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覃程以前是不怎么喜欢这个老师的,一来先入为主的觉得这人定是学术很一般才一直只是讲师,二来,是这老师讲课确实不生动也没有激qing,说的话也是糊里糊涂,让听课的人觉得云里雾里没有章法。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大学四年,研究生三年,这几年听的课中他最讨厌的是这个老师讲课,而记得最深的也是这个老师所说最后一堂课。期末老讲师没有划考试重点,只是对他们这些考古入门生说了好些话。
老讲师告诉他们,历史既然已经过去,没有知道发生过什么,就算再往前深究,那墓里、书里、言语里得到的必然不同于事实。世间那么大,时间那么长,写历史的人能真的知道多少?没有亲历过,就算史官也没有发言权......史官所写的版本都是经过皇帝同意才写下,从一开始那就不符合现实了.......
这个历史就像是一条直线,史书记录只是一点点的打上记号,看似连贯,实则漏洞百出......其中藏了太多未可知,你以为你们知道的历史便是事实?或许这冗长的几千年就存在巨大的错误。
当时的覃程还有那一间小教室的其余十几人觉得荒谬,还与这老讲师辩驳了好久,可是直到下课也没辩驳出个所以然。
覃程那次也是第一次发现这个老师口才其实很好。
而当初觉得荒谬的言论,现在回想起来,却让覃程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这个老讲师,或许并不是懂的少,而是他知道了很多。
现在这大绪的存在不就应证了他那些话吗?
历史是一条直线,大绪原本该在这条直线上的,可是却被生生掐去了。
不科学......可是现在的事情却不能用科学来解释了。
肃景墨的存在本来就推翻了这个所谓的科学世界。思及此,有些东西其实换个方向就能想通了。
这世间有鬼魂,那是不是可以说这世间也有神在?就像是那块神兽骨。
覃程学习考古,对现有历史记载是再清楚不过了,就覃程所知,以及这段时间对大绪历史的了解,无论是秦汉唐宋,还是这个消失的大绪,他们的历史进程都是大同小异的。
战乱到立朝,盛世到没落消亡,这是必然趋势,大绪没有不同。
但是为何就大绪消失不见?大绪与这些朝代有何差异?
学了那么了历史,覃程从没有听说过神兽骨这东西,但是那些有关大绪历史的拓片却写了不少,要说大绪和其余朝代差异,也就剩下那个tao wu骨了。
那么,这是不是就可以说,有兽骨的大绪消失了,而没有这东西的朝代沿着历史长河稳步前进着,在整个世界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覃程眼睛闭了闭,他是不知道真的有神明,而这神明是不是真的有能力抹去一段历史,但是他能肯定这兽骨出现在人的视野中不会是一件好事,就比如它那让人长生不死的逆天功能,那势必引发世间大乱。因为这世上有大多人想要永生永世拥有他那无上的权利。
覃程想,如果他是天上那些规定了天道轮回的神,大绪这段历史若是留下,只怕不是好事......
假设他这猜测是正确的,而现在这段历史又要出现在这世间,覃程不觉得后边的“人”会容许。恐怕在这墓打开之时,在他发现大绪这个朝代之时,就准备行动了。
平遥大墓塌了,覃程原本还想着或许那里边的随葬品还能存有一些,可现在想来,说不准那大墓塌陷本就是个局,而现在里边那些能证实大绪存在的东西只怕被毁了的多......
覃程不敢想,作为那段历史的亲历者,肃景墨的存在又会引得那些人做何举动。,又会对肃景墨做些什么.......
覃程不敢想,但是不得想。他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快步走进校门,等快到学校那研究室时,覃程却停住了脚步。
午后的学校来往学生不少,但是能往考古系专用的大楼来的也就只有学习考古的人了,怎么也不能像现在这样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个水泄不通,尖叫吵嚷声震得覃程脑袋都疼了。
人群前方是一块宣传栏,覃程看不清上边是什么引得这么多人来观看,本想绕过众人往研究室走的,但是李国贤的名字传进覃程耳中时,覃程就不由得转而向人群走去。
覃程个子高,站在人群后边将眼镜戴好也差不多能看见那宣传栏大幅海报上写了些什么,这一看覃程都有些傻了。
提到李国贤,学校中最受欢迎的教授,每次出现这种海报,不是宣传他的讲座,就是告知所有学生李国贤又获得某某国家级大奖,可是这次海报上只一张全彩图片,那图片上是李国贤和一个女学生,而李国贤的手大喇喇的放在女学生的臀部上,配字:叫兽xing sao rao女研究生。
而这也不算完,另一幅海报上,赫然揭露李国贤利用研究生写的论文冠上自己名字的事情,有时间、有具体文章,更有文章原作者的证词。
而接下来第三幅海报,只写了大大的两个字‘待续’.......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我去,这TAMA就厉害了,李教授还有这一手?”
