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疲惫地揉了揉眼睛,下车回家。
先前和江影去伊梦时随便买的那束向日葵还在茶几上躺着,因为忘记安置它,没有花瓶和水的养护,又被太阳晒了许久,花瓣已然颓败。
她拿起看了看,回头看到生机勃勃的唐菖蒲,还是决定牺牲向日葵吧,便又把它扔了回去。
等明天阿姨来收拾时看到花已枯萎会帮忙处理掉的。
西移的太阳已经没什么温度,南柯躺靠在沙发上,阳光透过纱帘散在她的身上,明亮得刺目,她只能微微偏过头避开。
刚打开的手机屏幕上是梁清清十分钟前更新的朋友圈——我来啦。配图是一张逆光的自拍照。
照片上的她衣服换了,总是松松扎起的长发也散了开来,脸上甚至还化了淡妆,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
“果然是去约会的啊……”
声音一出,南柯被自己的稍显落寞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真的是神经了,人家干嘛去关她屁事啊!
关掉手机,南柯窝在沙发上对着折射出橙色光芒的水晶吊灯发了会儿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而被她惦念着的梁清清正坐在火锅店,和研究生毕业归来的发小沉凝比谁更能吃辣,嘴巴都辣红了。
沉凝吃完最后一口小米椒,终于抱着酸奶杯子猛吸一大口,连连求饶:“好啦好啦,我认输、认输。”
“就说你在南方待久了肯定不行,还嘴硬。”梁清清笑着夹了块番茄锅里出来的甜玉米放进了自制的超辣蘸料里
滚了一圈。
沉凝笑着看她:“大半年没见,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好胜。”
“明明就是你比我更好胜,我开店开得已经好多了。”梁清清说着用勺子把沉凝爱吃的虾滑捞进她的碗里。
沉凝看着放进碗里的虾滑轻叹一声,眼神有些不太好的变化——以前的女朋友也经常会这样把虾滑捞给她,梁清清的动作让她又想起了前女友。
梁清清立即感觉到了什么,伸长脖子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沉凝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说,“我跟腾腾分手了。”
“啊?”梁清清嘴巴微张,显然对这个结果是意外的,“为什么啊?”
沉凝和周腾腾是校园恋,到目前为止,她们已经在一起五年了,明明年初见面时还听说她们已经见家长,准备读完研工作稳定了就结婚的,怎么突然就分手了?
沉凝就梁清清这么一个能推心置腹的好朋友,没打算瞒,也没打算替周腾腾遮掩:“门不当互不对,谈结婚买房的事时聊崩了,就散了。”
“这怎么还能崩呢?你有房有车,配她绰绰有余好吧。”梁清清不太能理解这个理由。
她和沉凝从小一起长大,沉凝的家庭情况她是知道的,爸妈都在国企,虽然工资不是很高,但待遇很好,加上夫妻两个勤俭节约,在沉凝考上大学后就给她在g市买了一套四室的房子,也应了等她工作后就给配车的。
这样的条件有什么配不上那个周腾腾的?
沉凝摇摇头,语气无奈:“她觉得她配不上我,说爸妈给我买的房子太大了,她念书都是办的助学贷款,现在负担不起装修的费用,也拿不出我要的彩礼,说我如果实在不肯让步的话就算了吧。”
“什么叫算了吧?”梁清清震惊了。
沉凝自嘲地笑了:“分手呗。”
“那就分,给她惯的。”梁清清脾气也上来了。
沉凝耸肩:“是啊,分了。”
“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是她周腾腾没眼光。”梁清清说着给沉凝递了张面纸。
分手已经快一个月的沉凝已经没那么难过了,加上今天化了美美的妆,眼泪只是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就回去了,她用纸巾用力按了按眼角,笑道:“别说我了,你呢?还单着呢?”
“昂,单着呢。”梁清清没什么所谓地扁扁嘴,对于找对象这个事情她一直都是不着急的,毕竟她今年周岁才24。
沉凝理解地点点头:“咱们这个年纪吧,单着很正常,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
“别用这种调调,跟我家里那俩主任似的。”梁清清忙放下筷子对沉凝摆了摆手。
梁清清的爸妈都是本市重点高中的高级教师,专带毕业班,一个年级主任,一个年级副主任,每次一跟她们聊天梁清清就感觉自己跟回到了学校似的浑身难受,不然她也不用大学一毕业就搬出来自己住。
“那我克制一下。”沉凝被梁清清逗得笑了,她清了清嗓子说:“但是你吧不能这些年都不开窍啊,你看看我,虽然恋爱就谈过一次,可我这二十多年可没少喜欢人,你再看看你,这都虚岁25了,怎么一个让你心动的都没遇到?上学时你以学习为理由,那现在都自己开店当老板了,也没遇到个让你怦然心动的?”
