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对这些一无所知,叔父受了伤,还是不要再说话了。”
“秋儿,你竟以身护我。”祝纬又轻声唤了一句。听起来,他的精力倒还不错。
“叔父,”祝秋的声音软了下来,却也冷了许多,“叔父是秋儿的。”
“你也想同我做夫妻吗?”祝纬仍在做白日梦,“秋儿说过,要一直陪着叔父的。”
“是啊,秋儿会一直陪着叔父,”祝秋说着,手在祝纬身后摸索着,她的声音还是如往常一般温柔,“一直到叔父死去。”
祝纬只觉脑后一痛,他的眼睛惊恐地睁大,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他瞳孔散去,抱着祝秋的手也无力地垂下。
祝秋轻轻放下了祝纬,松开了抱着他的手,手里还捏着一块带血的碎瓷,是方才跌破的茶壶的碎瓷。她趁着祝纬没有防备,还沉浸在甜言蜜语里的时候,把这块碎瓷狠狠插入了他脑后。
她眼神冰冷,看待祝纬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她从祝纬怀里抽出了自己想要的帛书塞进了袖中,又把碎瓷扔进了一旁的血泊中,咣当一声,血花又小小地溅起。
“叔父是秋儿的,”她冷漠地望着祝纬的尸身,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又把手帕随手丢掉,“叔父的命自然也只能由秋儿来取。”
唉,本来想回了汉阳之后再下手的。
第29章 逃亡
苏州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贺连璧趁着夜色,赤脚在屋檐上跳跃逃跑。雨水打湿了她的脸,她也有些睁不开眼睛,可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她不得不逃。
她腰间的伤还在流血,伤口虽不深,但她每动一下都疼痛无比。赤脚施展轻功也着实是个拖累,她的状态已是大不如前。
最可怕的是,因为她在来木府的时候睡了一路,她根本不知道此刻该往哪里走才可以出城回家。
在屋顶上逃跑太过显眼,她如今的状态也无法迅速逃离苏州,唯有从房顶跳下,在大街小巷来回穿梭,想甩掉身后的追兵。
她脑子里一团乱麻,满脑子都是祝秋。祝秋,祝秋……自己果然中了她的毒了,逃跑时都不专心。
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贺连璧一边想,一边东躲西藏。可苏州毕竟是木家的地盘,哪里都能听见追杀她的声音。她眼角余光看见那些晃动的火光,经验告诉她,至少有两百人在同时追她。
可她避无可避,藏无可藏。她根本不知道苏州城内的情况,也只能是横冲直撞。她现在体力渐渐跟不上了,先是和祝纬打了一架,受了伤,如今又在暴雨中摸黑瞎闯,脚上似乎也划破了。她实在没力气了,叹了口气,钻进一个窄巷,靠着墙,不停地喘着粗气。
“不知她有没有想我。”贺连璧又想。
雨水顺着她的脸流淌下来,她用湿漉漉的袖子擦了擦脸,可只是徒劳无功。忽然,房顶上似乎传来了一声响动,她立马警惕起来,转身就要逃。可那个阴恻恻的声音却在她身后响起:“小丫头,到哪去啊?”
贺连璧一愣,她认得这个声音。她转头一看,只见是个灰袍老者,不由得低呼出声:“灰鸠前辈!”
那灰袍老者,不是灰鸠,又是谁呢?
灰鸠把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见她狼狈不堪,又听得城里高喊着什么“捉拿暗影少主”的话。他笑着点了点头,道:“果然,是暗影派的丫头。”说着,灰鸠就向贺连璧走了过来。
贺连璧一时有些慌,她拿不准灰鸠是敌是友:“前辈……”
“跟我走。”
贺连璧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去了。在这滂沱大雨里,她也只能选择相信灰鸠了。可她实在太累了,头不知为何有些发懵,身上的伤也血流不止。她还没走几步,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她已经在灰鸠的山庄了。灰鸠坐在她床边,不耐烦地扇着扇子,见她醒了,只是道了一句:“你这丫头还真是能睡。”
“我长个儿呢。”贺连璧随口答道,她一向是用这个借口来搪塞别人的。从前贺无名责怪她练功松懈、贪睡赖床的时候,她便常常这样说。
贺连璧撑着床便要起身,可刚一动便觉腰间一阵生疼。她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腰上已被缠上了白纱,还散发着厚重的药味。
“你这伤还挺深,”灰鸠看了她一眼,道,“若是再深几寸,可就没这么容易处理了。”
“已经很好了。”贺连璧答道,她又想起了她和祝纬争斗时的场景,若不是祝秋出声提醒,只怕那刀会直接刺入她胸膛,一击毙命。
“很好?”灰鸠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小丫头,也不知是什么做的。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能赤着脚在雨里满城瞎跑,一双脚都快废了,还发着烧。若不是遇上了我,你只怕会死在雨里,不是被木府的人打死的,就是自己伤重不治而亡。”
“多谢前辈了。”贺连璧忙道。
“你谢我,总得有些诚意吧。”灰鸠眯了眯眼睛。
贺连璧登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要做什么?”