“会不会是假的啊,说不准是哪个看不惯李老师故意P图作假?”
“对啊,我也不太相信李老师会做盗人论文的事儿,他的课我去听过的,确实是学校讲课最好的老师了,学术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
“p图有这么真的?谁知道啊,万一真是衣冠禽兽什么的.......”
“背地里谁知道是什么情况。”
旁边的校友不停的谈论着这事,覃程悉数听了进去,
摇了摇头,以前他对李国贤崇敬得很,倒是真没有发现李国贤是不是有这么一个黑点,就算是哪个女学生和李国贤走得近,覃程都不会去注意什么,可是现在,他虽然不是计算机专业但那个图片覃程却不觉得是假的,因为图片中的女学生覃程是认识的,李国贤带的研一学生,他的师妹,平时确实和李国贤走得很近。
也就是亲近李国贤的人才能拍到这样的照片了,心中李国贤那学者形象算是崩塌得一干二净了,覃程也没有什么精力去琢磨这是谁做的,李国贤的所作所为早晚会出事儿的。
望了望那‘待续’两字,看来有人想要一点点搞臭李国贤啊,而这一出拉锯战覃程不感兴趣,也与他无关,看了一会儿,覃程就径直往楼里走去。
因为宁化村墓暂时停止了挖掘,研究室里的人也不多,仅有两三人还在室内整理文献。
给张俊打了个电话问了整理出的资料放在哪儿后,覃程随意与那几人打了个招呼就往张俊所说的地方走去,随意翻找了一会儿,覃程便找到张俊所说的文献。
在瓷器拼凑,文字翻译这方面,张俊确实是个行家,古文遣词造句与现代天差地别,而独为一朝的大绪在文字运用上与其他朝代还是有一定区别的,张俊文字功底厚,对于官文的翻译确实很到位,覃程看了拓下来的文字,再看了下张俊的注解,大致将那些碎瓷片上记载的事情弄清了。
确实如张俊所说,上边记载的是肃景墨婚姻上的事情,但是在覃程看来这不是什么爱情,只是记述性的写了肃景墨当上太子后娶太子妃的事情。
太子妃是肃景墨提过的林清,详细说了大绪朝太子娶亲的礼制情况,算是让人能从这上边了解到大绪的婚俗礼制问题了,类似唐朝但却也比唐朝繁琐了些,尊从六礼,维护”父母之命,媒约之言”,但是这儿记述的事情中却隐晦的说出肃景墨娶太子妃并不是当时皇帝的意思,而是全然自己做主,手握重兵,皇帝有所忌惮而不得已同意的......
说实在的看着这些覃程心里不怎么好受,文字话里话外无一不在透露,太子爷对太子妃的用心。
肃景墨说过他没有皇后的,但是这娶了林清做太子妃又是怎么回事?
覃程撇了撇嘴不去思考这些问题,专心去寻找那个虚云的名字。
的确不到一会儿覃程便发现了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是在提及太子妃林清出身,说道那梼杌骨虽藏与太子妃母家,却一直由这若化寺德高望重的和尚虚云看守,第二次出现是提到这场婚事是由虚云主持。
太子、未来皇帝的婚礼由和尚主持?覃程有些发笑,这是肃景墨在拉拢虚云想要那个梼杌骨吧?果然这虚云和尚和那个梼杌骨关系莫大!
只是,就算知道了这个又有什么用?千年已过去,当年的人早就不在了,他还能去找到这人问个明白不成?
胸口憋闷着一口气,一种无力感让覃程瘫坐在椅子上。
覃程不知道怎么办,他无从下手,他心里隐隐有种感觉,感觉到一切早就注定了,结局也早已定下了,他这蝼蚁一样的人又能做什么?
不甘心,好像他只能望着那个历史,望着这一切尘埃落定......他永远都只是一个观望者。
不、不可能的,一定还有办法,不是说那梼杌骨能让人活过来吗?虽说是需要那人尸骨都完好无损,但是他怎么能就这么相信了?他还没亲自试过,没有试过怎么可以否定这个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