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良哪好意思换,对方如此热情款待,换酒太过失礼。之前一杯下去,没什么酒意,想着一酒樽的量应该能承受得住,他就举起了酒樽,主动敬道:“谢谢路哥,我敬你。”
“好、好!”路秉良开心极了,两人酒樽一碰,豪迈地一饮而尽。
路秉良酒量可是出奇地好,抹尽唇边酒渍,饶有兴趣地点起一根烟,问道:“怎么样,你感觉我们的菜有什么可以改进的?”
邱瀚宇看了辰良一眼,见他还没醉,很精神地喝着茶,就放下心来。“我意见跟辰良一样,就是感觉你这缺一道菜。”
“什么菜?”路秉良一顿,突然想起一道菜名,“佛跳墙?”
“佛跳墙!”
两人异口同声,同时愣住了,然后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唉,说到佛跳墙,我也怀念了。”路秉良啧啧叹道,“自从你们公司那位名厨过世后,再也没尝过佛跳墙的滋味了。”
佛跳墙原是文达公司的主打名菜,整个城市就他们家做的味道独特和美味,那时中餐厅全靠着这道菜享誉内外。然而公司内部矛盾后不久,唯一能做这道菜的主厨也因突发疾病撒手人寰,秘方也失了传,纵使邱瀚宇找遍全市,也再也找不到这个味道了,佛跳墙的名字不得不被雪藏,成为一段美好的回忆。
邱瀚宇那时还有味觉,至今仍清晰记得那道佛跳墙的美味,可惜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纵使味道回来,他也尝不到了。
就在两人伤春悲秋地感慨时,桌面突然响起好大的一声“咚”,两人吓了一跳,只见辰良脑袋重重地磕在了桌上,双目紧闭,好像失去了意识。
邱瀚宇的心霎时蹦出了嗓子眼,冲过去一看,头就疼了。
辰良喝醉了,不省人事……
邱瀚宇可是做好了会被醒过来的辰良打飞的思想准备,才硬着头皮把辰良背回了酒店的总统套房。
他不知道辰良家具体住在哪一号房,放辰良一人在酒店房间也不放心,干脆就带来这里了。
手忙脚乱的把辰良放到床上,邱瀚宇叹了口气,体贴地帮辰良脱鞋脱袜,把他塞进被窝里。
暖气慢慢地启动了,在温暖的室内穿着厚重的衣服睡觉,可不是件舒服的事,一觉醒来还可能会因为温差而感冒。
邱瀚宇苦恼地挠着头,在床前走了一圈,在是否要帮辰良脱衣服换睡袍的问题上,纠结了很久。不换么,担心人家不舒服,换么,万一辰良醒来发现自己被剥光过,岂不是要打死他?
大脑里两个小人打起了架,最终还是理性的小人占了上风。邱瀚宇豁出去了,大义凛然地走近大床,闭上了眼,心里默念十句“不要醒来、不要醒来”,然后动作麻利地掀开被子,脱下外套,解开衬衫纽扣……
邱瀚宇突然不动了,应该说,他惊呆了。
☆、14.第十四章
解开的衬衫敞露出令人惊叹的肌肤——白得有如初冬的第一片雪,干净、无暇。如果这样的肌肤放在女人身上,一定是倾国倾城之色,那么放在男人身上呢……邱瀚宇的目光深深被吸引住了,辰良胸腹在呼吸间缓慢起伏着,胸口粉色的红蕊就像诱人的樱桃,在随着呼吸慢慢向他靠近、靠近……
酒意在一瞬间涌上,他突然觉得嗓子像把火烧过似的,干得连唾沫都滋润不了,这股热气还得寸进尺,顺着喉咙往下蹿,往下蔓延,然后烫到了胸腹之间。
随着衣裤的逐渐剥离,辰良大片肌肤显露出来,以手臂和锁骨为分界线,整条手臂和锁骨以上的部位,皮肤是黑的,很明显,是被晒的。
无心去想辰良做什么工作、为何晒得这么黑,邱瀚宇脑袋已经处于当机状态,平坦而无赘肉的小腹,修长的双腿……在暗淡的灯光照映下,比女人还具有诱惑力。
邱瀚宇活了二十八年,什么风浪都见过、经历过,但这一次,他败了,他居然可耻地对着一个男人,产生了生理反应,而且,一发不可收拾。他甚至想更深地去触碰,去探寻,去发现更美好的景致。
疯了,真是疯了!
