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我看见昨日远去的少年，青丝长剑，折梅赠我发间簪……”
片场穿着林少楼戏服的乔瑾瑜在梅树底下徘徊，手里拿着剧本好像在背词，一回头，看见走过来的季霜，愣了一下神，季霜在他头边拨弄了一下梅枝。
“华枝春满，天心月圆，从此山河共长安……”
结束的画面还是长安有雪的片场，季霜背着乔瑾瑜走来走去，好像在试走位，乔瑾瑜显得有些百无聊赖，顺手帮季霜整理了下头饰，季霜回头，他还把季霜的脸掰回去不让看。季霜偏又回过头去。
最后就定格在两人对视的场景上。
乔瑾瑜心惊胆战的看了一遍，佩服这个UP主的同时，在一群起哄的弹幕中产生了一种疑似被附体的微妙感觉，好多细节他自己甚至都记不清是自己做的，自己演的。
尤其是“第三世”的几个片段，他忍不住回放了好几遍，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还真的有点后知后觉的甜蜜，不知道是不是歌太煽情，要不就是UP剪的太凑巧技巧太高超。
循环到第四五遍，几乎是下意识的给视频投了个币。等反应过来干了什么，心底里只剩下破罐破摔的情绪了。
完了，是真的完了。
林少楼在大火中死去的一幕点击率非常高，那个片段几乎出现在每一个同人剪辑视频里，有着各种各样的意义的剧情。但其实看到那一幕，乔瑾瑜至今脑海中想起来的，是那天睁开眼，季霜清润的双眸定定地看着他，对他说珍惜眼前人。
也许从那时候起，就有些移不开眼了。
其实自从那个日日在深夜的屏幕里相对人，真正出现在他面前，他就忽然有了那样的冲动，想要从贝壳里伸出触角，哪怕一毫米的，传递一点存在的痕迹。
季霜说他没有看懂《风雨》，那天后他每日都在思考，不是电影真正的意义，是过去有什么意义。过去那个有些故步自封的自己，似乎是感受不到旁人的善意的。
可真的细细回顾，就发现一直以来，都有人对他释放善意。以前他觉得争取是没有必要的事，借来的人情迟早要还，不如不欠，但现在不一样了，哪怕仅仅是说出来，表达一下，就不一样。身边的人也会感知到他的心意，会因此开心。
如今只是拍了两部电视剧，一夜之间那么多人说爱他。很不真实，又很……动心。比以往对这个世界动心，不是因为自己有人爱，而是因为发觉自己是存在着的。
乔瑾瑜翻出日历，9月3日。再往后数一周，9月10号，他知道那个日子。去年的这一天他还在《长安有雪》的剧组里，晚上郑孝南忽然叫大家别散，有新工作安排，又叫萱轩进里面的影棚帮他拿落下的东西，季霜当时信以为真准备过去帮忙却被拦下，没一会儿，萱轩就推着一辆蛋糕车出来，后面的场地放起灿烂的烟花。乔瑾瑜也是蒙在鼓里的一员，过了好一阵才明白过来是剧组给季霜的生日惊喜。
所有人给季霜送予祝福或是礼物，那样的热闹乔瑾瑜向来不擅长应对，干站在其中说不出话，也无所适从，最后就逃到角落里，好在主角被人重重包围，也没有人在意这边。
后来他时常想，那时人群中央东张西望若有所寻的季霜，到底是在找谁的身影呢。如果那时，他上前说一句生日快乐，季霜会不会笑着问他讨要礼物呢，然后便该问他，那么你喜欢什么？
会近一点吗。哪怕一点点。
好过一个看烟花，一个数灰烬。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章 Chapter 28
柳白最近也在追剧，等不及每天才播一两集，要来了内部资源一次性看完，对乔瑾瑜大肆褒奖，连带着之前话题度比较高的《梦寐》也翻出来追。
乔瑾瑜就比较惆怅了，这两天拍戏都是柳白带司机接送他，因为有额外的一些通告。车上柳白就用IPad公放，乔瑾瑜看着自己早期青涩的演技还是相当的尴尬，想钻地缝。
某天季霜路过办事，让柳白捎带一程，柳白正好在车上看到乔瑾瑜为甘承露挡刀而死的那段，甘承露抱着‘她’痛吼，在一段悲虐的BGM和回忆杀后，男主对着阖眼的“女配”吻了下去。柳白抽着纸巾哭得稀里哗啦，还把手伸到后面说：“霜霜，给我递一下后座那包纸。”
没有得到回音。柳白不由地转头，一瞬对上季霜煞气的脸，吸鼻子声都噎住了。车里诡异的安静了几秒，乔瑾瑜赶紧把纸包翻出来递给柳白。
柳白一边拆纸，一边嘀咕：“这编剧谁啊！怎么把方惜若写死了，差评！男主居然和女一在一起！”
男主不和女一在一起和谁在一起……乔瑾瑜默默地想。季霜却忽然偏过头问他：“你们当时没借位吗。”
“啊，没有。”乔瑾瑜吓了一跳。
