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精神域里将他折腾得不成龙形的菲尔思终于恢复了几许理智,不过它还没恢复成人形,缱绻地用龙吻蹭着他。
“你能让我起来了吗?”诺雷有些郁闷地看着它,也不知是不是精神域受到刺激太大的缘故,现在的他感觉浑身都痛,特别是肩胛骨和后腰……以及那不可描述的部位。
菲尔思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没等它变回人形,不远处传来闯入者的脚步声。诺雷的精神涣散着,还没从被龙压的惊骇中恢复过来,等他回过神时,那几人已经通过奇异的黑色魔法漩涡,穿过熊熊红炎站在自己面前。
他下意识握住龙枪警戒,但等他看清来人的样貌,瞬间松了口气:“维斯特。”
“诺雷!你们还好吗?”维斯特朝他们奔了过来,心有余悸地说,“我刚刚听见好大的动静,还以为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维斯特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仿佛在给自己压惊,“额,为什么菲尔思是龙形?”
“出了些状况,现在没事了。”诺雷定了定神,故作镇定地从菲尔思的龙身下爬出来,他拍了拍衣裳,这才注意到两人身旁还飘着一个鬼魅的黑色身影,熟悉的气味他挑了挑眉,没等他发问,那黑影像一股烟飘到了菲尔思尾巴根部,发出一声惊叹:“龙精?!”
听到这句,菲尔思立刻卷起尾巴虚张声势地冲那黑影发出了咆哮,诺雷同手同脚地走到维斯特身边,脸庞绯红却假装没听见那句低呼。
龙精?维斯特看了看抖着尾巴无地自容的菲尔思,又看了看衣服被蹂//躏得一团糟的诺雷,脑袋瞬间卡壳,他结结巴巴地问:“你们、干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诺雷绷着脸说,“你别瞎猜。”
“那龙精……”
“我不知道。”诺雷别扭地转过头,露出通红的耳根,这态度分明是信息量太大不知从何说起吧!
维斯特内心仿佛遭遇了塌方,贝缇斯诺还算镇定,迂回地说:“先不管龙精……咳咳,是怎么来的,这东西还是收集起来吧,毕竟是难能可贵的炼金材料。”
“说的没错,这位尊贵的黑龙大人,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就由我来收集吧。”黑影桀桀怪笑着,手里忽然多了个玻璃瓶,没等他贴近菲尔思,一簇红炎毫无预兆地燃烧起来,菲尔思忙不迭抬起肚皮躲过火光,一眨眼的功夫,龙精被“毁尸灭迹”。
黑影幽幽叹了口气,悻悻地收起玻璃瓶,意味深长地说:“啧,看来某人醋劲不小,可惜这些珍贵的材料了。”
诺雷举起龙枪,木着脸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他瞪了菲尔思一眼,说:“现在能变成人形了吧?”
没有需要遮羞的罪证,菲尔思立马变回成人,他快步走到诺雷面前,强硬地拉起他的手问:“你生什么气,精神交/合出精不是很正常的现象吗?难道你还忍着?”
“闭嘴!这个时候你就不该说话!”诺雷反扯他的手,面不改色地岔开话题,“对了维斯特,这个人……你们从哪儿遇到的?”
“他?你没印象了吗?”天真的维斯特立刻顺着他的话接了下来。
“有印象,”诺雷直截了当地说,“你是那个术士。”
“呵呵,是我,好久不见了,探宝猎人。”
“你怎么在这儿?”
“被这两个小子召唤过来的。”术士若无其事地说,“正好我的研究遇到了瓶颈,就过来散散心。”
“我想我们还是换个地方散心吧。”诺雷一扫刚才的窘态,当机立断,“这里应该有通往地上的道路,我们出发吧。”
维斯特不好意思地说:“等等,我和贝缇斯诺的武器和储物袋都被沙漠精灵摸走了,能不能先去把东西找回来?”
“可以。”诺雷答应了声,默然召唤出了精神系,昔日白白胖胖的小雏龙已经龙大十八变,明艳的红色鳞片油光发亮,张开双翼的时候完全占满了整个洞穴,可就是这么威武霸气的红龙,刚才在精神域里却被酱酱酿酿了……诺雷嘴角抽搐了下,顿时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的精神系。
红龙在内城顶端盘旋了圈,很快锁定了他们被窃物品的位置,诺雷即刻告诉了他们这个消息:“找到了,在东面最顶层的洞穴里,我们走。”
维斯特点点头,毫不迟疑地听从他的指挥,贝缇斯诺讶然张了张嘴,收起惊奇的目光默默观察着这个探宝猎人,而那格格不入的术士,自始至终都没有间断那诡异的笑声。
燃烧的红炎减弱了不少,乘着这个时候,诺雷提着龙枪率先走出去,没走几步就停住了脚步。一个裹着绷带的诡异人物颤颤巍巍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他身上的黑袍被烧掉了大半,连同紧紧裹覆他皮肤的绷带也烧断掉下了好几截。他抬起头,露出唯一一边的浑浊眼睛盯着诺雷,摸索着从绷带的缝隙里掏出了一粒浑圆饱满的种子。
看到那东西的一刹那,诺雷的瞳孔猛地收缩,脑海立刻被那片金黄色的草甸占据,他拼命克制住接近的念头,死死掐住了自己的胳膊。
该死,是沙罗梭梭。
第44章 -盛怒的龙
身边人神经质的颤抖引起了菲尔思的注意,他揽住诺雷,拨开他被汗打湿的刘海抵住了额头。碰上滚烫的皮肤,呼吸间,菲尔思目睹了一切:他看到足有两层楼高的沙漠蠕虫,看到失足下坠的瞬间,看到了一望无际的金色草甸,那摇曳的植株美得令人心惊。
熟悉大陆方方面面的菲尔思立刻分辨出那是什么,他不自觉加重箍在诺雷腰上的力道,阴沉地看着那祭祀,声音流露出浓浓的杀意:“你想干什么?”