邱瀚宇猛然惊醒,才发现他的手居然鬼使神差地伸了过去,只差一厘米的距离就会碰上辰良的胸口。
他惊慌失措地收回手,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帮辰良换好睡袍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离那犯罪现场的,等他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打开了花洒,用冷水冲头。
冷静、快冷静,那是男人,不是女人,他是异性恋,不是同性恋,他一定是喝醉了,才会对一个男人发情,一定是的。
糟糕,不行,完全冷静不下来,脑海里都是那片风景,他居然觉得,这样肤色配上辰良的脸,不但没有违和感,还很搭配。
这真的是要疯了。
明明冷水已经冻得他全身发僵,但亢奋的热气仍疯狂地涌上腹部,他已经控制不住即将爆发的热力了。他羞耻地闭上眼,把手伸向了胯间,将角阀扭到了热水档,放弃了无用的挣扎。
洗完澡出来,热情降了温,邱瀚宇连看都不敢看辰良一眼,直接从衣柜里拿出一床被子,在沙发上铺开,打算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啊嚏。”喷嚏声在安静的房内格外响亮,邱瀚宇的手一僵,十分僵硬地转过头去,刚压下去的火力又汹涌澎湃起来。
辰良大概有踢被子的习惯,他大半个身体都从被子里露了出来,长而白的腿卷着被子,弯曲的弧度令他若隐若现地露出挺翘的臀部。
这简直就是对男人忍耐力的最大考验!
邱瀚宇觉得自己快被折磨疯了,他迅速冲到辰良面前,三下五除二把他塞进被里,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张脸露出来。
这下总没事了吧?这张脸并不好看,他一定不会发情……奇怪,他是不是喝多了,怎么感觉辰良的胎记像能被剥落一样,边角翘了起来,似乎轻轻一撕,就能让狰狞的胎记脱离这张脸。
不不不,他一定是喝多了,喝多了。胎记是天生的,怎么可能剥落呢?
他醉了,一定是醉了。
他倒了杯冷水喝个干净,倒在沙发上,把被子往身上一卷,蜷缩着大长腿,闭上眼睡觉。
然而,辗转反侧,注定难眠。
作为有接触恐惧症的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换了一套衣服,而“犯罪嫌疑人”正在现场是什么感受?震惊、愤怒,还是惊慌?
辰良一开始确实很震惊和愤怒,可当看到邱瀚宇像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蜷缩着双腿,在卷着被子发抖时,他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理智浇灭了。
暖气的温度并不算高,邱瀚宇躺着的位置正是风口,为了透气,窗关得不是很牢,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蜷着身体,睡在这饱受寒风的沙发上,可不是件舒服的事。
再这样睡下去,会受寒的。辰良走了过去,盯着邱瀚宇的黑眼圈想了想,虽然离起床时间还早,但再不到床上睡,会很难受的。
昨晚的记忆停留在听到他们谈论佛跳墙那里,后面他就没意识了。如果不是邱瀚宇,或许他这个醉鬼还毫无形象地趴在饭桌上呼呼大睡。
他可不能让恩人继续受罪。
他决定把邱瀚宇叫醒,可邱瀚宇将近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的,困得睁不开眼,哪听得到他的呼唤,睡得可沉了。
辰良有点儿举手无措,犹犹豫豫了很久,试探性地伸出手,轻轻拍了邱瀚宇一下,意外地发现自己没有厌恶感,立刻趁热打铁,把邱瀚宇摇醒了。
“嗯?怎么了。”邱瀚宇一脸倦意,魂都没从梦里出来,压根没反应他在和谁说话。
“到床上睡吧。”辰良说。
邱瀚宇迷迷糊糊地看了大床一眼,潜意识地摇了摇头:“不行。”
“嗯?”辰良不解,“为什么?”
“你不喜欢跟人接触,我……”邱瀚宇困得眼皮都要阖上了,“不能过去。”
辰良愣住了,过了很久才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我已经起床了,你去睡。”
邱瀚宇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哦,好。”他抱着被子站了起来,大概因为蜷腿太久,血液循环不畅,一下子没站稳,往地面摔去。
辰良吓得扶住了他:“我扶你上床。”说着,搀扶着邱瀚宇上了床,体贴地帮他盖好被子。做完这一切,辰良才发现,自己居然触碰了邱瀚宇,还没有任何恶心的感觉。
辰良愣然地看着邱瀚宇,轮廓俊俏,皮肤光洁,胡子都被处理得很干净,可以看出他很注重整洁。他睡觉很安静,呼吸声都很轻,不像那些粗莽大汉,打着呼噜,流着口水,令人恶心。
究竟从什么时候起,他在自己心里变得这么与众不同了?明明对他的身份一无所知,却很安心地接受他的邀请,坐上他的车,陪他喝着自己都承受不住的酒。总觉得,在他身边,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与幸福感。
他会请自己吃饭、会在雨夜送自己回家、会帮自己挡酒、会为了顾虑自己而睡难受的沙发,这些幸福,自母亲过世后,就未曾尝过了。
邱瀚宇、邱瀚宇,别再对我好了,我很怕,我会……爱上你。