“带我去见你娘。”灰鸠道。
“我娘?”贺连璧一愣。
“暗影少主还想再做戏吗?”灰鸠轻笑,“如今江湖上已传开了,暗影少主装病潜入了祝府,骗取了祝家姑娘的信任,来了苏州,在木府挑起事端,还在木家公子成亲当夜偷袭了祝家主君,当着祝家姑娘的面杀了她的叔父。而老夫运气实在不好,本也想在木家的大日子里去瞧瞧热闹,和木家老儿算清旧账,可没想到,竟在路上碰上了一个惊慌奔逃的小丫头。这小丫头不是暗影少主贺连璧,又是谁呢?”灰鸠说着,对贺连璧挑了下眉。
贺连璧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她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份的暴露,她关注的是另外一件事。
“祝纬死了?”贺连璧问。
灰鸠点点头:“不是你杀的吗?”又笑道:“你这小丫头,还真是有几分能耐,竟单打独斗杀了祝纬……未来不可小觑啊。”
可贺连璧分明记得,她没有杀死祝纬。在她打算动手的时候,祝秋冲上前来抱住了祝纬,以身相护……贺连璧当时还有些生气:祝纬都这样对祝秋了,祝秋却仍在护着他?
虽然贺连璧如今也明白了,当时她受了伤,若真要杀祝纬她不一定能得手,祝秋是在保护她。可在当时,贺连璧就是很生气,不可避免地生气。
可祝纬怎么就死了呢?贺连璧忙又把那日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联系灰鸠的话,她恍然大悟:是祝秋杀了祝纬!
只是祝秋必然无法承认这一切,不然她在三门之中便再无立足之地。于是,祝秋理所当然地把一切都推到了贺连璧身上。
贺连璧想着,不禁笑了。别人往她身上泼脏水,把她没有做过的事诬陷给她,她必然会大怒,然后想尽办法去报复,就比如那陈八。而祝秋把事情栽给她,她心里却甜丝丝的。
“如果你能过的好一些,我承受一些骂名又算得了什么呢?”贺连璧心想。
她喜欢祝秋给她的一切,甚至喜欢祝秋栽给她的罪名。她的罪名越多,说明祝秋生活得越顺遂。她知道祝秋生活不易,但有些事情祝秋不能做,只有贺连璧来做,哪怕只是名义上的贺连璧也好。
“丫头,现在还不是傻笑的时候,”灰鸠也微笑着对贺连璧说话,直唤回了贺连璧的神志,“你现在落在老夫手里,要笑,还早了些。”
“前辈为何要见我娘?”贺连璧回了神来,忙问。
“只是去见见她,看看她是不是我要找的人。”灰鸠答道。
“这可不容易,”贺连璧道,“我娘近年来,除了暗影派的人,她谁都不见的。你若要见她,总得给个听得过去的理由。”
“丫头,”灰鸠的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你只管带我去见你娘,别的你不用管。你若不带我去,我也有办法让你带我去,只是到时候你身上少了什么,我可就顾不得了。”
这话的威胁意思很明显了,贺连璧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好女不吃眼前亏,更何况自己如今打不过他,不如先应下他,到时候有暗影众门人在,只怕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好,前辈,我答应你,只是……”贺连璧说着,不觉又出了回神。
“只是什么?”灰鸠问。
只是她放不下祝秋,她如今还在担心祝秋。可这又能如何呢?她现在再去找祝秋,便是给她添乱。她想把她带走,可如今她落到了灰鸠手中,灰鸠又和三门有仇,她如何能把她带走?
再等等,等有机会,她一定要把祝秋从三门里解救出来!
“只是路途遥远,我要先去暗影派的扬州堂给我的雁门堂写一封信,让手下人做好准备。”贺连璧道。
灰鸠看着她,想了想,又冷哼一声:“你可别想耍花招。”
“前辈放心,”贺连璧颇为无奈,“我这次真没精力耍花招了。”
木府里,吴文巽在祝秋门外不停地叫门。他叫了很久,可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不由得有些泄气,便在门口坐了下来。
自祝纬死后,祝秋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一样,每日紧锁房门,再不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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