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半年后他终于混成了一个大写的穷逼。现在,买了车票后,他口袋里就只剩下三十块钱……
等江敬回到座位的时候,方才那老妇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作为差点被诈骗的当事人,老妇人近距离观看了全程,心中早被震撼得无以复加。
她知道眼前这小伙子是个真高人,能把方才那中年人的身世一字不差地算出来,不是高人是什么。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期待地看向江敬:“小,小兄弟能不能帮我……”
江敬闭着眼睛头也没抬地答道:“阿姨啊,你放心。你这孙女是富贵面相,不是煞星。你若是随意丢弃或苛刻对待她,才是折自己的寿。”
“哦,好,好!我知道了!谢谢大师指点!”老妇人连连点头,将孙子孙女一起抱住,暗暗发誓再也不能随意糟践孙女了。
两个小孩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偷望着这位陌生叔叔的后脑勺,就见这颓废消沉的叔叔突然转过头来,上一秒还风平浪静的脸上猛地露出个吊眼龇牙的恐怖表情,举起爪牙就要扑过来吃掉他们,两孩子吓得惊叫一声,扑进奶奶怀里躲起来。
在人家奶奶转脸看来时,江敬已经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卫十一不是受,魏子思不会再出现么么哒!
第22章 再见高欢
列车开了一路,到下一站,老妇人带着两个孩子过来跟江敬告别后便下车了,很快上来一群大学生,坐到江敬周围的座位上。原本空旷的车厢一下子被人群填满。
一对爷孙没买到坐票,只能倚靠在门边。那群大学生中站起来一个女孩,主动将座位让给对方。
没想到老爷爷却不坐,道谢的话也不知道有没有说,就急忙将自己孙子拉过去塞进座位里。他那孙子穿着附近高中的校服,一米七的身高,全程低头玩手机不看人。女学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气得眼眶都红了。
周围的学生们一人一句就炸开锅了:
“真过分啊!早知道你就别让了!”
“秀秀,别难过!甭跟这种人计较!”
这边的议论并不控制音量,爷孙俩自然也听到了。
老爷爷把眼一瞪:“说的什么来着!谁逼着你让了?你自己要把位置给我,那就是我的,我怎么处理那是我的事,你们管不着!”
“哎你还有理了!也不看看你孙子比我们还壮,你不坐就把座位还给我们!”
“座位现在是我的!我爱给谁就给谁!”
那一直沉默玩手机的孙子被吵得烦不胜烦,冲口对大学生们喊道:“什么大不了的玩意!还给你们就是了!”说完,站起身就往另一节车厢走,边走还骂骂咧咧的。那爷爷瞪了众人一眼,提起他落下的书包赶紧跟上。
一场好心的让座最终就以闹剧收场,这边学生们却还没气完。
江敬终于被吵得睁开眼睛,他决定挪个位置继续补眠。一抬头差点吓一跳,他发现自己整个人几乎被包围在一团黑气中。
黑气是灾难的预兆。
江敬环顾周围一群,发现周围这群青年学生面上都或多或少的笼罩着一团黑气,显然这是群体性灾难。其中,以对面那气鼓鼓的女孩为甚。女孩面上笼罩着一团浓重黑气,是血光之灾的征兆。
“喂喂喂,我说哥们,你一直盯着我们秀秀看什么!”说话的是一个穿黑色运动服,打扮时尚的男学生。他发现一个陌生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赵秀秀看,心中很是反感。赵秀秀是他们班许多男生的女神,也是他的梦中情人,这北漂大叔也敢肖想!
“算了,徐立。”赵秀秀有些尴尬地拉了拉那男孩的衣袖,暗暗摇头,不想招惹是非。
以徐立为首的学生们却仗着人多势众,不肯罢休。
江敬笑了笑:“同学们,你们是不是近期要往南边走?”
学生们面面相觑,惊讶道:“你怎么知道?”他们这趟就是要去组织秋游活动。
“我奉劝各位中止这趟南行旅程,否则恐怕会有血光之灾。”
一个胖女孩皱眉道:“什么血光之灾?”
“少忽悠人了!”
江敬还没回答,那叫徐立的男孩便不屑地冷笑道:“又来,这都第几个骗子了?这班车不就是往南开吗,又想骗我们跟你买法器符箓?哼,做梦!”
江敬笑道:“小哥家庭富足,家中独子,人缘一般,异性缘倒是挺好,幼年时失足溺水,还曾火海逃生,真是命大啊……”
徐立倒抽一气。这家伙居然全都说对了?!——但是,这肯定都是些骗人的把戏!虽然不知道门路,但肯定都是假的!
