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吴海摇了摇头,“我只是......恩,我听说你最近和夏彤走得挺近?”
没想到吴海居然说这话,覃程愣了愣,片刻后才无奈笑着摇了摇头:“要是走得近,也确实是,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子。”
“那你干嘛还摇头?”吴海见着覃程这副模样笑道:“女孩子倒追,你还不赶紧珍惜?”
“不是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说?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覃程还是摇头道:“很奇怪,我觉得我应该要喜欢她才是,就像一种奇怪的预感,这个预感告诉我,我喜欢她才是正确的。可是......我心底又清楚,对她没有爱情。”
“你怎么清楚对她不是爱情?”吴海笑道:“说得好像你很清楚爱.......”
只是,话说到这里,吴海就顿住了,一个想法从心底漫溢出来。
可是覃程应该不记得那个皇帝鬼魂了才是......
“我什么也没有记起来,”覃程掐灭了手中的眼,眨了眨干涩的双眼,“我已经不敢去想了......”
他其实想问吴海,问吴海他忘记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遇到了谁,或是他失去了谁?
可是覃程最终没有问出口,他在害怕,害怕那个苍白的梦具象化,害怕那份就算没了记忆,也能感觉到的痛苦,会以刹那冲垮他......
“你......”吴海望着跟前的覃程,犹豫道:“你不想找回记忆?”
覃程静静地望着地板,好久才开口叹道:“我不敢......”
“那就这样过下去吧。”吴海蹙眉道:“活着,你只是忘了七个月而已,还有好几十年。”
“是啊,还有这么多年.....”覃程手指微微颤抖,不知为何,他竟然觉着,几十年,太长了.....
“离开西安,可能要好些吧。”覃程轻笑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回去再收拾一下,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约着张俊。”
“好。”吴海点了点头,“你去吧,一会儿我给张俊打电话。”
晚上,三人还是找了学校边上的大排档,点了几个炒菜、炒饭,烤了些下酒的串儿,啤酒不醉人,三人就放开肚子喝了不少,也聊了不少。
吃到夜深,喝到人静,等到何雅兰打电话拼命催促,三人才结账准备离开。
只是,覃程站起身,却没有往棚子外走立即离开,只是站在那儿没有说话。
“怎么不走,喝醉了?伫那儿跟个电线杆一样。”结账了,张俊望着覃程笑道。
覃程闻言,有些尴尬的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那天真的抱歉了。”
吴海和张俊愣了愣,不过随即勾唇笑了起来,抬手重重地按了按覃程的肩。
三人各自看了旁人一眼,下一刻便大笑出声。
二零一五年三月十三,凌晨的弦月很亮。
覃程他们班,离校最早的,好些人有空都跑来送他了,夏彤自然也是来了的。
红红的双眼,红彤彤的脸,站在自己跟前的夏彤百般不舍,留着眼泪一遍一遍的说着会去找他,覃程望了望周围看热闹的同学朋友,没有回话。
旁人以为打扰到两人了便‘识趣’的现行离开,朱教授也拍了拍覃程的肩,先去检票口了。
见人都走远了,覃程才往后退了一步。
夏彤心思细,这一步是什么意思,她哪能不懂?可是她喜欢覃程至极,她也不信覃程对她没有感觉,咬紧了牙,夏彤想往前跨一步,却被覃程叫住了。
“夏彤,我努力过了,”覃程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知道我说的话,对你而言是很残忍的,但是我真的无法爱上你。”
“我不期望你现在就喜欢我.....”夏彤眼泪流得更厉害了,“以后,不要否定以后好不好,未来谁都不知道.....”
夏彤低着头,哭得厉害,覃程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轻拍了下夏彤的肩,递了一张纸巾给女孩子。
“未来确实没人能知道,”覃程低声道:“但是,说不清为什么,我却明白我好像有个很爱很爱的.....”
想到那个梦,覃程低下头,苦涩地笑了,“我也不知道,我爱着什么,因为我不记得了。”
只是覃程说了这话,夏彤却是明白的,曾经覃程还没失去记忆前,告诉过她,他有一个爱极了的人,只是,她本以为覃程忘记了.....她以为,这是老天给她一个机会......
泪水扑满了脸,夏彤抹了抹泪水,抬起头望着覃程,“覃程,我、我真的喜欢你啊”
“......我知道”
“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覃程望着跟前强迫自己笑出来的女孩子,本想点头,
蓦然间,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在脑中漾起,让覃程猛地怔住,失去了所有行动。
‘答应我......莫爱上旁人......’