梁清清抬眼看向沉凝的眼睛,语气无奈:“我开店也很忙的,天不亮就要去花市挑花,回来就开始包花卖花,一直忙到晚上**点,我哪有时间谈恋爱嘛。”
“别拿忙碌当借口,我问你的是有没有遇到让你心动的人。”沉凝着重强调了一下最后六个字。
她跟梁清清穿开裆裤时就认识了,哪里会这么随意就让她糊弄过去。
梁清清见自己的小心思被识破,脸红了
一瞬,却还在挣扎:“沉凝,不是我嘴硬哈,主要是……”
沉凝疑惑:“嗯?”
梁清清:“主要是我开花店,我每天能接触到的不是卖花给我的人,就是来找我买花的人,卖花给我的呢大多都是有家有孩子的中老年人,来找我买花的呢……”
“哎,你说进花店买花的一般都是什么人?”梁清清把问题抛给了沉凝。
沉凝被问住了。
她认真地想了想,也不愿意就这么放弃:“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来找你买花的基本上都有对象了呗,买花的人的确不少都是送男女朋友的,可单纯爱花的也有啊,给亲戚朋友送花,给自己仪式感不行吗?法律也没规定不许自己给自己买花。”
梁清清:“……”
沉凝能跟她聊到这种程度,就说明她是铁了心想问出个答案了,无奈叹气后只能老实交代:“好吧,不跟你兜圈子了,我最近的确遇到个有点感觉的人。”
“早这么坦白不就行了嘛。”沉凝双手支着下巴坏笑,“那说说吧,是个什么样的人。”
梁清清靠在椅背上,看着面前的碗盘认真形容:“高高的,很漂亮,头发长长的卷卷的,气质很好,人也不错,看起来挺有钱的,不过我想她应该是有喜欢的人的吧。”
“应该?”沉凝没懂,“也是去你店里买花的?”
“嗯。”梁清清点头,“还跟我强调买唐菖蒲。”
“剑兰?这……确实有点难办。”沉凝眼见好友毕业后就开了花店,耳濡目染一年多多少也知道点花语。
花语不外乎人的解读,以往会买唐菖蒲花束的大多数都是送长辈或者送祝福的,但从去年梁清清决定卖剑兰开始,她给它打得标语挑的就是唐菖蒲众多寓意中的一个。
——一剑如兰,一见倾心。
来她这里买剑兰的基本上也都是听说了这个标语的,那人能来找她点名要这个,大概率也是用来表白的……
火锅两边的人默契地齐叹一声后陷入了沉默。
第18章
南柯躺在沙发上睡醒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原本放在沙发另一边的毛毯不知怎么盖到了她的身上。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茶几上放着一张棕色的邀请卡,封面的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江水图案,心下了然。
一定是江影来过了,这个卡片百分百是她放的。
南柯展开邀请卡,里面是江影用钢笔写的邀请词,请她中秋节到江家过。
一个节日而已,她们在外市上大学时因为没有假期,在学校里也是随便过过的。
现在她和尉家划清界限,回不去了,大不了自己一个人吃口月饼,赏赏月。
已然有此打算的南柯并不觉得中秋节一个人过有什么,然而在看到邀请卡的瞬间,还是小小地感动了一把。
不为别的,就为江影的这份细心。
要是口头或是微信邀请,南柯并不一定会答应,但用上江家专用的邀请卡就不同了。
不光是因为仪式感更强,主要是江影出动了邀请卡就证明了是江家一致同意了的,江家三口都知晓了这件事,那南柯再拒绝多少都有点显得不知好歹了。
南柯领了这份情,起身去泡了个热水澡,换上家居服进了书房,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
等她再从书房出来,已经快要晌午了。
江影那边也来了电话,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家里准备了大闸蟹和她喜欢的流心月饼。
南柯本来就是去蹭饭的,有口吃的就不尽感激了,哪里还敢提什么要求。
当天下午,南柯就带着找上门的江影去买了两瓶江影她爸江泰然爱喝的酒,又到专柜挑了一条新出的丝巾给苏虹英。
江影看到那条丝巾的价格却抢着要付钱,南柯黑着脸瞪她:“你再抢,晚上我就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