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刘晋阳给秦学讲得十分费力，怎么讲都不会，时间渐渐晚了，等秦学终于明白过来，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在我家住吧。”秦学像是被吸了精气一般，有气无力地说。
“给我拿个牙刷。”刘晋阳没好气。
“啊？”秦学愣住了。
“牙刷。”刘晋阳又强调了一遍。
“啊。”秦学站起来，突然有点不知道往哪边走，秦爸爸……会把牙刷放在哪里？这是个谜……
刘晋阳看着秦学翻箱倒柜，叹了口气，“算了，下去买一个吧。”
“别别别，我能找到！”
十分钟之后，秦学泄气的坐在地上，把刘晋阳的宣传衫取出来，递给刘晋阳，叹气，“我爸把牙刷放那么隐蔽干什么？……咱俩还是下去买吧。”
两人穿好衣服往下走，秦学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的样子，“哎，你上次在我家住，我爸在哪给你拿的牙刷啊？”
“在包里，拿出了一个酒店用的一次性牙刷。”
“啊……”秦学点头，“是我爸的风格。”
这个时间的超市没什么人，两人很快走到了卖洗漱用品的地方，刘晋阳停下选毛巾，秦学就往前走了两步给他选牙刷。
刘晋阳看了一会儿，选了块儿不太大正方形的蓝色毛巾，一抬头就见秦学在两个牙刷之间犹豫不定。
秦学一回头，“哎，正好，你选一个。”
刘晋阳默默的随意拿了个小头的牙刷，就要往外走。
秦学把人拽了回来，把他手里牙刷放回原处，“你看这两个，都是软毛的。”
刘晋阳实在无法直视秦学手里的牙刷，一个兔八哥的，一个小熊维尼的，全都唯妙唯俏憨态可掬，只是，都是儿童用的。
“我用……这种吗？”刘晋阳有些不确定，要不是看秦学的被子也是这个风格，他真觉得秦学是故意的。
“这有什么不好？不好看吗？”
“呃……粉色？”
“这不还有其他颜色吗？这还有蓝的和黄的。”
“我随意……”
刘晋阳说着往前走，几步之后不放心的回头一看，舒了口气，还好他拿了蓝色。
假期很快过去，再上课的时候，秦学奇迹般地发现自己好像可以跟上老师讲的课，虽然不能句句理解，但还是感觉不错。
引一盯着秦学，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你是，在学习吗？认真学习？不是像以前一样，听两句又要耍脾气？”
“嗯。”
“不是吧？”引一说这简单的三个字都差点咬到舌头。
秦学满头黑线。
开学第一天，刘晋阳跟秦学回家，就看见桌子上摆着菜盘，而家里并没人，难不成秦学家有田螺姑娘？
秦学发现刘晋阳在发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悟，解释道，“我爸回来做饭了，咱们先吃饭吧。”
两人洗了手，坐在餐桌上，看着桌子上三个菜，很简单，却是荤素搭配，刘晋阳突然不知道怎么下口了。
“吃啊。”秦学说着吃了一大口青椒鸡蛋。
刘晋阳点点头夹了块青椒。
“你爱吃青椒啊。”
刘晋阳点头。
“你爱吃什么都告诉我，我让我爸做。”
“叔叔……没有下班吗？”
“他这段时间忙，晚上也不回来，就是下午抽时间回来做饭的。”
“哦。”
秦学吃了很多，刘晋阳却没什么胃口，他不想承认，他羡慕秦学，真的羡慕，为什么会有这么幸福的人呢？这样的被人爱着，被人照顾着的人。
于是秦学在晚上莫名和明奇妙的挨了很多不带脏字的骂，弄得他心里十分堵，又不敢还嘴。
刘晋阳骂够了，叹了口气，说了今天唯一一句温和的话，指着秦学的作业道，“图画的还不错。”
秦学瞬间得意了，“那你看，我都不用直尺，直接就能画出来。”
“不过没什么用，跟你本身一样。”
“……”秦学在心里吐血三升。
“还有饭吗？我饿了。”
“饿了？让你今天吃那么少。”
刘晋阳斜了他一眼，“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似的？吃那么多，什么题都不会做。”
秦学狠狠喘了口气，“你坐着等一会儿，我给你热热。”
第26章 第 26 章
刘晋阳看着秦学站起来走进厨房，竟然像模像样的打开了煤气灶。
与其说是做饭，不如说乱炒。把青椒炒肉跟大米饭一起炒，再把剩下的两个菜热了热。
刘晋阳吃了两碗饭，摸了摸肚子，“太咸了。”
“……”太咸了你还那么多？