是谁......
是谁曾对他说了这话!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没有给夏彤期望的拥抱, 覃程向夏彤道了歉、道了别, 就去了检票口。
朱教授年龄大了, 受不住飞机上那嗡嗡声响,覃程就定的火车卧铺票。火车本就是晚班列车, 在车上睡一觉就到安徽了。
覃程和朱教授聊了会儿天, 朱教授就先去睡了, 覃程睡不着,便坐在车窗边的椅子上,拿出书和铅笔。
只是,那书本上说了什么, 覃程都没有看进去,脑子里全部都是刚才那句话.......
那个声音模糊不清, 覃程还来不及分辨那声音的主人是谁,就再也忆不起刚才恍然而过的声音了。
不知道说话的人是男是女,不知道说话的声音是快是慢, 更不知道那人是用怎样的心情,来说出这几个字的。
莫爱上旁人。
眼睛倏然感到酸胀,好像一层薄薄的雾气遮住了双眼,覃程捏紧了双拳, 一遍又一遍地回想。
可是任他如何挣扎,想得头都隐隐作痛了, 他都记不起来。
手中的笔无意识地在书本上滑动,不知过了多久,等覃程注意到时, 书本上空白处写满了那五个字。
覃程微微颤抖的指尖轻轻触碰着书页,像是触碰到说出这话的人一般。
这样的认知道,竟让覃程忽然红了眼眶,那是一种这几个月来从未有过的欣喜,但是欣喜之中,又混杂着无尽的绝望。
覃程望着指尖的字,眨了眨眼。莫爱上旁人.......他记不得的人这么对他说。
卧铺车厢熄灯后,覃程才低声轻叹道:“好。”
你让我莫爱上旁人......
我答应你,好不好?
到了安徽,辗转感到当涂,安顿好所有,覃程隔日便跟着朱教授去了‘天子坟’,朱教授将他带到考古队,问他想不想先休息两日,覃程摇头拒绝了,一头扎进了工作中。
白天在队里帮忙,晚上就帮着朱教授写材料,写到夜深,忙到没有空闲,累了倒头就睡。生活中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覃程不敢给自己闲下来的时间,这样他就不会乱想。
朱教授对覃程说过,认真工作是好事,但是适当休息还是要的。覃程点了点头,却也没改。
也许是每天都累极,覃程好久都没有做那个梦了。
春天来得很快,气温变化无常,覃程淋了场春雨,第二天感冒了也没在意,等发现头重脚轻,才觉察着不对劲儿,体温计一量,三十九度。
覃程不常感冒,可以说大学这么多年,也就小感冒过两次,要不了几天就好了。但这次发烧严重了,输液几天,体温倒是降了下来,但感冒咳嗽严重,断断续续吃了一个来月的药,才算见好。
遭了这月余的罪,覃程才后知后觉,他以前工作之余,好歹还是会去跑跑步、打打球的,最近这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好,还过度劳累,体质当然不好了。
这么想着,覃程才腾出些时间休息,约着考古队的人,闲暇时候,跑到中学球场去打篮球。
在考古队人一忙起来,动起来,时间就过得很快了。不像单位里,每天数着分秒过日子等下班,考古本身就是一件慢而细的工作,手中捧着的是很多年前的东西,急不得,全心全意忙碌几个月都不见一点收获,这是常事。
南方的春天还是很美,虽然微风细雨一直持续着,但是不知名的花儿却是开满了整个山坡,很是清爽惬意。
考古队里说过很多次,有空就相邀出去春游,看看景色搞点野炊,不过等到队里完成一项任务,花早就谢了,顶头的树叶都渐渐翠绿。
天天站在阳光下,覃程黑了一圈。
回过神,仲夏就这么来了。
X大研究生毕业典礼定在了七月三号。
研究生毕业,不像本科那样轰轰烈烈,本科毕业,是个放纵自我的青春告别仪式。研究生过了这个年纪,早就告别这个青春,不少人也没了这个激qing,更多的像是一种回望、一种感叹,感叹本科毕业后,选择读研的得与失。
就算是读了研,很多人这个时候还是会忙着找工作,去参加典礼的就少了。更别说覃程这个班,班上导师都进了牢里的.......
但是覃程还是去了。一来,是带他的朱建民是X大的副校长,这个场合还是要出席的,二来,是前两天张俊来了电话,说毕业典礼那天准备向何雅兰求婚,给何雅兰惊喜,让他还有吴海务必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