拖着脏兮兮的绷带,祭祀狼狈不堪得像从古代遗迹中复活的恶灵,他深深换了口气,被火炎熏坏的嗓子比术士的声音还要难听:“尊敬的黑龙阁下,您的伴侣已经对沙罗梭梭成/瘾,只要您愿意留在地底庇护我们,我们将为您的伴侣无偿提供这种草药。”
维斯特难以置信地瞪圆眼睛,凑到两人身旁不安地问:“他这话什么意思,诺雷什么时候对沙罗梭梭上/瘾了?”
诺雷紧抿着唇无力作答,现在的他成了被肉骨头吸引的狗,他别过头竭力无视沙罗梭梭的存在。菲尔思将他按进胸膛,阴沉沉地问:“是你们故意把他引到那里去的?”
祭祀咧嘴露出诡笑,伪善地说:“不管怎样,咳咳……他成/瘾已经是不可逆转的事实,您不接受的话,就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他受苦了。”
菲尔思咬了咬牙,恨不得将眼前的沙漠精灵碎尸万段,但最后还是因为诺雷迟疑了。他的迟疑和不安反复交织传递到诺雷的意识海,感觉到他的情绪,诺雷毅然握紧了龙枪。
他不能给沙漠精灵要挟菲尔思的机会,绝不——
集中起十二分的精神,诺雷赫然将龙枪扎进岩层,“铮”地一声激响,炽烈的红炎从枪/头燃烧起来,沿着岩层表面划出红色光芒,红线笔直烧向祭祀脚底,猛然窜起点燃了祭祀手里的沙罗梭梭。
金色植株瞬间化为了灰烬,祭祀的手掌上也烧起难以扑灭的炎光,他嚎叫着拍打双手,毫不留情地扯掉黏连着皮肤上的绷带,一双血肉模糊的手显露在几人面前。
维斯特不忍直视地转过头,贝缇斯诺却发觉了不对劲。那个祭祀的皮肤不是棕色的,而是漆黑,哪怕天天被日光炙烤的沙漠精灵皮肤也不会比碳还黑,有这种肤色是只有一种生物——夜魔。
“那个沙漠精灵不对劲。”贝缇斯诺刚发出提醒,闷不做声的术士忽然发出令人不悦的笑声:“嘿嘿嘿,没想到,居然能碰到还保留意识的夜魔,几位,要是不介意,这个夜魔就给我当研究对象吧。”
维斯特惊悚地后退了步,没等他指责术士,十几道黑色魔法凝成的剑陡然拔地而起刺出扎向祭祀,祭祀的身上瞬间多出十几个窟窿,绿色血液汨汨流淌,在他脚边汇成了血泊。
刺鼻的气味钻进几人的鼻腔,祭祀摇晃了下,狰狞着吐出血沫:“龙……你会后悔的——”没等他吐出更恶毒的字眼,黑色魔法骤然爆裂,直接将他炸成了粉末。
菲尔思面无表情地拉起魔法罩,将诺雷牢牢护在怀里,旁人就没这么幸运了,绿色的血液和碎块飞溅到身上,抖了半天还是留下了难看的痕迹。
“啧,多好的实验材料,又糟蹋了……”术士发出喑哑的咕哝,真切得为错失珍贵材料而悲痛。维斯特和贝缇斯诺就无法淡定了,他们不约而同看向冷若冰霜的菲尔思,被他无声无息湮灭掉一个生命的气势给惊呆了。
此时此刻,菲尔思已经换了张面孔,他笨拙又谨慎地搂着诺雷,擦拭掉他头上的汗水:“诺雷,撑得住吗?”
诺雷下意识点点头,可精神并不在状态。尽管没了祭祀手里的那棵沙罗梭梭,可整个费罗伽内城都弥漫着那种植物的味道,它们从任意一个洞穴里飘出来,挞伐着他的神经。
而且很快,这种折磨扩展到全身。
一阵又一阵被虫蚁啃噬的灼痛覆盖上他的皮肤,他勉强忍住,可下一秒,那汹涌的灼痛就刺进他的肌理,缠绕上他的内脏,锤凿着他的骨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