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学揉着眼睛寻找声源，却看见花坛里勤劳的播种者，拿着镐头，正在耕种。
大概二十分钟，秦爸爸夹着公文包，快步走进来，坐在秦大姑身边，还有点气喘吁吁。
“姐，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秦大姑把电话放下，“你说你儿子，五点半就放学了吧，这都几个小时了，还不回家，干什么去了。”
秦爸爸看了眼表，“他平时都按时回来。”
“平时都按时回来？不会在家里没给我开门吧。”
“怎么会？秦学要是在家，一定给你开门。”秦爸爸虽然这么说，心里对这件事却没底，秦学在家不开门这事儿，还真说不准。
“那咱们进去吧。”秦大姑说着就要站起来。
秦爸爸伸手拉住秦大姑，“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
“在这儿说？”秦大姑吃惊的看着秦爸。
秦爸点头。
“怎么就得在这说？站在外面说？黑灯瞎火的？”
“这个时间秦学也快回来了，你俩见着不又得吵架？”秦爸爸说着坐在旁边，“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再说这不有椅子还有路灯，挺好的嘛。”
秦学有点想笑，秦大姑脸都气变形了，跟要吃人似的。
“你儿子不会真的在屋里吧？”
“不会的。”
“行！既然这样，我就在这儿等，看他回不回来。”
秦爸爸沉默了一会儿，“你知道是出成绩了是吧。”
秦大姑看了秦爸一眼。
“这么多年你还没腻。”
“不是我腻不腻的事儿，从小到大都多少事了，为什么你还不死心！”
“我已经养了秦学这么多年，不管怎么样，秦学就是我儿子，这就是事实，谁都改变不了。”
“他怎么就是你儿子了！要是个懂事的也就算了，还这么不省心，我劝你早点放手，这么个玩意耽误你多少事？你看看他那个样，长大能有什么出息？你赶紧跟他说得明明白白，高中毕业爱哪哪去！”
秦爸爸皱着眉头看秦大姑，“你小点声！这是外面。”
“我小声？我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我们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先是妈妈，再是儿子，这是要逼死你吗？”
秦爸爸站起来，“我都说了秦学随时会回来！别说了，你要是就想来看看秦学成绩，现在就回去吧，他考多少名都无所谓！留不留在重点班也无所谓！”
秦爸爸说着往楼道里走，秦大姑坐在那里不动，秦爸回头看一眼秦大姑，叹了口气，“姐，我都跟你说了秦学的事不用你管，你今天先回吧。”
“这些话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你就是不听，让他去重点班又花了不少钱吧？那就是扶不起的阿斗，这次之后，再也别干这种事了。你有没有为自己想过？到时候他一知道真相拍拍屁股走人，你们也没有……”
“别说了！”秦爸爸声调终于高了，盖住秦大姑的声音。秦大姑嘴里的“血缘”二字，被秦爸爸压在黑暗中。他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之后才压低声音说道，“别说这些了！”
秦大姑冷笑，“你又要说你儿子快要回来了吗？这些事他早晚都得知道。”
“我知道，我也没打算瞒他，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秦爸爸有点后悔在这里说了，可如果秦学在屋子里，情况只会更糟。
“你以为我想管你吗？要不是妈爸早就去世了，我为什么要管你！”秦大姑说到这里好像很伤心的样子，转身走了。
秦爸爸愣了一下，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好久，秦学才听见他上楼的脚步声。
秦学看着家里的灯亮起来，蹲下来，眼眶都有些发红了。
第22章 第 22 章
秦学的十一假期，堪比监狱。引一怕他心情不好，专门过来陪他。秦学坐在书桌前，连眼皮都懒得抬，随手撇过去一本书。
引一大惊失色，不可置信的看着手里的书，“你不是开玩笑吧？我十一来找你你就让我学习？”
“对啊。”秦学拿着笔有模有样。
“心情不好啊？”引一凑过去。
“没。”
