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梁清清疑惑的表情,南柯想了想说:“怕你担心,所以我没让她们跟你说。”
梁清清理解地点点头,但预感到南柯可能即将要和自己说什么大事,忙拉着鱼纲边缘转了一圈,屈着腿坐到南柯对面。
“那你自己跟我说说。”
南柯本来是想说了,但没想说太细,看到梁清清闪着光的眼睛和期待的小表情,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抵抗力。
她想了想说:“其实,谢洺不光绑架了我一个人,还绑架了白若雅和蓝梓凡。”
梁清清点头:“嗯嗯,谢洺这个名字前两天有听你们提过,她到底是谁?”
“谢洺是盛宿的父亲。”南柯答。
“哦,盛宿的爸爸啊。”梁清清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继而反应过来她自己说的那句话代表的意义,“什么?是个男的?还是盛宿他爹?”
南柯嗯了一声。
梁清清没等到南柯的后续,蹙眉看向南柯光洁的肩膀上的泡沫,心跳逐渐快了起来。
她想:原来是盛宿的亲爹绑架的南柯,可他绑架南柯是想做什么?
为了给盛宿出上次的气吗?但那次报警抓他的是自己,也不是南柯啊,真的要出气为什么找南柯?
……还有白、白若雅,和蓝梓凡,抓她们又是因为什么?
梁倩曝光的那个视频?
嗯……梁清清的大脑急速运转。
沉默片刻,她低头吹走身前的泡沫,问南柯:“谢洺、盛宿,他们姓氏都不同,应该不怎么亲密吧?以前好像听你说过盛宿是单亲家庭。”
“是,盛宿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有还有这个亲爹。”
梁清清心道果然,继续猜想:“那谢洺为什么要……他现在回来做这些,是为了讨好盛宿吗?”
南柯没太明白:“讨好?”
梁清清点头:“网上不都说盛宿看母亲和妹妹出事,携款跑路了吗?那既然人都跑了,这个亲生父亲跑出来干什么?会不会是从网络新闻上看到自己的儿子有钱,想用这种方式来表现父爱,然后让盛宿给他养老?”
南柯看着梁清清认真分析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聪明,虽然和事实稍有区别,但大方向没错。”
“那你跟我说清楚呀。”梁清清听到自己没猜对,红着脸拉了一下南柯的手。
南柯看着已经被热水泡红的皮肤,反手握住梁清清的手从浴缸里站了起来:“先洗澡,洗完出去再说。”
“好。”梁清清应声,扶着南柯离开浴缸,站到花洒下面冲洗身上的泡沫。
等她们回到床上躺下,已经快十点了。
今天晚上,梁清清坚决不让南柯碰,于是南柯报复似的给好奇心未灭的她限定了十分钟的聊天时间。
好在经过了南柯过滤后的事情五分钟就能讲完,说完还有时间,两人又抱在一起互相吻安,然后梁清清才听话地卡在第十分钟睡着。
因得到了江泰然和林祈对自己的承诺,这一夜的南柯也睡得格外踏实。
翌日清晨,睡了个好觉的梁清清先南柯醒来,也先她一步起床。
南柯醒来摸到身边空了的时候,梁清清已经洗漱完在换衣服了。
今天上午有几个单子她要亲手做,中午要去江家吃饭的话,她就要抓紧时间赶一赶,生意和人情都不能耽误了。
南柯看到清清认真擦脸和认真吃
饭的样子,心中便有数了。
她咬着一只梁清清吃剩下的豆沙包,拿上车钥匙快步跟上。
梁清清手里也拿了车钥匙,有些纠结地看着南柯:“你开车?没问题吗?”
“没问题。”南柯回头看向客房方向,“再说了,中午过去吃饭,总不至于让她们去店门口接我们吧?”