季霜斜睨着他：“哦，你就让他真亲了那么久。是一遍过吗？”
乔瑾瑜莫名结巴起来：“承露哥好像笑、笑场来着，NG了几遍……”
季霜笑容不善：“几遍？”
好像跟你没关系吧！这么想着，乔瑾瑜还是很奇怪的心虚了：“也没几遍……四五遍吧。”
“哦，”季霜冷笑一声，“四五遍。”
前座的柳白打了个寒颤，默默掏出耳机插上看起来。乔瑾瑜有点不安的换了个姿势，决定转移话题。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风轻云淡的问道：“季霜，听柳哥说，你下个月就要出国去拍电影了？”
季霜怔了一下，不解道：“怎么？”
乔瑾瑜忙道：“没，就问问。要拍多久？”
季霜：“三个月左右吧。”
“哦。”乔瑾瑜咬了咬唇，“还听柳哥说……你明天去C市开会？周五晚上回来？”
季霜有些好笑地看向他，说道：“怎么，还听你柳哥说了什么？这么好奇我的动向，你可自己来问我，”他上半身倾过去，凑近低声说，“我言无不尽。”
不等他再说些扰乱心思的话，乔瑾瑜赶紧一鼓作气接道：“那个，好久没、没一起吃个饭来着。上次录节目的事还没谢谢你。周末晚上……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不对不对，这么说是不是不够周全，好像有点奇怪。这个原因说的会不会太刻意，要不要提过生日呢，还是算了吧，那就更刻意了。乔瑾瑜不自觉眉毛都快拧到一起了，大脑乱七八糟运转着。
而季霜只是收回目光，微微勾起嘴角，道：“好。周六还是，周天？”季霜微不可查的停顿了一下，似乎也在试探。
乔瑾瑜嗫嚅道：“周……周六吧，9号。”说完自己都有点泄气，有一股子力量全打在棉花上的挫败。
季霜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抱歉，周六有安排了。还是周天吧。可以吗？”
乔瑾瑜先是一愣，随即赶紧点头：“好啊，好。”
季霜弯了弯眼睛：“那说好了。”
“嗯。周天晚上来我家。”乔瑾瑜说，随即有点犹豫地，“那个，柳哥那天有空……”
“他没空。”季霜一脸淡定地打断了他。
“哦……”乔瑾瑜点头。
在副驾驶玩IPAD的被强行没空的柳白状似无意的从镜子里瞥了一眼后面俩人，露出一抹揶揄的笑。
到9月10号周日那天，乔瑾瑜提前和剧组请过假，起了个大早。下午三四点去超市买了一堆菜回来，对于做什么还一点想法都没有，打开电脑开始搜食谱。
他其实不是很会做饭，但想来想去，季霜应该有在外面的饭局，本来打算9号请人，不那么正式也说得过去。但是没想到季霜自己把时间调到今天，难道他自己都忘了自己生日？
在厨房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六点整订的生日蛋糕也送到了，草莓雪域芝士蛋糕，牛乳芝士上面抹了雪白的法国奶油，最上层点缀了几颗草莓，包装非常精致，乔瑾瑜伸手比划了半天不知道摆哪好，还是先放进了冰箱。
他在餐桌上布置了一番，拿出一瓶红酒放进冻好的冰块里，点上蜡烛，突然觉得这气氛好似不大对，于是又把蜡烛吹了收走了。
7点45分，他给季霜打了个电话：“没忘了今晚吧？”
窗外忽然响起一声惊雷，乔瑾瑜愣了一下，看出去，发现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阴成这样了。刚才雷声盖过了季霜的声音，他只好问：“你说什么？”
这次由于信号不好，又没有听清。乔瑾瑜拿着手机往另一个屋子走：“喂？”
“瑾瑜，我等会给你打过去。”那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季霜周围很嘈杂，好像有很多人，还有人似乎在叫他，乔瑾瑜怔了片刻：“好。”
他在沙发上静坐了一会儿，一旁的手机振了一下，是条不相干的推送。他拿过来打发时间的随便看了两眼，想起了什么，打开微博进到了季霜的首页。第一条居然是一小时13分钟前发的，七张图片，配了一小段文字：“谢谢你们的惊喜，今天很开心。晚上再见[蛋糕][蛋糕]”
图片看起来是在生活广场的商品楼里，布置打扮都像是有盛大的活动。季霜被一群人包围在中间微笑看着镜头，头上歪歪戴了个生日帽，跟前摆了一只精致的大蛋糕，上面写着季霜happy birthday。
季霜没告诉他今天有活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