“没事，我知道你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算了算了。”引一拿出书，随意翻了几页，“我跟你说，我在你这儿学习的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
“我一般不学习，你要出去说我学习，就是坏我名声。”
“滚……”
引一只看了一会儿书，就去翻秦学的杂志。秦学电话响了，他无精打采的接起来。是大头，说找了几个朋友，想要出去玩。
“都有谁啊？”秦学想要推脱，一时不知怎么拒绝。
引一连忙把耳朵贴过去。
“你都认识，咱班同学，就我，张炫，李美瑶……”
秦学正要说话，被引一抢过去了，“去去去，我们去。”然后又说了几句，熟络的挂掉电话。
秦学看着他，“你去吧，我不想动。”
“我说你受什么打击了，不是有李美瑶吗，去吧去吧。”
不等秦学有反应，引一把衣服扔给秦学，“快换衣服，快啊。”
秦学：“……”
引一瞪着眼睛看他。
“那个……你出去吧。”
“靠！”引一一愣，转过身，“你说你那他妈都多小时候的事了，你还没完了？也没见你有别的什么后遗症，哎，你不会装的吧？”
秦学没有回答，在别人面前脱衣服会让他没有安全感。虽说起因是小时候的阴影，但后来阴影不阴影，早就忘得差不多，现在只是一种习惯而已。
秦学换好衣服，把手机揣在兜里，“走吧。”
“啧，你知不知道手机辐射会降低精子质量？”
“那揣在你兜里？”
“滚……”
两人到了大头所说的地方，是个饭店的包间，里面带KTV。
秦学进屋，随眼一扫，在一个人身影处定住了，是刘晋阳。
秦学看着大头，大头并没发现他的尴尬，拉着秦学塞到刘晋阳和李美瑶中间。
李美瑶一脸娇羞，秦学刘晋阳各自向边上撤了撤。
几个人先喝了一圈酒，又喝了一圈酒。然后几个半醉的酒鬼开始说话。秦学跟大头和引一说得火热，几个人全都没有提秦学去普班的事。
张炫偶尔插一句，刘晋阳却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
大概过一个小时，秦学站起来，要去厕所放水。大头连忙站起来，“我也去。”
两人没有喝多，却搂着对方的肩膀，像是醉鬼一样晃出去。刚进洗手间，秦学就拽着大头跑到卫生间一角，“你怎么把刘晋阳叫来了？”
“诶？他怎么了？我看你俩关系挺好啊，运动会时候不还是他送你回家？”
“靠。”秦学靠在墙上。
“咋了？你俩咋了？”
“没有。”秦学不想多说，解开裤子，“快尿吧。”
两人回去李美瑶正在唱歌，看见秦学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继续唱，李美瑶唱歌不错，一曲下来赢得掌声无数。
引一看着刘晋阳，“嘿，学霸，唱首歌啊？”
几个人的眼睛落在刘晋阳身上，刘晋阳一般不参加这类聚会，更别提唱歌了。
“我不会唱歌。”刘晋阳面无表情的放下杯子。
“别骗人了，我们都知道你钢琴弹得好，还能不会唱歌？”引一笑着就要上去拍刘晋阳的肩膀，刘晋阳一侧身，躲开了。
刘晋阳低下头，“真的不会。”
“不会就喝酒。”大头接了一句，“一人一首，不会就喝酒。”
于是几个人轮流唱歌，刘晋阳一杯接一杯喝酒。
秦学唱歌很好听，嗓音好不跑调，就连大头为了坏他点的青藏高原都hold住。
秦学一曲终了，转回去看观众们的神色，李美瑶的眼睛简直要发光，刘晋阳低着头，根本没有看秦学。
“哎，不唱歌的别人每唱一首就要喝一杯酒！”大头心里不平衡，他唱歌也跑调，还坚持着唱小草之类的童谣，刘晋阳却一首不肯唱。
大头掰着手指头，指着刘晋阳的酒杯，“先把刚才的都补上吧。”
引一看热闹不嫌事大，连忙叫好，“唱歌跑调的也要喝！”
“凭什么啊！”大头连忙反抗，“我这么努力的生存，你们还要这么对我吗？”
“跑调的要喝双倍！”李美瑶也跟着起哄，“简直太折磨人了，竟然有人唱小草还跑调。”
“哈哈哈，就是。”引一道。
大头被逼着喝了几口酒，指了指刘晋阳，“让他喝啊，别看着我啊。”
李美瑶看着刘晋阳，“刘晋阳，你也要还账。”说着给刘晋阳倒上酒。
刘晋阳很痛快，一口见底。
引一欢呼，又给刘晋阳满上。刘晋阳又痛快的喝干净了。
“靠，厉害啊。”大头跟着起哄。
几个人轮流倒酒，刘晋阳很快两瓶下肚，加上刚才的四瓶，已经六瓶。虽然不见醉意，脸上却泛起红，眼睛也比平时亮一些，只是脸上的表情像是带了面具，什么都看不出来。
引一伸手过来又要倒酒，秦学皱着眉，随手抢下引一手里的酒，“还没完了，都多少了，该大头喝两倍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