徐立恶狠狠地反驳道:“你看我穿的好,自然说我家庭富裕。幼年时候谁没经历点磨难,再说我也记不得那些了,你少唬我!我告诉你,像你们这种小把戏我见多了!”
江敬唏嘘笑道:“小哥怨念这么重,看来被骗了不少次啊。”
发现赵秀秀正看着自己,徐立面上掠过一丝难堪,一拍桌子恼羞成怒道:“那又怎样!告诉你,你们这些走江湖的手段,我徐立清楚得很!不就是‘摸、听、套、吓’这四字真诀吗!”
江敬老神在在地颔首道:“愿闻其详。”
在其他学生好奇的目光中,徐立做演讲似的,昂首挺胸口若悬河道:“摸,就是事先踩点,摸清工作场地一带情况。听,就是引导对方多说话,弄清其所求为何。套,就是用模棱两可的话去套对方的心里话。吓,就是编造鬼话吓唬对方至方寸大乱。如此以后,一般人肯定会入套。到时再因势利导,给对方指出一条“明路”,便大功告成了!”
“啪啪啪!”江敬率先带头鼓掌,其他学生也有样学样,一时掌声热烈。
徐立原本正得意,忽然见赵秀秀忍着笑偷看自己,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了,登时又是无比羞恼。
“告诉你,你的小把戏在这不管用!趁早滚蛋!”
“祸福天定,人事不可为。道爷言尽于此,你爱信不信。”
江敬叹了口气,不再多说,直接准备下车了。
道家讲究随性自由,命者只能提醒,不能强求。
命运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相师能借助《易经》等手段帮人推测命运,堪舆前程,使人少走弯路,却不能帮人彻底规避风险,逆天改命是有悖天道的。天道至高而险峻,相师不过侥幸才得以窥一斑,若仗着蒙蔽天机而妄图逆天改命,必然遭受天道加倍的反噬。
江敬走出车门,就见那群学生也成群结队地下了车,那个叫赵秀秀的女孩从后边追上来,塞给他几十块钱。
江敬挑眉:“妹纸,你听哥一声劝,别往南去了,早点回家。”
那些学生见同伴追出来,一时全往两人张望,徐立的目光简直像要活吞了江敬。
赵秀秀脸都红了,她对眼前这陌生男子倒是没其他想法,只是觉得人混得不容易,一时心软就追了出来。
“大哥,你,你好好做人,找份正经工作吧!”
小姑娘说完就掉头跑回队伍中去了。留下江敬风中凌乱。
原来他看起来这么不正经吗?
好吧。
江敬捏着皱巴巴的票子,无限感慨地眺望远方。
好饿啊……
远方,一辆宾利缓缓行驶过来,停在他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高欢冷峻刚毅的脸。
“你终于肯回来了,江敬。”
赵秀秀放好行李,正跟着同伴一起坐进预约接人的大巴里边,就听到人群中忽然炸开了锅,旁边同学拽了她衣服示意她赶紧到窗边看。
“你看,那家伙居然坐豪车走!”
“你们看那车牌号!这真能是骗子吗?”
“说不定是个特立独行的富二代呢!秀秀,说不定你这回要走运了!”
赵秀秀惊讶无比,此时她脑海中不由回想起江敬最后叮嘱她的话:别往南去了,早点回家!
············
高欢的人脉消息之广阔之灵通,江敬早有耳闻。所以这次他连高欢为什么能那么准时过来抓人都懒得问了。
高欢一路也不说话,久别重逢,叙旧仿佛无从说起,他一路绷着扑克脸直接将江敬带回家,一下车就把江敬塞进洗浴室,誓要将眼前这邋遢落魄的北漂刷出个原形毕露,刷出记忆中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江敬。
高欢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被江敬狠狠耍了一顿后,他发誓一定要加倍找回场子。他左思右想,日夜琢磨,最终拿定了一个对策。这对策既能起到对江敬精神攻击的作用,又不至于让两人真的撕破脸——他私心里并不愿真的激怒江敬。万一把人气狠了一去不回头了怎办?
“闷死本大师了……”
浴室的门刚推开,一大股白雾就扑腾出来。闷热的白雾中,江敬扶着门框气息奄奄地撞了出来,他朝沙发上的高欢有气无力地招手:“劳驾,扶我一把。”
高欢一直在装模作样地研究一本乏味的杂志,闻言便优雅地站起身,慢慢踱步上前,搀扶了他。
手心的手温热柔软,带着灼人的热度。江敬扬起头,他那头发湿漉漉地盖住半边脸,露出的一边脸热气腾腾的,眉宇睫毛还挂着水珠,眼神也被桑拿蒸汽熏的水汪汪的,他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