梁清清笑把自己的那串车钥匙放回去:“还是你想得周到。”
两人牵手下楼,赶往花店。
大概是因为南柯的保证被梁清清听进去了,今天搬花一类的力气活儿,她没有再像昨天一般阻止。
然而,梁清清还是忙到上午十点整。
林滢和江影是十一点钟过来的,成功碰头后,四人一起前往江家别墅。
坐在南柯的副驾驶,梁清清看着南柯笑:“还说自己过去呢,到头来还是过来集合了。”
南柯看着在前面带路的保时捷:“说明人家重视我们呗。”
梁清清也看向江影的车屁股:“你说得有道理。”
南柯嘴角含笑,借着看右侧后视镜的机会瞥了眼副驾驶的梁清清。
下一幕,两辆色彩不俗的跑车在路口右转,回正方向盘后因为加速发出嗡嗡的引擎声,引得路边不少人侧目。
而本该躺在医院里休养的白若雅,早就坐在出租车的后座看到了她们。
她扒着出租车的窗户,亲眼看着江影和南柯的车子从左前方的路口转到相邻的车道上,毫不留恋地离开。
发动机的轰鸣声快速远去,脸色苍白的白若雅靠在椅背上,表情复杂地闭了闭眼睛。
——曾几何时,她也是坐在一两百万的车子里看风景的人。
想到这里,她的脖子微微后仰,而这看似寻常的动作却让她还没完全恢复的后颈猛地疼了一下。
后颈处的伤口很小,也很浅,但因为腺体生在那里的缘故,它带来的痛感格外明显。
稍不注意牵动了,火辣辣的灼痛感便如海浪般砸来。
其实白若雅后颈的腺体长得很好,几乎看不出手术痕迹,医生都夸她的运气惊人。
可是白若雅不以为然,甚至隐隐有些恼火。
一方面她不能明白这样无意义的好运气有什么用,另一方面——夸她运气好的人多了去了,这种话她早就听腻了。
她想,如果她的运气真的好的话,老天爷就不应该让她投生在会破产的家庭里啊!
想到这里,白若雅的眼神又暗了下去。
她打开新手机同步账号数据,接着查看被她先前拉进黑名单的服务号码,然后找到许久没有点开看过的拦截短信,等着缓冲过后,点动指尖拉开了最底部那条短消息里的余额显示。
屏幕上显示了一串数字,数字6开头,小数点前面有七位。
……这是她用青春从尉欢和蓝梓凡那里一点一点积攒来的。
以前还和尉欢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时常在网络上看到有关百万存款能不能躺平的话题。
那时每次看到类似的话题,她就会忍不住嗤笑。
——几百万而已,就想躺平?开什么玩笑?
当一个人的消费水平、生活品质上来以后,吃穿用度哪一样不费钱?
没有房子,没有车子,只有这么一丁点的存款,能活几年?光是护肤品一年就要几万块,衣服、包包哪一样不要钱?
像样的餐厅,就算比不过尉欢曾经带她去过的那些,也不能差太多吧?
可那些地方,一顿饭没有一千块能出得来?
都不用细算,就知道撑不过五年。
尉欢有钱,对她也算大方,但凡她想要的都会送给她,但却极少给她转账,每次节日都会
准备礼物送她。
刚刚好又能送到她的心里去,连找个借口发作要钱的机会都没有。
可除了那些能满足她虚荣心的东西,她也想要钱啊!
没有钱,怎么办?
存完工资也没有多少怎么办?
卖包,卖礼物……总能积攒出来的不是吗?
回想起来,蓝梓凡倒是很懂事,逢年过节不方便送礼物,或者送不起她想要的礼物,就会直接给她转账。
蓝梓凡……
蓝梓凡?
她就这样死了,的确可惜。
偏南的太阳洒下的金光透过出租车的车窗打在白若雅的大腿上,她低头摸摸那带着温度的日光,脑海里浮现出她们少年时期,无忧无虑坐在一起吃点心的画面。
似是不舍,似是有愧……可已然这么着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从她选择答应和尉欢交往,背叛蓝梓凡的那一刻起,她和蓝梓凡之间就没办法再回到了记忆中的模样了。
也或许更早,早到白家破产的那一刻起,便是如此。
胸口窒闷的那一瞬,白若雅掏出手机找到了蓝梓凡的微信号,点进输入栏,写写删删、删删写写,最后还是放下了手机。
她那廉价的想念,在没有退路的此时,不值一提。
开车的师傅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到白若雅发红的眼眶,好心提醒道:“车门的储物格内有纸巾。”
“谢谢。”白若雅抽出了一张纸擦了擦眼睛,接着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不久前在路边美妆店里买的低价口红,对着手机涂了起来。
待会她要见的是有求于她且不好说话的彪悍妇人,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好欺负,白若雅只能借用工具来掩盖自己因身体不适导致的气势不足。
梁倩的事情结果还没下来,梁倩的爸妈也还没死心,事已至此又求不到人帮忙,蓝梓凡也消失找不见了。
眼下他们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蓝梓凡的情人——白若雅的身上。
说来奇怪,也不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渠道联系上的白若雅。
白若雅初听见梁倩的爸妈要见自己时,也是懵的,但短暂的犹豫后,她便答应了见面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