“再学一个回合吧。”刘晋阳吃饱了很有热情。
“嗯？”秦学看了眼表，“已经十点了，你留作业我自己做就好。”
“我不讲你会做吗。”
“不会是不会，那不是，这么晚了你不回家没事吗？”
“没事。”
“那你家人……”
刘晋阳皱眉，语气不容置疑，“我今晚上留宿。”
“我不是说不行啊，你想留宿绝对没问题，但是……”
刘晋阳眼睛一斜，秦学噤声了。
“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
草，我他妈敢提意见吗？你一生气跑了，我他妈不就傻眼了吗？
于是秦学迅速转移话题，“我给你倒杯水吧，你不吃咸了吗？”
“嗯。”
秦学倒了两杯水，递给刘晋阳一杯。
两人进了屋子，刘晋阳把喝剩的水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毛手毛脚的秦学，特意说了一声，“别把我水杯弄翻了。”
“我干嘛弄翻你的水杯？”秦学连头都没抬，认真做题。
过了半个小时，秦学终于独立作出了一道大题，他有点小得意的转过身，伸手把卷子递给刘晋阳，只是这个动作受了点阻力，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刘晋阳上衣和裤子湿了一片。
“啊，对不起啊，对不起，我忘了。”
“你还能干点什么？愣着干什么，给我两张纸。”
秦学连忙递给刘晋阳两张纸。
“让你给我两张就给我两张啊！多拽一张会死？”
秦学连忙又拽了一张给刘晋阳。
刘晋阳瞬间无奈了。不过就算再多的纸也无济于事，水都被衣服裤子吸了进去。
“那个……你先换衣服吧。”
好像也只有这样了。
秦学从衣柜里拿出刘晋阳御用宣传衫和颜色诡异的裤子。刘晋阳直接换上，又勤快的把自己的衣服洗了。
两人学到十一点，按老规矩，刘晋阳睡床，秦学睡地下。等刘晋阳躺好，他随手关了灯，也钻进被窝。
四周一下子暗了下来，已经半夜，外面除了超市和路灯，就再没有发光的东西。
“把窗帘拉上。”
秦学站起来，把窗帘拉上了。
房子里一点亮光都没有了，秦学突然有点不适应，在黑暗里瞪了会儿眼睛，然后所有的不适应都被瞌睡漫过，他有些睁不开眼睛了。
床上的刘晋阳翻了个身，秦学费力的拽床单，“哎，你每次在我这儿睡觉告诉家里了吗？”
“嗯。”
“告诉了？”
“嗯。”
“哦，你……”
秦学没说完就闭了眼睛，直接打起呼噜。
刘晋阳又翻了个身，秦学的呼噜声并不烦人，只是睡眠沉稳呼吸有些重而已，刘晋阳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给家里打不打电话又如何呢？秦学应该是看出了他的退缩，才会这样吧，他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太懦弱了，刘晋阳抱住脑袋，在心里骂自己。在秦学家躲了这么久，其实什么问题都没解决。
第二天秦学睁开眼睛的时候，刘晋阳已经收拾完毕，正要出门。
“不一起走吗？”秦学打着哈欠，走到门口，“时间还早呢。”
“不了。”刘晋阳穿上鞋，走了出去。
秦学站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被人始乱终弃了，靠，一起走能怎么地？
于是，秦学无精打采的听引一说了一路废话。
随着开学，两人不再天天补课，秦爸爸工作也忙，两人补课地点改为学校。
如果在秦学家里补课，秦爸爸一定会抽时间给两人做饭，秦爸爸这段时间本来就不轻松，刘晋阳实在不好意思天天去秦学家。
刚刚开学时寒冬未消，学校里仅剩的几点积雪，早已在正午不算暖和的阳光里化成水滩，又在晚上的凉气中冻成坚冰。
秦学最不喜欢的就是北方的春天，所谓春天，就是冬天的延续。
放学之后，会在班级里呆上一会儿，等到吵闹的校园平静下来，就下去二楼找刘晋阳。
衣着尚不单薄，秦学拿着秦爸爸硬套在他身上的薄羽绒，背着书包，不敲门，直接推开关着的门。
刘晋阳坐在窗口，并不转头。秦学把书包随意一放，再把李美瑶的桌子并过来，开始挨骂了。
自从刘晋阳给秦学补课，说话变本加厉，秦学觉得自己都被骂习惯了，而且他不敢反驳。那时候觉得刘晋阳在教室里跟他说的话难以接受，现在说什么他都能接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