，怕你知道，怕你们难过，但是现在，你们知道了，我反倒不难过了，反而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